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無親無故

十二月初，醞釀了半個月的大雪終於降臨。

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外面天寒地凍，室溫暖如春，這就是江城，北方的暖氣實在是個偉大的發明，比以前的火爐火炕不知道好多。

“陌生人敲門不要開，應該是除了我之外，別人敲門都不要開，你就裝作家裡沒人，即使是我爸敲門也不行。”

許青一邊整理裝束一邊囑咐著，薑禾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地玩遊戲，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聽到了沒？”

“聽到了。”

“那我出去了，了就自己做飯吃。”

他看看窗外飄落的雪花，猶豫一下又找出來個圍巾戴上，再次囑咐一遍，在薑禾不耐煩的時候走出家門。

和養兒一樣……

當老父親真舒坦。

自從薑禾來了以後，許青的社活急劇減，有事沒事就躲在家裡玩……呸，教薑禾學各種常識，這在朋友看來有些怪異——在許文斌看來也非常怪異。

就像一個天天釣魚的釣魚佬，忽然喜歡手辦了，丟下魚竿天天抱著手辦玩，由野外好者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對勁。

對此，許青準備的理由很充分，也很真實：有朋友了，誰還出去和你們一群老爺們瞎浪？

回家的事還沒做，他打算等租的時候再過去，順便看看能不能把租金爭出個全免。今天是和秦浩他們約好了，過去吃頓飯，順便為把那貨忽悠鬼做準備。

江城廣場。

許青從出租上下來，看看眼前火鍋店，正要發微訊問一聲，一輛黑的凱迪拉克停在前，車窗落下，王子俊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胳膊肘搭在窗邊上，得瑟得瑟的抬頭。

“帥不帥？”

“……”

許青左右瞧瞧，不得不說，狗大戶是真特麼能裝，也裝得起，“你寶馬呢？”

“別人說像暴發戶，我就換一輛。”

“哦……坐上面下蛋啊？”

王子俊聳聳肩，倒車停到車位上，然後著脖子跳下來，這才十二月份就已經冷得讓人不了。

“不是我說，幹嘛挑這麼一天，下著大雪躲家裡摟朋友不好嗎？”他埋怨著。

“耗子沒朋友。”

“哦，也是。”

王子俊笑起來，還沒再說話，就聽許青繼續道：“所以他腎好，抗凍，不像你就差流大鼻涕了。”

“上來！這邊！”

話音落，倆人就聽到頭頂傳來秦浩中氣十足的大嗓門，抬頭看看，二樓窗戶那兒秦浩正探出子揮手，還真是，隻一件薄薄的襯衫，趴在窗口哈出寒霧。

“走吧腎虛公子，羨慕不來的。”許青招呼。

“滾，你才虛！”

王子俊嫌棄的不行，在屋裡誰不會？

一路走到二樓包間，秦浩正拿著茶壺涮杯子，許青琢磨著等下怎麼開口，一邊摘掉圍巾帽子外套，一屁坐到椅子上。

薑禾的問題不是說解決就能立馬解決的，不管哪種辦法，都要慢慢磨才行，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到。

“點菜了沒？”

“沒，等你們呢。”秦浩吱溜吸一口茶水，舒坦的歎口氣，“腎虛公子呢？”

“上廁所。”

許青隨口道，拿過菜單隨便翻翻，“能喝酒嗎？”

“喝點沒事，明天沒酒味就行。”

“行，我也得喝點，家裡有人管著。”

他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對了，上次你還想查我，怎麼著，當我拐賣婦了？”

“嘿，你甭給我來這套！”秦浩氣樂了，“上次你瞞著我們人民警察想幹嘛？我看你就是心裡有鬼，老實代吧。”

他來回推導了好幾遍，在ktv裡許青的言行，如果是正常朋友的話，沒必要那麼刻意，前前後後那些話和那些行為都出一個意思：心裡有鬼。

“我什麼時候瞞了？”許青很無辜的樣子。

“妹妹？”秦浩斜眼兒看他。

“這就說來話長了……”

“嘿呦，關窗關窗，熱氣都跑沒了！”上完小便的王子俊一進來，立馬被窗外冒進來的寒風糊了一臉。

“點菜吧，老板先點。”

許青把菜單推過去給王子俊，秦浩起關窗，王子俊也不含糊，先來兩盤大腰子，又把菜單推回去給許青。

三人一個小包間，秦浩又黑又壯，王子俊瘦瘦和癮君子似的，就許青像個正常人——偏偏是最不讓人省心的那個。

秦浩清楚的不行，別看許青這貨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指不定琢磨著怎麼編呢。

“別想太多了……你看看，這家夥當了警察，看誰都像罪犯。”許青瞧著秦浩若有所思的眼神，撇朝王子俊道。

“算了，就和你說吧，那個……就是那什麼，那孩兒我早就認識了，以前打零工的，可憐，王子你也見過。”

“我？哦，上次你帶的那個。”王子俊愣了一下點頭，好奇道：“怎麼了？怎麼又扯到這裡了？”

“他非覺得人家是罪犯。”

“我哪覺得了？明明是你心裡有鬼，被我看出來了，要別人我還懶得搭理他們……”秦浩被許青說得不自在，也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作，但想起許文斌的囑咐，他又覺得這事必須搞清楚。

這家夥腦子裡彎彎繞繞的，誰也不知道他會搞什麼鬼。

“就是魔癥了，這要是在小說裡，你就是英勇無畏的神探警，我就是隻手遮天的大罪犯頭子，我們兩個從小相，鬥智鬥勇，有一場宿命之戰，最後你千辛萬苦抓到我給我關起來，或者同歸於盡——

但現在是小說嗎？不是，我就一良民，你就一片兒警，哪兒那麼多戲，天天琢磨著我違法犯罪，你閑不閑啊？”

“別扯淡，說，什麼來頭？”秦浩懶得搭理他。

“在這裡無親無故，我覺得怪可憐的，就把帶回家當朋友了。”

“噗……咳咳咳！”

王子俊一口茶水噴出來，“你……咳咳咳，這就是你說的正常？”

“對啊，不正常嗎？男朋友你我願的，違法了嗎？”許青問。

“……”

“違法的話你早該槍斃了。”許青手做個槍狀對著王子俊比劃一下。

“淨扯淡，你為什麼說是你妹妹？”秦浩抓著重點不放。

“幫藏份啊。”

“……”

草！

王子俊剛準備再喝口熱茶，趕把杯子拿開邊。

這是實誠還是誠實？

秦浩瞇起小眼兒，“承認了？”

“我沒否認過好吧。”

“那你還說正常，正常人誰藏份啊，你藏嗎？”秦浩問王子俊。

“我不藏。”王子俊搖頭，轉向許青，“你藏嗎？”

“你看，又犯病了，不都說了無親無故嗎？無、親、無、故。”許青加重語氣，左右掃他們一眼，道：“特殊是有點特殊，但談不上不正常……之前流浪過，打過零工，連個家都沒有，更別說份什麼的。

該查的都被查過，還被安排到收容所過——你應該最清楚收容所什麼樣。”他抬抬眼皮瞄一眼秦浩。

“……”

“所以為什麼藏，就是怕麻煩啊，白費勁鼓搗一趟，又給送到救助站什麼的……我還得再把接回來。”

“編，接著編。”

“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給我，我們人民警察幫找家人，這是我們的分事。”秦浩道。

“別說人家沒有，就算有，不想找，你還能強著找？”許青彎了彎角，“怎麼？人沒違法沒犯罪，你想怎麼著？”

“違沒違法你說了不算。”

“你說了算？那你去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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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

謝謝我為離歌的盟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