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葉躺在破廟的神壇上,仰星空,著圓滾滾的肚子,仿佛一隻正在吞吐日月華的蛤蟆。
他肚子裏有一隻鵝,已經吃的飽飽的,可他心裏更想吃掉另一隻鵝。那隻高高在上的,月華桂樹下徘徊的白鵝。水舞的不幸遭遇,固然令他同和義憤,但更激起了他贏得人歸的信心。
葉狠狠地發了一個幫他預備媳婦兒出氣的宏大誌願:“老子一定娶過門,和生上一堆大胖子,領著老婆孩子回故鄉,好好臊臊孩子他姥爺和舅舅,他們不是怕丟人麽,我就讓他們丟人丟到姥姥家!”
炕上有低低的細語聲傳來,依照習慣,樂遙正纏著娘親給講故事哄睡,這是貧瘠無聊的年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葉躺在土臺上,約約聽出水舞所講的是《西遊釋厄傳》,這個故事寫不久,卻已風靡一時,葉在京城時也聽書先生講過,不想竟已在此地流傳開來。
漸漸的,水舞講故事的聲音越來越,終至不可複聞,樂遙睡著了,水舞講著講著也睡了,房間裏頓時靜下來,葉從破的屋頂一角,用一雙倦眼最後了一眼寂靜的夜空。
夜空中,點點繁星一閃一閃的仿佛一雙溫麗的眼睛,葉看著那一顆顆麗的星辰,忽然就想到了薛水舞那雙似水的眸子。“我媳婦兒,可真俊呢。”葉想著,帶著滿意的微笑,睡著了。
……
“長長長,長長長長長,再長些,再長些,給我到上去!”起得很早的蘿莉繞著仰躺如蛤蟆的葉,仿佛正在扮著孫悟空,手舞足蹈地指揮著的“金箍棒”……
薛水舞火燒屁地從灶臺前衝過來,紅著臉嗬斥樂遙:“去去去,一邊兒玩去,別吵醒了哥哥。”完又又怕地瞟了一眼葉下高高豎起的部位,拉起不懂事的蘿莉逃了出去。
“老娘又在教訓哥哥了吧,大概安又尿炕了,嗬嗬……”
睡夢中的葉依稀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年的家。一大早,他還在睡,耳邊就想起了老娘教訓安的聲音。很悉的年覺啊,就連那飯香也一模一樣……
“飯香?”
葉吸了吸鼻子,忽然張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微白的空,他的神識漸漸清醒過來。葉翻坐起,就看到正在灶間燒火的水舞:“啊,你怎麽起這麽早?”
“你醒了?”水舞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把下埋進口:“哦,我擔心大亮後再生起炊煙會被村民們看到,所以早些起來。”
“哥哥哥哥,你起來啦,來陪遙遙玩!”樂遙聞聲趕來,騎著隻存在於想象中的白龍馬,非常快樂。
看著快樂的樣子,葉馬上也快樂起來。灶間有一道溫賢淑的忙碌的影,破房子裏有一個快樂玩耍的孩子,很溫馨的覺,這就是葉想要的生活。
“我一定要把們安全地帶回京城去!”葉愉快地想著,從神壇上一躍而下,仿佛渾都充滿了力量。
西方有位費先生,認為人的心靈深總有一力驅使他的一切行為,這個人就是人的原,也就是.。原作為一種生本能,如同一樣,需要獲得滿足。
不同的是,的滿足隻需要填飽肚子,而要滿足原,由於外在道德等原因的限製,則不一定通過本能的方式來渲泄,他會把原轉化為其他的方式來渲泄,諸如雄心壯誌、諸如好奇心、諸如求知、破壞、攻擊等等,甚至轉化升華為文明的創造源泉。
對此刻的葉來,他想滿足原的方式不是簡單暴的占有,而是通過更委婉的更合乎人類文明的方式----求偶來進行,他要做的顯然就更複雜、也更多。
早上吃飯時,葉發現薛水舞似乎沒有睡好,那雙漂亮的杏眼裏有著的。
“莫非因為英俊瀟灑如我這般年與同屋而眠,所以令這人兒難以睡了?”一向自我覺極其良好的葉沾沾自喜地想,馬上對未來充滿了更加好的憧憬。
三人用過早餐,將剩下的瀝幹,摘了幾片芭蕉葉子裹好,和白薯一起放在包袱裏,穿過鎮繼續西行。還太早,村民們沒有這麽早起來的,村中街道上靜悄悄的,有晨霧嫋嫋彌漫。
一戶人家院子裏,一個胖大婦人,披頭散發,叉著那能劈三個薛水舞的碩腰肢,乜著一牆之隔的鄰居家破口大罵:“不要麵皮的賊兒娃子,連我家正下蛋的大白鵝都,一定生孩子沒屁.眼兒!”
薛水舞悄悄脧了葉一眼,埋頭疾行。縱然是不懂事的樂遙也有些心虛,牽著娘親的手一溜兒跑,唯有葉麵不改,昂頭,步履從容如閑庭信步。
等到日上三竿,農民們扛起鋤頭姍姍下地的時候,又有人站在田間地壟上,指桑罵槐地大罵某某懷疑對象缺德帶冒煙地了他們家的白薯時,葉“一家三口”已遠遠地離開了這個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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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低估了湖廣道路複雜的程度,這裏山多水多,可不像北方有那麽多道路四通八達,他們要在起伏的群山中找出一條向北的安全通道很困難。
經過一個鎮子時,葉向城中商賈仔細詢問了一番,獲悉再往西走百餘裏,有一條於群山之中向北的道路,此時他們離開靖州已遠,勢必不能回頭,隻好著頭皮一路向西,繼續前行了。
在葉心裏,他已經把薛水舞看了自己的囊中之,但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向表達,盡管他膽子很大,可是在場上,他也不過是一個初萌竇的年罷了。
葉和心目中的娘子之間的關係雖然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但是他和樂遙妹妹的卻是一日千裏。在葉麵前,樂遙也像在娘親麵前一樣,開始自稱起寶寶來。
葉背著樂遙,走在西去的山路上,薛水舞伴在他的邊,因為已經習慣了步行,的腳步比從前輕快了許多。夕的紅將他們跋涉的影沐浴其中,為他們的鍍上了一層金的邊緣。
樂遙趴在葉的肩上,樂此不疲地繼續著的角扮演遊戲:“哥哥,我們現在就是去西取經,那你扮演誰呢?”
葉笑道:“我扮演猴哥唄,我保護你們,打跑一切妖魔鬼怪。”
“猴哥?那你會七十二變嗎?”
“這個……不會。”
“不會七十二變怎麽能演猴哥。”
“這麽,你一定最適合演豬八戒了。”
楊樂遙自己的鼻子、,驚奇地道:“為什麽呢?寶寶的鼻子不長,耳朵也不大呀。”
葉笑道:“可是你很能吃啊。”
樂遙馬上像豬似的嘟起了:“寶寶才不要當豬八戒,寶寶要當伶俐蟲。”
葉道:“不行,你就是豬八戒!”
樂遙攥起拳頭在他肩頭捶了一下,恨恨地妥協了:“那寶寶當豬八戒,哥哥當奔波兒霸。”
葉失笑道:“你怎麽想起奔波兒霸來了,哥哥哪兒長得像奔波兒霸?”
樂遙摟著他的脖子,扭著子撒:“就要奔波兒霸,寶寶喜歡。”
葉道:“好好好,寶寶喜歡,那哥哥就是奔波兒霸。”
水舞微笑地聽著他們鬥,欣然向前方。前方,是即將落山的太,就像一團燃燒的火,冉冉地浮在山頭上,而他們就像一群快樂的飛蛾,撲向那遠山之上的火焰,一步步尋找著他們心中的明。
一座村莊,暮歸的老農正跟街鄰笑著打著招呼,忽然凝住笑容,疑地看向前方,前方有十幾騎快馬,卷起一路灰塵飛也似的衝進了村莊。
“喂!老頭兒,有沒有一雙青年男帶著一個三四歲的丫頭經過你們村子?”
勒住馬韁的楊三瘦“嘩”地一聲亮開一張由他手繪的畫像,往那老者麵前一遞,老漢湊上前來瞇起眼睛看了看,哈哈地笑了起來:“這是你畫的?畫的可真醜。”
楊三瘦惱怒:“你這老東西,我問你見沒見過這樣三個人,你管我畫的好不好看。”
老漢卻也不惱,隻是哈哈地嘲笑他:“像你畫上的這樣三個人,老漢除非撞見鬼,否則是絕對沒見過的。老漢隻見過一個俊的仙一般的娘子和一個清秀年,帶著一個可的丫頭從這裏經過。”
楊三瘦目一凝,顧不上理會他的嘲笑,連忙一傾,急聲問道:“他們往哪兒去了?”
老漢翻了個白眼兒道:“老漢又不是個看見漂亮人就走不道兒的登徒子,人家俊俏娘子由此經過,老漢還能追上去看看不?不過嘛……”老漢出一狡黠的笑容乜著楊三瘦。
楊三瘦雙眼一亮,急忙問道:“不過怎樣?”著急急探手懷,出一錠散碎銀子往那老者懷裏一丟。老者接過銀子,馬上爽快地向村外一指:“不過前方就隻有一條路。”
“走!”
楊三瘦二話不,用力在馬屁上了一鞭子,便向村外道路狂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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