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彭大姐的推理

看到夏潯的作，彭梓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暈著臉嗔道:“你怕個鬼啊，我能吃了你不?”

夏潯訕訕地道:“啊啊……，我睡懵了，才醒過神來。..”

昨夜那場夢，可真把彭姑娘折磨苦了，等到天大亮藥勁兒過去，悠悠醒來，隻覺上汗出如漿，酸乏力，登時起了疑心。其實若只是讓服下使人沉睡不醒的藥，一覺來神清氣爽的，也就不會發現什麼異樣了，誰料西門慶自作聰明地加了料兒，反而讓細心的彭梓祺察覺有異了。

一俟發現不對勁兒，彭姑娘迅速檢查了自己的衫和，並未發覺被人的跡象，既然不是劫，想必就是求財了，於是又趕起檢查自己的包裹，結果包裹也是紋沒，這一來彭姑娘可有點不著頭腦了，覺到似乎是被人下了藥，可是人沒事，財也沒事，這未免……

忽地想起夏潯，又趕跑到夏潯的房間，夏潯雖然關著門，可是以的開門戶實在容易之至，進了夏潯的房間，發現夏潯還在呼呼大睡，這才放下心來，轉念一想，又去檢查了他的馬包，一應財樣樣不缺。

百思不得其解的彭梓祺便回了自己房間，打回水來清洗打扮，等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換了一套小，重新著裝再次來到夏潯的房間，發現他仍然在呼呼大睡，心中疑竇又起。

兒家洗浴總是很麻煩的，本來起的就晚，這一番收拾又不知耗費了多功夫，看看天，再有一個時辰就該到中午了，可夏潯還在大睡，這就不尋常了。兩個人一齊往谷走了一遭，已經知道夏潯習慣早起，每次起床時，夏潯都早已收拾停當，今天這是怎麼了?

有此疑慮，才湊到夏潯邊，仔細打量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一陣兒，卻不自地想起了昨夜那場旖旎香豔的夢境，夢中讓人耳熱心跳的人境，與眼前這個睡的男人不斷地織融合起來，一時間神思恍惚，浮想聯翩，心頭小鹿撞的彭姑娘竟未發現自己的頭髮灑在了夏潯的頸上，竟爾把他驚醒。

夏潯坐起來，抓過袍子披在肩上，心虛地對彭梓祺道:“早啊”

彭梓祺道:“早。”

答應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著夏潯，看得夏潯心裡發，忍不住問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噓……”彭梓祺豎指於，示意他噤聲，彭梓祺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看看院中無人，又折返回來，湊到夏潯邊，鄭重地問道:“你有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

夏潯茫然道:“沒……啊……”

彭梓祺輕輕吸了吸鼻子，肯定地道:“你出了很多汗”

“呃……是啊。”

“我昨夜也出了很多汗”

“哦?”

彭梓祺的臉更加嚴肅了:“你有沒有覺一覺醒來很累?”

“啊……，唔……”

“我從你的臉上看得出來，你非常疲倦。我一覺醒來，也覺得非常疲倦，嗯……腰還有點酸。”

夏潯松了口氣，趕道:“啊，是啊，是啊，我也……我也覺得很累。”

彭梓祺神一，急忙又問:“那你有沒有做夢?”

“啊?”

彭梓祺臉蛋一紅，趕擺手道:“算了算了，當我沒問。”

夏潯一臉茫然地苦笑道:“彭姑娘，你倒底想說什麼啊?”

彭梓祺直起腰來，開始在房中踱步，一邊踱步，一邊說道:“有問題，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夏潯被弄得忐忑不安，連忙問道:“有……什麼問題?”

彭梓祺停下腳步，很認真地道:“咱們喝的酒有問題”

夏潯心中嗵地一跳，臉已經有些變了，他勉強笑道:“酒……酒的味道很好啊，能有什麼問題?”

彭梓祺盯著他的眼睛，忽然又湊近了些，低聲音道:“我懷疑……咱們喝的是假酒”

“啊?假酒”

“對，假酒”

彭梓祺沉著地分析道:“我平時喝了酒，絕不會睡得這麼死，更不會醒後這般疲倦，可我昨夜居然睡得死死的，到現在還周乏力，非常困倦，還有你，平時比我起的還早，今天竟然一覺睡到現在，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這個……，嗯，的確有問題。”

“這就對了”

彭梓祺“啪”地打了個響指，做出了分析結論:“本來，我疑心這裡開的是一家黑店，可我已經仔細檢查過，我們沒有任何損失，那麼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了，這店不是黑店，這店主卻是商，他們賣的是假酒”

夏潯訥訥地道:“這個……彭公子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打算怎麼辦?”

彭梓祺抱著肩膀，著下沉起來:“我還沒有想好，你說咱們是把掌櫃的來臭罵一頓，然後他免了咱們的店錢和飯錢呢?還是乾脆拆了他這家店?”

夏潯嚇了一跳，趕道:“依我看，還是算了吧。”

“怎麼?”

“好歹我也是青州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啊，俗話說幫親不幫理，反正咱們也沒啥損失，要是在這裡大吵大鬧的話，這鎮上的人還能傳咱們的好話嗎?有損名聲的。”

彭梓祺搖頭歎道:“死要面子活罪，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夏潯乾笑道:“人在江湖，不由己……”

彭梓祺白了他一眼道:“你算什麼江湖人吶，口口聲聲講什麼江湖。你還不起來麼?”

夏潯看看天，說道:“都快晌午了，咱們就別頂著日頭走了，乾脆歇個晌兒，下午回城。”

彭梓祺頷首道:“也好，我也覺得有些乏，那我回去再歇一會兒。”

“好……”

彭梓祺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又扭頭問道:“你昨晚……真的沒做夢吧?”

“嗯?我為什麼要做夢?”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

彭梓祺趕溜出門去，閃到廊下又又惱地頓了頓腳:“傻丫頭，你做夢，人家就也得跟著你做夢?做夢就能和你做一樣的夢?還一直問一直問的，真是沒沒臊”

彭梓祺自怨自艾地說著，院子裡一個恰好經過的店小二，見這位客一男裝，卻是一副十足的兒態，不看直了眼，彭梓祺一眼瞧見他，立即惡聲惡氣地喝道:“看看什麼看，商哼”

彭大小姐一甩長發，很傲地回房補覺去了，丟下那店小二一臉茫然。

※※※※※※※※※※※※※※※※※※※※※※※※※※※※※

馮西輝死了，參加葬禮的人並不多。他不是本地人，葬禮是由他的好友兼上司趙溪沫趙推會同知府衙門裡幾位與馮西輝談得來的同僚們出資辦的。七天后，馮西輝的棺材被埋在了青州城西的玲瓏山。

因為他的家被燒了一片廢墟，多年積蓄毀於一旦，幾位同僚湊份子辦喪事的錢有限，所以隻請了當地小廟的一個半吊子和尚給他持葬禮，參加葬禮的人除了幾個府衙的同僚，就只有夏潯和幾個自認為與馮檢校關系比較親的商賈富紳了。

南河畔的劉掌櫃也在，他今天扮的是安員外的下人，兩個人就在夏潯的側首，隔著四五個人，夏潯一手撐傘，目不斜視，但他眼角的余已注意到，有一雙冷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看。

天沉沉的，雨淒迷如霧，打了靜夜和尚那套唯一拿得出手的七新的架裟，他手裡搖著法鈴，正在為馮西輝頌念“大悲往生咒”:“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哆，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眈婆毗，阿彌利哆威哥蘭諦，阿彌利哆威哥蘭諦……”

一遍遍的誦念，低沉莊嚴，再配著這晰瀝的雨和沉的天，構了一篇哀傷人的送行曲。夏潯站在人群中，不言不，在他臉上看不出一的波。

“和尚，念錯了”

聽見靜夜和尚誦經的聲音卡在那裡，含含糊糊的始終在誦念那句“阿彌利哆威哥蘭諦”，而且其中有兩個字的讀音還是錯的，穿著一皂青長袍的青州府照磨吳輝實在忍不住了。

靜夜和尚的老臉紅了一下，假裝沒有聽見，繼續墨嘰他那句“阿彌利哆威哥蘭諦”，吳輝咳嗽一聲，按捺不住提高了嗓門:“和尚，你念錯了，不是威哥，是毗迦，這一句應該讀作阿彌利哆毗迦蘭諦。”

當著自己的徒弟和眾多的客人，被一個世俗人指出自己念的經咒是錯的，靜夜和尚登時下不來臺了，他脹紅著臉辯解道:“這位施主，貧僧一直念的就是阿彌利哆威哥蘭諦，就是威哥，沒錯的，貧僧的師傅就是這麼教的。”

吳輝是個八品兒，進士正途出，在州府衙門乾的是磨勘審計的活兒，大概是因為職業病的緣故，為人剛正，子卻有些愚，是個拘泥不化的主兒，他哪裡看得出這位大師是個半吊子和尚，不願就此含糊過去，立即反駁道:“不對，你念的就是不對，要麼是你師傅教的不對，這裡應該念做阿彌利哆毗迦蘭諦，是毗迦，不是威哥。”

“是威哥，不是毗迦”

“是毗迦，不是威哥”

看著這搞笑的一幕，夏潯心裡忽然湧起一種荒誕絕倫的覺:抬頭看著面前那座新墳，原本因為側翼那雙眼睛的視，令他如芒在背的覺，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