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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第四十六章 西門大官人

◆◆◆請點擊鼠標右鍵,投下您寶貴的推薦票和您的一片意◆◆◆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立馬長堤,只聽咆哮如殷雷滾滾,只見波濤洶湧東去,驚濤拍岸,氣勢磅礴。

河水就像一條發了狂的蛟龍,卻被兩岸雄壯寬厚的長堤牢牢地困住,只能沿著河道奔流直下。這條堤壩修築的非常好,又寬又高,結實無比,打下了這樣堅實基礎的堤壩,只要能在維修上及時一些,百年一遇的洪水,至在這一河段不會有問題的,不太容易出現決堤淹沒兩岸村莊、城市和農田的形。

這一段水利工程是在元朝宰相的主持下修繕完的。說起這,倒也是個人,元朝末年時,政治腐敗,經濟困頓,龐大的元帝國日薄西山,搖搖墜。上任後勵圖治,廢除伯時期舊製,恢復科舉取士,減除鹽稅,蠲免負逋,開馬,恢復經筵講學,治水利,興屯田,堪稱一代賢相。

黃河古道當時已非常破敗了,經常出現潰堤決口的事,朝廷不能不修,但是怎麼修卻意見不一,不想再乾分段補補的事,這位兒隻爭朝夕,想轟轟烈烈大乾一場,一步到位,修出一條至惠百年的牢固長堤出來。

可是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的,以當時的國,朝政剛見起,民生尚未恢復,這樣浩大的工程對百姓來說是個多麼沉重的負擔可想而知,這時是不宜大乾戈的,你想惠子孫後代,也不能讓當代的人過不下去啊。於是乎,明教北宗的韓山在河泥中埋石人一隻,“莫道石人一隻眼,挑黃河天下反”,數十萬因治河而匯聚到一齊的百姓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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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眼前滾滾東去的黃河水,想著這數十年間因它而起的風雲故事,夏潯忽然覺得,這位宰相像一些穿越小說裡的穿越者,不顧眼前實際,一味著眼千年,恨不得把他孫子的孫子的孫子輩兒的問題都在他手裡完全解決掉,留一個萬世太平。

殊不知大躍進是行不通的,天機難測,無人可以預料。你預見了這個災難,把它消彌了,未必就不會因而發另一個災難,而且是在原本的發展中本不應該出現的,恰恰因為你的強力乾預而衍生。修河,想要一勞永逸,“功在千秋、患在當代”,把江山都玩沒了。

時人當自強,祖宗難依靠啊。夏潯懷古傷今了一陣兒,聽到馬蹄聲響,扭頭一看,恰見彭梓祺剛剛提馬上了河堤,夏潯笑道:“這一路奔波,總算是到了,等過了渡口……”

他說到這兒,忽然吃驚地住口,只見彭梓祺有些虛弱地坐在馬上,兩眼無神,額頭都是細汗,臉灰撲撲的十分難看,不驚道:“你怎麼了?”

彭梓祺這幾天一直有點不適,可是仗著子骨兒結實,一直強自支撐著,不願在夏潯面前示弱。上一次去救人,卻滿石灰地跑出來,還要夏潯抱著去討菜油洗眼睛,隻覺已經丟盡了面,一向要強的自然不願在夏潯面前再弱姿態。

可是幾天苦撐,既不服藥,也得不到良好的休息,的病越來越重,到了此時終於支撐不住了,勉強登上河堤,被風一吹,再一看那滾滾東去的黃河水,頓時天旋地轉,心中嘔,要不是以絕大毅力挾了雙,支撐著子不倒,此刻已從馬上下來了。

夏潯慌忙翻下馬,趕過去扶住道:“彭公子,你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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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沒……”

彭梓祺兩眼發黑,

上一陣一陣地發冷,本來還在強自支撐,忽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上來,最後一力氣也消失了,一句話沒說完,便形一晃,從馬上摔下來,昏厥過去。 ※※※※※※※※※※※※※※※※※※※※※※※※※※※

彭梓祺這場病來勢洶洶,並不是常見疾病。是練武之人,練武之人不管是主修功還是主修外功的人,其實日常的起居飲食都會比常人多了許多忌諱,並不是說他們技擊之高明,或輕如燕、或力大如牛,便百病不侵。

比如說,用刀的人對腰力的要求很高,而練習腰力,需要對頸、、腰、骶、脊椎等部位進行不斷的拉、,鍛煉平常人運不到的、韌帶和神經,日久自然應異常靈敏,而使、骨骼達到堅韌和有彈,在實戰中不懼暴力擊打,作敏捷如豹。

可是在這鍛煉過程中,發力、靈敏度固然提高了,然而脊椎、關節經過千上萬次的扭轉切削進行發力,不可避免地也會發生一定的錯位或傷損,從而發多種疾病。因此練武之人比常人需要更多的休養、滋補乃至通過打坐、站樁等方式校正歸位。

那一晚彭梓祺雙目被石灰所迷,深恐落仇府家人手中,使了一式最耗力的“夜戰八方”護住前後左右周要害,強行殺出重圍,隻累得筋疲力盡大汗淋漓,在這種況下本來是最忌洗冷水澡的,而且當時恰有月事將來,兩下裡湊在一起,偏又用冷水洗了個澈,這就落下了病。再加上一路奔波始終不得休息,此時終於發作了。

彭梓祺悠悠醒來時,隻一睜眼,便看見藍藍的天空,悠悠的白雲,清新的風吹在臉上,令神微微一振。隨即便發覺,自己整個子都偎在夏潯的懷裡,而子下邊正輕輕顛簸著,旁邊傳來一陣陣的“嘩嘩”搖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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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了一天,夏潯的上有很濃重的汗味兒,本來彭大小姐最煩男人上的汗味兒,可是此刻無力的子靠在那溫曖而結實的懷抱裡,汗味兒裹著一男人特有的剛之氣,直衝的口鼻,令暈陶陶的,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覺。

彭梓祺還從來沒和一個男人靠得這麼近,意識到自己的況,不為之大,趕又閉上了眼睛,生怕被他發覺自己醒來。夏潯本沒有發覺張開眼睛,他正抬頭跟那艄公說話兒:“大爺,請問這谷縣裡誰的醫最好?”

一個老者搖著櫓,慢吞吞地道:“這位客,一看你說的就是外行話,哪有什麼包治百病的神醫吶,大方脈、小方脈、婦科、瘡瘍、針灸、接骨……,一十三科,耗上一輩子功夫,但凡通一科,那就是了不得的本事,夠吃一輩子的啦。”

“什麼?還有婦人科麼?我想看的就是婦人科,這谷縣裡誰看婦人科醫最好?”

“呵呵,這位小哥兒,你們兩個大男人去看婦人科麼?”

“誰說我們是兩個男人啦,你看清楚,可是個的,只是在外行走,扮了男裝方便一些罷了。”

“啊!他果然認出我是了。”

彭梓祺又又恨,牙的,可惜病來如山倒,這時候額頭滾燙,渾,迷迷糊糊的連咬牙切齒的力氣都沒有了。

人?我說這位小哥兒怎就俊俏得不像話呢,是你的……”

……,咳!是我的媳婦兒。”

彭梓祺“轟”地一下,好象烈火上澆了油,臉上火辣辣的,心中只是罵:“混蛋!大混蛋!你找不到借口,說我……說我是你妹子也啊,幹嘛說我是你媳婦兒,誰倒了八輩子大霉,才做你這花花公子的媳婦兒。”

搖櫓的稍公果然再無懷疑,呵呵笑道:“我就說呢,看你這麼疼,生怕顛簸了,兩隻手臂一直這麼托著消卸搖來晃去的勁道,又恐被日曬著了,一直脯替遮擋,小哥兒,你比我老漢可強多啦,老漢我可是等兒子娶了媳婦兒,又給我生了個大孫子,才突然開了竅,開始疼老婆。”

船尾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爹,你和人家說這些幹什麼。”

彭梓祺這才覺到夏潯的雙臂果然是虛空懸著的,並沒墊在他的上,船行於黃河浪上時,顛簸的非常厲害,他雙臂懸空,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卸掉顛簸搖晃的力道,而是從他背後照過來的,難怪方才一睜眼沒看到刺目的,原來是……

彭梓祺悄悄張開一隻眼睛,瞟了夏潯一眼,只見他坐在那兒,頂著火辣辣的日頭,雙臂探出去,盡最大可能抱得自己舒服一些,他的額頭已有黃豆大的汗水一顆顆地淌下來,彭梓祺趕又閉上眼睛,心底最忽然湧起一陣幸福甜覺:“如果……如果他不是那個悖天倫、縱人,壞了人家母兩人名節的無恥之徒,那該多好啊……”

夏潯苦笑道:“大爺,疼不疼老婆,有病也得治啊,你還沒告訴我呢,這谷縣裡誰看婦科看的好啊?”

搖櫓的老漢道:“看婦科,那自然是‘維生堂’生藥鋪的西門大老爺了。”

夏潯呆了一呆,失聲道:“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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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在谷縣很有名,如果一個開著生藥鋪、鹽鋪、當鋪、綢緞莊,自家產業能佔半條街的大富翁在谷縣還不算名人的話,那麼替別人訴訟打司,谷縣第一“金牌律師”,每打一場司都是給他揚一次名,不知道他的人可就沒幾個了。

西門大人長袖善舞八面玲瓏,手段圓做事老,本人還是一個婦科名醫,在谷縣裡名聲並不賴,至沒人聽說過他乾過什麼欺男霸、作犯科的壞事兒。

因為西門慶名氣大,所以夏潯進了城一打聽,馬上就有人給他指明了道路,彭梓祺伏在馬上,仍是虛弱無力,腹痛如絞。過河不久就“醒了”,執意不肯再讓夏潯抱著,夏潯隻好把扶上了馬背,牽著馬兒緩緩而行。夏潯問著路,過了十字大街,來到一條巷間,就見一間生藥鋪端端正正立在那兒,黑瓦白牆,堂堂皇皇,門楣上黑底兒金漆三個鬥大的字“維生堂”。

夏潯把馬拴在門口的拴馬樁上,又將彭梓祺扶下來,攙走進店去,一進大廳,只見迎面一排藥匣櫃兒,直到房頂上去,一個個小櫃兒上都著藥簽,漆得黑亮的櫃臺後面有一個掌櫃的正用小秤秤著藥材,櫃臺前面牆角坐著一個小夥計,雙腳踩著轆轆兒賣力地輾著藥材。

左右牆壁上則掛著許多牌匾,匆匆一看,只見什麼“妙手回春”、“杏林國手”、“德醫雙馨”、“華陀再世”、“仁心仁”一類的錦旗牌匾琳瑯滿目,就差一塊“婦之友”了。

再往左看,兩廳柱之間擺著兩椅一桌,桌右坐著一個半老徐娘,桌左坐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穿一襲青圓領大袖衫,寬袖皂緣,皂條巾垂帶,材修長,神態清雅,面如冠玉,五俊朗,一雙狹長的丹眼流溢彩。夏潯心道:“此人莫非就是西門慶麼?”

只見這位公子用三手指搭在中年婦人腕上,搖頭晃腦地道:“唔,大姐頸上這病是因風之邪阻滯,病久耗傷,營不足,虛生風生燥,失養而。無妨,無妨,待我開個方子,大姐吃上幾服便好,到那時大姐你依然是潤如玉、如油,嘖嘖嘖,無比呀。 ”

那婦人被他讚得眉開眼笑,卻抬起手來拍了他一記,笑罵道:“小兔崽子,拍老娘的馬屁,什麼大姐大姐的,連你劉家嬸子都不認識了?我和你娘論姐們的時候,你小子還穿開呢。”

那青年郎中作大吃一驚狀,失聲道:“哎呀,竟是劉家嬸子麼,我說瞧著這麼面呢,還以為是劉嬸兒家的大閨,你要是自己不說,我還真就不敢認。”

這人裡說著,手頭也不閑著,提起筆來刷刷刷寫下個方子來:“香油1兩,全蠍7個,都20枚,斑蝥10個,同熬至黑,濾去渣,黃蠟1錢,候溶收起,朝暮好。”

寫完了拿起方子來吹了吹墨跡,遞與那婦人,笑道:“大姐……,哎喲,你瞧我這張,應該嬸兒,嬸子,去抓藥吧,街裡街坊的,診資嘛就算了,藥錢我也打你個九八折。”

那婦人被他讚得心花怒放,抓起藥方像個小姑娘似的扭扭直奔櫃臺,夏潯立即扶著彭梓祺坐到椅上,那人瞧了彭梓祺一眼,立即雙眼放,張開油便讚:“哎呀呀,小生閱人多矣,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柳眉杏眼,面桃腮,當真是貌比西子,豔賽貂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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