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道，我若向你解份，不得又要囉嗦半，便順水推舟，認可了問智的法，笑道：“是啊！不過我隻關了一個多月。”

問智興地道：“那就難怪了，最近關進去的人太多，俺認不過來，不過俺是元老級的人，就沒有不認識俺的，就連新來的獄卒都是向俺請教大牢裏的事。兄弟，你才出來幾，看你這模樣混的不錯啊。”

葉心中忽地一：“我在三裏莊過臉，不圍觀兩家爭吵的百姓都見過我的模樣，再想去了解薛家形恐怕不太容易，如果能有此人幫忙，他一個生麵孔，大概要容易許多。”

想到這裏，葉便笑道：“你還沒地方安頓吧？正好，我這還有一間房空著，你先住下吧。”

問智一聽大喜，忙不迭謝道：“大哥，一看你就是講義氣的人！到底是一起坐過牢的，咱們這關係鐵啊。”

轉眼之間，葉就從“兄弟”升級了“大哥”，這問智看著魯莽，卻也有著他的狡黠，葉聽了隻是付之一笑。

問智嘮嘮叼叼地著，跟著葉往裏走。薛水舞那間房還沒退，如今被父親留在家裏，葉不能讓遙遙一個人住，就把自己的行李搬去了的房間，把自己那間讓給了問智。

一切安頓妥當，葉帶著樂遙又來到問智的房間，隨口問起問智的來曆，問智登時一拍大，慨萬分地道：“要俺這經曆，那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淚，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葉一聽這是要“來話長”的意思，馬上就後悔了，但是問智已經不給他機會拒絕。馬上就講起了自己的淚史……

薛父趕走葉後，回到堂屋裏站定，側耳聽聽，就聽兒房中傳出一陣嚶嚶的哭泣聲。時而還有老妻勸解兒的聲音，薛父皺了皺眉，轉又走回門口，在門檻上坐下來，沉默地想著心事。

當葉他有二百兩的積蓄時，的確曾經打過薛父，但是隻那麽一瞬，他就打消了念頭。這筆錢葉能給他多？水舞一旦遠嫁京城，他們老倆口以後能指誰？

謝家那個大子如今可出息了，在水西田氏家裏當三管事呢。雖然從道理上是給人當下人，可下人跟下人不同，宰相門前七品吶，田家的三管事那是等閑人麽？

薛父早就找過謝家，想要姑爺子跟他一塊兒去靖州接兒回來。可那謝傳風卻一直推諉，是田府事務太多走不開，大有悔婚之意，可薛父相信那是因為他沒有見過兒現在的模樣。

幾年前，兒還是個沒長開的黃丫頭，雖然眉眼五靈秀的，可畢竟是個丫頭片子。如今則不然了。兒就像了條的柳枝，那可是越長越俊俏了，如果現在讓謝家大子看見，還不迷死了他。對！還是這個婿得濟！

想到這裏，薛父長長地籲了口氣：“明兒我就去一趟老謝家，讓老謝給他家大子捎個口信兒。他回來一趟，隻要讓他看到我兒的模樣，這個婿就跑不了他！”

客棧裏邊，問智盤著大，正跟葉侃大山：“俺吧。本來是沈衛的人，沈衛你知道不？那可老遠啦，在關外呢。俺們家吧，本來是堡子裏最窮的一戶人家，俺爹娘死得早，俺靠給王老財家放羊混飯吃。可後來俺了俺們堡子最富的人，你知道為啥不？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頭你都想不到……”

葉：“……”

問智得意洋洋地道：“有一吧，俺正在山上放羊呢，忽然就聽空哢嚓一聲巨響，山穀裏頭就火衝，把俺嚇得肚子轉筋吶，那羊都趴窩了，直竄稀。等了一陣兒吧，就沒再出啥靜了，俺就到山穀裏去看，你猜咋地，那地上有一個大，老深啦，裏邊閃閃發，俺就核計，這是有寶啊！俺就刨啊，刨啊，費老鼻子勁了，最後你猜俺挖出個啥？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打破你的頭，你都想不到……”

葉無語地看了看遙遙，遙遙掩著口打了個哈欠，對葉道：“哥哥，我去找福娃兒玩。”

聽眾了一位，問智興致不減，手舞足蹈地比劃：“俺挖出一塊狗頭金啊！哎呀媽啊，這麽大一塊狗頭金啊，好幾十斤重啊，結果俺一下子就了俺們堡子最有錢的人了，王老財他們家都比不上俺有錢。”

葉疑地道：“那你怎麽……到了這裏，還落到這般田地？”

問智道：“橫財容易招橫禍啊，你知道不？俺們堡子那一帶吧，有一綹子，鬧得可兇了。綹子你知道不？就是胡子、土匪，明白了吧？那一陣兒，他們在俺們堡子那一帶鬧得特別兇。

俺最有錢啊，能不怕嗎？俺鑽過地窖，請過保鏢，都覺得不靠譜，後來俺就想了一個妙計：俺爬房頂。一般來，綹子闖進你家，翻箱倒櫃，掘地三尺都可能，但是往房上找的可沒有。

所以吧，俺晚上揣著金子睡屋頂，你是不知道啊，那大雪寒冬的，俺穿了三層棉襖，外邊又套了一件老羊皮襖，最後再披上被襖，整得跟熊瞎子似的，懷裏還得揣上一瓶烈酒寒。

俺晚上睡屋頂，這一睡就是半個月，弄得俺都快瘋了，那時候俺的想法就變了，俺就想，要不就讓綹子搶一回？他要是搶過了，就不會再來了，俺也不用再這罪了，結果俺等啊等啊，幹等那綹子也不來，把俺愁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他們咋就不來呢？

葉：“……”

問智道：“俺都快讓他們給瘋了，俺不要錢了行不？於是俺就把錢都分給堡子裏的窮人了，這一下俺又變窮蛋了。”

葉納悶兒地道：“那……你繼續放羊去就好了，跑到關裏來幹什麽？”

問智訕訕地答道：“那不是因為俺有倆糟錢的時候臭顯擺麽，把王老財給得罪了，他不用俺給他放羊了，俺就一路打著短工往南走，因為關外的冬賊冷賊冷的，俺核計要是到了暖和地方，冬不好過點嗎？”

葉道：“那你又因何獄呢？”

問智道：“因為俺到了葫縣以後吧，還是給人家放羊，俺給牢頭兒他們家放羊，再後來吧，他媳婦就勾搭俺，你俺一個壯夥子，又沒有過人，哪得起勾引啊，所以俺就把睡了。”

葉點了點頭，欽佩地道：“大俠好本領！你把牢頭兒的老婆都給睡了，他居然沒把你弄死在獄裏，算是很對得起你啦。”

問智道：“你可拉倒吧，他為啥不殺我？因為他得著甜頭了，為了讓他消氣，他老婆給自己妹子喂了藥，讓他給睡了。他那姨子長得可水靈呢，比姐漂亮的多，他著樂去吧……”

葉兩眼發直：“這樣一個夯貨，真能幫我打聽到薛家的況麽？哎！蜀中無大將，權且讓他試試吧……”

自從聽了問智的悲慘曆史，葉對這個一條筋的夯貨就不抱太大希了，不過眼下無人可用，也隻能先拿他將就著，萬一這廝誤打誤撞，真的查到些什麽呢。

問智聽他一事由，便很自信地笑起來，問智拍著脯對葉保證道：“這事兒你就給俺吧，你放心，俺就是窮人吶，俺最明白那些窮人啦，他們一到晚閑著沒事盡擱楞牙玩兒，俺扮乞丐找他們打聽去，俺們鄉下人最稀罕窮白活了，肯定能問出來。”

葉苦笑道：“但願吧！”

問智這人倒仗義，他吃著葉的，用著葉的，還真給葉辦事兒，向葉打聽明白三裏莊的位置後，問智便揣了三的飯錢，拎起他的打狗直奔三裏莊去了。

葉暫時把希寄托在了問智的上，如果他打聽不到什麽，那時再另想辦法不遲，反正水舞也不會馬上出嫁。問智走後，葉在客棧無所事事，便領了樂遙出去遊覽銅仁城，福娃兒自然是他們的跟屁蟲。

這樣的“三人組”是很吸引眼球的，不過旁人隻是看看，有些好奇而已，暗中卻有三個乞丐悄悄地跟了上來。葉打發了一個“乞丐”去三裏莊，卻萬萬沒有想到另有三個“乞丐”正盯著他。

楊三瘦遠遠地輟著葉，因為有福娃兒這麽明顯的一個目標在，倒也不用擔心會跟丟了人。楊三瘦跟蹤了一陣子，喃喃地道：“看他們如此悠閑，是打算在銅仁長住麽？”

嶽明已經不耐煩這麽無休止地追下去了，忍不住建議道：“大管事，咱們想找人煙稀下手太難了，莫不如快刀斬麻，趁街頭人群稠容易，由我出手，用飛刀取命，然後回轉客棧，再取水舞命，以免夜長夢多。”

楊三瘦猶豫片刻，沉聲道：“機靈一些！”

嶽明一陣興，終於可以離苦海了，他答應一聲，暗暗出一口飛刀藏在掌心，便向葉三人靠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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