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歲晚在后臺。

因為霍時川說等會兒獎學金協議的簽訂需要上場。

造型團隊給心打扮過，一中長款絨小黑，出纖長細膩的雪白脖頸，長發被盡數挽起，做了個漂亮的盤發，還綴著圓潤飽滿的淡海水珠。

在線昏暗的后臺，眉目清冷，似是一捧冬日新雪。

卻在霍時川說話時，雪融花開，神間涌上春水甜意。

讓所有人的目都在有意無意的注視著，無法挪開。

棠歲晚完全沒有在乎旁人想法的意圖，只兀自含笑凝視著臺上正在發言的霍時川。

字字森冷尖銳，如刀尖寒芒，輕而易舉就挑開魑魅魍魎的虛偽外皮。

“很憾，我夫人心又善良，偏偏我錙銖必較、薄寡。”

指尖在麥克風上輕點，在眾人驚恐的視線中，兩側大屏上開始滾著論壇中那些難以目的臟污揣測和不懷好意的猜疑篤定。

霍時川慢悠悠淺笑，說出的話卻人不寒而栗。

“上次借著網絡披皮就敢胡發言的那些人，已經在陸陸續續開庭了。”

“而你們，就是下一批。”

“請準備好接法院傳票，我們——絕不和解。”

底下驟然起來的崩潰氣氛，霍時川就像是完全沒覺到，深諳打一子還要給顆甜棗的道理。

指尖輕晃，大屏又換了一些言論截圖。

“謝在這場別有用心的污蔑抹黑中，對我夫人進行維護的諸位。”

“誠以個人名義，在京都院的協助下，為這些同學送上我個人的一點小心意。”

“不多，每人兩萬元，會由院方賬號打進諸位的校園卡里。”

“謝執言。”

沒發言過只吃瓜的看得心澎湃，直呼過癮，還有些可惜。

仗著匿名披皮、肆無忌憚發泄心中惡意的那些人已經蒼白了臉，抖得不行，只覺得頭暈目眩，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而最爽的還是那些堅信棠歲晚的人。

兩萬元！！！多個月的生活費了！

“霍總牛——”

聽到那一道聲嘶力竭的喊聲，霍時川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然后舉起話筒，輕描淡寫。

“是你自己明辨是非、不隨波逐流的報酬。”

選擇權從來都只在他們自己手里。

一念善，一念惡。

……

尤敘站在旁邊聽了半天，終于等到機會上場，跺了跺腳，矜持地走上臺。

“那我們速戰速決，簽完這份協議，就將場地讓給郁歸老師。”

“霍氏集團近幾年來一直都是我們院最大的回饋校友，其中一教二教的所有電子設備、展覽室的名家畫作等等，都要謝霍氏集團的傾力支持，才能讓我們院有了現在的好。”

走完流程化的致辭，尤敘輕咳一聲，將底下瘋狂刷論壇的眾人注意力拉了回來。

“現在，就讓我們有請本次助學基金的資助者，棠小姐上臺。”

——這還是事鬧到如今，當事人第一次面。

所有人的目都隨著尤敘的手勢而轉。

霍時川就站在臺邊，神態鄭重的出了手。

讓棠歲晚淺淺吸了一口氣，眼眸輕抬，搭上了霍時川的手。

踏上了臺。

燈明亮，將一切展得分毫畢現。

小姑娘穿絨黑，腰掐得極細，花苞擺蓬開，出底下纖細筆直的小。

那冰雪骨，在燈下似是在發著。

微微收著下頜，在霍時川的牽手之下，腳步輕巧走到了尤敘邊。

然后站定，轉面朝觀眾席。

清冷明艷的眉眼綻開一點笑意，眼角紅痣似是飽沾的濃稠艷麗。

“大家好，我是棠歲晚。”

“很榮幸能站在這里，向大家介紹薔薇助學基金，這一個面向績優異但家境普通學生的助學計劃。”

追燈打在上，像是鍍了一層明艷華，灼灼得令人不敢直視。

那一朵怯生生的薔薇。

在毫無保留的意澆灌之下。

燦爛灼艷的完全盛開了。

/

剛下臺，簡封就將一件寬松的白長款羽絨服披在了棠歲晚的肩頭。

眉眼間滿是擔憂和疼惜，“冷不冷？”

會場開了暖氣，緒又張又激，棠歲晚還真沒覺得冷。

但簡封拿著羽絨服不知道等了多久，棠歲晚笑眼彎彎，此時便綿綿的往姥爺上蹭著，“真的好冷啊，謝謝姥爺，立刻就暖和了~”

簡封就高興起來了，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就算要漂亮，也不能忽視保暖啊。”

又親昵的拍了拍棠歲晚的腦袋，“那我先去完講座了，晚晚和時川等下一起回去吃飯嗎？”

霍時川應了聲，“是，今天要打擾了。”

兩人錯而過，目一對，是心有所念、了如指掌。

棠歲晚沒注意到他們的眉眼司，將自己的手臂塞進羽絨服袖子中，還要去勾拉鏈。

手腕就被霍時川輕輕摁了摁。

“我來。”

羽絨服真的很長，一直到膝蓋以下的位置。

對于霍時川來說，過于低了。

而他半點兒都沒有猶豫，垂順的西裝面料堆疊褶皺，在人來人往的后臺直接屈膝半蹲，修長指尖到最下方的拉鏈。

卡進卡扣，順的往上拉。

又整理好領口，才順勢站起。

“走吧，司機在門口，回去換服去簡家。”

他們兩人相攜離開，原本安靜得仿若忙一片的后臺才轟然炸開。

“把我的胰島素拿來——”

“這就是真夫妻嗎，為什麼只是穿個服牽個手我都激得好像在看他們上床？”

“誰懂啊為老婆穿服甜哭了！”

“論壇上還有人不怕死在胡，說只是逢場作戲，真想把他的眼球給我拽出來看看，這他媽紅泡泡都快淹沒了逢場作戲？！”

嘻嘻哈哈笑鬧間，有人注意到了靜靜坐在旁側一個生的不對勁。

“琦琦，你哭什麼呀？”

呼啦啦圍上了十幾個人，滿是關切，被們安著，名琦琦的那個生倉促扭頭，想將自己落淚的臉藏起來。

嗓音也是斷斷續續哽咽的，“我、我剛收到了教務的短信，說那兩萬元會在七個工作日打進我的賬戶。”

“我爸前段時間剛出了車禍，家里的錢都拿去給他治病了，我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這件事在心頭了很久，深夜室友們睡著了，還在焦慮的咬著指甲、查看各種兼職信息。

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失眠時隨手一句發言，甚至不算維護，只是說凡事要講證據，不是這麼幾張圖片就能鐵板釘釘的。

卻也能收到霍氏的回報。

兩萬元，甚至還可以轉一半的錢回去，都夠這一學期的花費了。

聽到琦琦語調哽咽的話，圍在旁邊的人面面相覷，一時沉默。

半晌，才終于有人嘆。

“經過這件事，我以后永遠不會對未知全貌的事進行妄自揣測發言了。”

這或許就是霍時川想要的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