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餉折耗車馬、米鈔折扣。自有兵部會同戶部辦理，關卿何事，若人人不尊例，那還要規矩法度何用……罰俸半年，再有此類事，必將嚴懲不怠……”

津錦衛衙門中擺著香案，以王通為首，杭大橋一幹人跟在後，都是跪在那裏聽宦宣旨。

“關卿何事”“罰俸半年”“嚴懲不怠”這些詞一個個蹦出來，跪在那裏的杭大橋隻覺得心也是跟著一跳一跳的，抬起頭來看著跪在前麵的王通，隻能看見個後腳跟，神表也看不清楚。

皇帝的旨意語氣這麽重，這位王千戶在津城橫衝直撞的日子是不是也該到頭了，先前得罪了那麽多人，上麵給了兵備道難看，下麵讓船頭香吃癟，接下來還不知道怎麽倒黴，這才幾好日子，又要沒了。

杭大橋琢磨了琢磨，心想晚上是不是先把這位王千戶的幾匹馬回去。等犯了事之後，就自己的牲口了。

心中這般想，也朝著後麵挪了挪，原來津錦衛的這幫人都是如此想，幾名百戶子蠕，緩緩地向後。

後孫大海和張世強微微抬頭，看到前麵人跟個大蟲子一般的向後蹭，都覺到莫名其妙。

上首那宦一字一句的念完，杭大橋等幾人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心想接下來就要訓斥了，當麵問罪也不是不可能。

“王大人快請起，快請起來，旨意宣完了您老還跪在那裏這不是折了的壽嗎？”

板著臉念完了聖旨，那宦臉上立刻堆起笑容，上前幾步把聖旨放到了王通手中，誠惶誠恐的扶著王通起來。

跟著那宦來的幾名錦衛年紀都三十出頭，穿著盔甲威風凜凜的站著，此時也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陪笑著問候。

“王百戶……王千戶你看著氣可好了不，這津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麽缺的東西盡管言語一聲……”

“胡八道，王大人還缺咱們這點東西，咱們臨出京的時候，李大人也吩咐過，讓咱們看看王大人和虎頭爺……”

杭大橋和其餘的幾個百戶目瞪口呆的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切，宣旨的宦和護衛的錦衛圍著王通在那裏奉承套好。

而他們覺得要倒大黴的王千戶。卻神淡淡的站在那裏，好像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似的，“罰俸半年”這點錢本不放在王通眼中，其他的訓斥更是無所謂，看著傳旨這些人的態度，王通更是心中有數。

“公公和諸位兄弟辛苦了，張大哥，給公公封五十兩，其餘幾位兄弟每人三十兩。”

他這揚聲一，那宦更是笑得眼睛不見，幾個人錦衛起哄道：

“王大人好手麵，在京師時候就不知道得了大人多好，來到津衛也要跟著發財，回去和那幫人，饞死他們。”

客氣幾句，那宦忽然板起臉來對其他人道：

“咱家還有要事要和王大人商談，你們先出去侯著吧！”

眾人那裏敢怠慢，連忙躬退了出去，外麵門關上，王通在那裏站著，那宦的姿態又是低了許多。返把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一個包裹解開，雙手捧著一個鐵盒送到了王通跟前，恭敬的道：

“王大人請驗看，鎖頭完好，封條上的火漆完好。”：

這鐵盒正是王通和萬曆皇帝傳信用的鐵盒，除卻鎖著鎖頭之外，還有兩道封條環繞，接口用火漆封著，又有紅印該在封條之間。

倒是比王通所做的多了幾分安全，若有人拆開，肯定會被發現跡象，那宦態度比方才又是恭謹了十分，遞給王通後垂手到了一邊。

王通看了他一眼，笑著問道：

“鐵盒如今是你來傳送？”

王通現在才認真打量了這宦幾眼，看著年級也不大，二十出頭的模樣，平平常常一個人，聽到王通發問，這宦低頭恭敬的回道：

“的哪有這般的福氣，傳送這個的是鄒公公的親近人趙金亮，的這次出京辦差，順便過來了。”

“等下出去再拿一百兩，就是本的吩咐！”

平白得了這等彩頭，那宦連忙謝了出門，他似乎還不知道這鐵盒是皇帝那邊傳來，以為是鄒公公或者張公公的托付。

這張誠和鄒義在宮中，在尋常宦眼裏，那就是都不到的，能給他們辦差已經是福氣了。

傳旨的這個宦也在味館吃過飯的。對眼前這十幾歲的王千戶什麽來曆，有什麽經過心中多知道一點，所以這差事辦的極為心，不敢有毫的張狂神。短短一段功夫，這王千戶待人也客氣，一百五十兩銀子也到手，實在是大大的差，心想回去一定要保守，不能讓旁人知道。

王通把門用門閂別上，才心翼翼的打開了那鐵盒，裏麵薄薄的幾張紙折疊起來。

打開閱讀，裏麵卻不是一個人寫來的，萬曆皇帝所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準了他監視監察的請求，津大員的況都要他派人盯住，定期奏到宮裏去，第二件事卻有些孩子氣了，是王通把來到津的大事，所見所聞都要詳細呈報。

看到這裏，王通不住笑著搖搖頭，他能明白萬曆的心態，皇帝不能離開皇宮和京師，未免對京師之外十分的好奇。王通和皇帝親厚，估計在萬曆心中，王通所作所為，就是自己所作作為，很有代，這才要他寫明一切經過。

張誠卻也寫了一封信過來，上麵先是誠懇告誡，這軍餉之事若是輕舉妄便會惹來滔大禍。

克扣損耗人人都知道這些錢糧究竟去了何，為何從無人講起，還不是這關係到許多員的財路，斷人財路那是第一等招人忌恨的事。王通這麽貿然提起肯定會被群起而攻之，豈不是自找麻煩。

告誡了幾句，又道呂萬才帶回去的那些規矩非常有道理，照著實行必然大為有效，讓王通也不必為錢財什麽的擔心，預備著多撥付些銀子過來就是。

王通把這些信箋放進的口袋之中，又琢磨了琢磨這才出門，那邊給欽差的紅包銀子都已經給了，見到王通出門，這幾個人連忙恭恭敬敬的問好告辭。

欽差們尚且如此，杭大橋等人更是有些不知道手腳放在何，剛來的時候看這位千戶不過尋常孩，吃了厲害已經是高大無比，經過這麽一件件事到了現在，王通已經是不能仰視的人，惶恐到了極點。

“津城城外的消息，你們可知道嗎？”

聽王通問話，杭大橋居然先打了個哆嗦，慌忙的回答道：

“二百多個老弟兄都是津土著，有什麽消息能不知道的。“

“你們那個知道有何用，過了三月半年的，就算是門口的石頭都能知道。”

王通如此，杭大橋卻明白了這個意思，琢磨了琢磨，有些不把握的道：

“大人，咱們在各做活的人不，現在這二百多弟兄也都在外麵有營生活計，這方方麵麵打道的人也多，一些風吹草，街麵上的傳聞也聽得不，不過……”

“不過什麽？”

現在津這些錦衛，不管在當差的，還是那些回來被拒收的，都是津城最草的階層，平日沒人當他們是個差，隻當是販夫走卒，這沒了防備。也就沒什麽避諱，能打聽到的消息也就多多。

聽這杭大橋這麽一，倒的確讓王通有些意，那杭大橋吞吞吐吐的，讓王通有點火大，厲聲反問回去，那杭大橋卻訕訕笑著開了口：

“王大人，不兄弟連個軍餉都無，又回不來當差，這消息總不能讓他們白打聽不是，這個，這個……”

“能打聽出來有用的消息，本這邊自然要給銀錢來換的，讓他們不必擔心，有了功勞，份錢財都不了，把這話放出去，讓他們用心去做吧！”

得了王通這個許諾，那杭大橋才高興的答應了一聲，急忙出門去辦了，王通看著他背影搖搖頭。

這樣的人品，打聽來的消息也就僅僅能做個參考，要把津這些員盯住，非要在邊安人手才行。

但憑著津錦衛這心做派，這種之事肯定做不得的，本來是自己一個提議，但皇帝既然正式確定要辦了，那就必須要做個樣子出來，要不然會有很大的反效果。

城外已經開始練兵，王通卻沒有繼續去看，反倒騎馬回到了鼓樓附近的宅子，進了宅子直接進了邊上的偏院，莊客們的住還有馬廄都在那邊，進了院子，莊客頭目赤黑正在刷馬，見到王通過來，連忙上前見禮。

王通開門見山的問道：

“京師外麵的那些莊子，你嗎？”

“回老爺的話，的在那裏住了快二十年，幾個莊子都扛過活，悉的很。”

“你去那邊找五個老實本分的人過來，就這邊有活給他們，銀子什麽都好，有一件事要記得，隻你要找人，不要提本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