燕烈頷首，跟著沈雲清往裏走。

正在這時，隔壁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請問賀府怎麽走？”

沈雲清和海棠都尋聲去。

是打聽他們家的？

男人二十歲上下模樣，高大健壯，皮黝黑，雖然是冬天，他上也隻穿著薄薄的打著補丁的夾襖，腳上竟然，還穿著草鞋！

男人用扁擔挑著兩個筐，鼻尖上有汗水沁出，在下亮晶晶的。

海棠認出了來人，對著他招手，驚喜道：“鄭濤，這裏！”

那男人立刻看過來，咧開笑了，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海棠姑娘。”

他挑著擔子走過來，一海腥氣也越來越濃烈。

沈雲清頓時明白過來：“送釘螺的小哥兒？”

海棠笑道：“是他，他鄭濤，我陪著姑娘，買的就是他的東西。”

燕烈看向男人……的筐。

什麽釘螺？

等看清楚筐裏的東西，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

有點像田螺，但是細細長長……

沒吃過。

鄭濤送來一筐釘螺，還有一筐凍對蝦、鮑魚，然後，還有海膽！

竟然還有海膽，而且還是這時候最的黃海膽。

沈雲清：“留下，海棠，都留下。”

別想有一隻海鮮，從眼皮底下溜走。

“正好姐姐來了，我請姐姐吃好的。”沈雲清高興得像個孩子。

鄭濤也很高興。

他就猜，或許貴人有其他需求，所以把村裏漁民手裏的東西，花錢收了一些來。

這一趟，足夠他給家裏弟妹添一件棉襖過年了。

海棠卻道：“我們夫人人好，怕你現在賣不出去。你看誰家這時候，年貨還沒置辦完呢！你可不能獅子大開口，說吧，一共多錢？貴了我們可不要。”

鄭濤笑道：“姐姐看著給就行了。”

沈雲清心說，倒也不是個貪心的。

看他家境，也不富裕的樣子，便道：“海棠，給他拿十兩銀子。多的，算是過年的紅封。為了我這一趟，小哥也辛苦了。”

能上山，莫下海。

鄭濤忙道：“不用不用，夫人，您給三兩銀子就行了。”

海棠啐了一口道：“夫人賞你的，你趕謝謝夫人就行。”m.X520xs.Com

鄭濤這才不好意思地謝過沈雲清。

海棠道：“來，跟我進來，別走！”

月荷扶著沈雲清，作很小心。

後的燕烈看在眼裏，若有所思。

沈雲清把燕烈帶到了沈萬貫屋裏。

傳說中奄奄一息的人，看見燕烈兩眼放：“好孩子，你來了。”

燕烈：“……”

所以，派來打探的人，是瞎子還是傻子？

燕烈轉就要走。

沈雲清卻手攔住：“姐姐，你聽我說幾句話再走，行嗎？”

燕烈卻道：“你懷孕了？”

沈雲清愣了下，隨即點點頭：“嗯。”

燕烈冷冷地道：“你想說什麽？”

沈雲清斟酌著道：“姐姐這麽多年，一直和我們失散，邊沒有親人照顧……”

“失散？”燕烈冷笑，“明明是棄了我。”

“是，是娘的錯。”沈雲清道。

沈萬貫卻不願意聽見這樣的話，解釋道：“你娘也是沒辦法，畢竟……”

“爹，”沈雲清打斷他的話，“娘是沒辦法，可是也確實沒有管姐姐。姐姐埋怨，也是對的。”

做到就是做到，沒做到就是沒做到，這無可辯駁。

被辜負的人，不想聽到任何借口。

這是人之常。

果然，燕烈抬頭，看了沈雲清一眼。

抬手把帷帽摘了下來。

沈雲清看著致的眉眼，有一瞬間的愣神。

原來，姐姐生得這麽！

爹啊，你看看，你拉低了我多值。

“姐姐若是不嫌棄，以後咱們當親戚走。”沈雲清繼續道，“姐姐要是有什麽難，也盡管開口。”

“你又能幫上我什麽？”燕烈似在歎氣，“你我之間，當陌生人，對你是最好的。”

沈雲清聽態度似乎有些化，忙道：“姐姐，濃於水，怎麽可能做陌生人？不管你對將來有什麽打算，但凡我們能幫上忙的，都不會含糊。”

“我沒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我過得很好。”

燕烈的化，短暫得像天空中劃過的流星，很快口氣又變得冷淡疏離起來。

“沒有需要幫忙的，咱們也能當親戚走。”

“你願意，你婆家人呢？”

“我願意，他們就願意。”

“憑你肚子裏的孩子？”

“憑我這個人。”

一來一回，沈雲清對答如流，眼神之中是滿滿的自信。

明明穿著樸素，不施黛，卻讓人覺到芒萬丈。

燕烈從上，看到了和自己很像的一些地方。

這就是親姐妹？

賀長恭從外麵回來，就直奔老丈人屋裏。

沒辦法，讓人心啊。

他看到了月荷站在門口，就知道沈雲清肯定也在，頓時滿臉笑容。

“雲清啊，我聽說送釘螺的來了，高興嗎？呃——”

這誰呀？

沈雲清：你但凡眼不瞎，都能猜出這是誰。

介紹道：“這是我姐姐，燕烈。姐姐，這是我相公，賀長恭。”

賀長恭：“……姐姐。”

雖然他很明顯，比燕烈要小。

罷了罷了，讓占點便宜就占點便宜吧。

燕烈有些意外。

因為賀長恭從進門到現在，隻從臉上掃了一眼，然後判定是陌生人，僅此而已。

他的眼神，幾乎一直停留在沈雲清上，帶著傻笑。

“你們說話，”賀長恭道，“我去廚房給嬋嬋燒火去，中午留客人吃飯嗎？釘螺你想怎麽吃？辣炒還是水煮還是什麽其他花樣？”

“要留姐姐吃飯的，你一桌席麵，讓嬋嬋做幾道海鮮，我教過。另外，海膽，就是像刺蝟那個別，我自己理……”

“好，那我去了。”

賀長恭對老丈人和燕烈點點頭，轉大步出去了。

燕烈到底沒忍住，問沈雲清：“你家沒有燒火丫頭？”

竟然要男人去廚房燒火。

這可是有品級的朝廷命啊！

沈雲清開玩笑道：“我們家的燒火兒。”

燕烈沉默片刻。

賀長恭聽說的名字，反應太平淡了。

他是從來沒去過青樓，所以沒聽過自己的名字，還是說，他聽說過，但是並不在意？

那又怎麽會呢？

燕烈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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