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冤家路窄

路引，人離居所百裡之外，須有路引方可通行、住宿。手機閱讀小說，同步更新！{'}(看小說)路引上要注明旅者的姓名、籍貫、去向、日期以及貌特征，以便沿途關卡和旅店的查驗。無引，或引目不符、持假引者，府給予逮捕。

路引起於唐朝，卻以明清時要求的最為嚴厲，因而假路引便應運而生，了某些人的生財工。假路引並不易造，民間很難有那樣的偽造技，而且民間的人很難悉各個關隘的印章類別、形式，以及暗藏的鑒偽標識，很容易穿梆，所以所謂的假路引，其實大多都是真的，只是上面標注的份是假的，蓋因造假路引者就是府中人。

夏潯趕到濟南府的第二天，就和西門慶來到了提刑按察使衙門不遠的一家酒樓，要了一個雅間，點了幾樣酒菜，二人坐下剛剛候了片刻，就有一個當地遊手好閑的潑皮鬼鬼祟祟地溜進了酒樓。

聽到三長兩短的叩門聲，西門慶立即拉開房門，那人閃進來，看看二人，咧一笑，便從懷中掏出兩份路引來。

這人是西門慶聯系好的一個地頭蛇，名程凡，當地人卻稱其諢號癩痢狗而不名。程凡從懷裡掏出那兩份路引往西門慶手中一遞，說道:“看好了，可有什麼疏錯誤，貨出手，可是概不退換。”

西門慶打開一看，兩份路引上面已經蓋好了一堆的印章，長方型的是軍方的關防，四方形的是州縣衙門的關防，圓形的則是巡檢關卡的印章，看這些章，這兩份路引的持有者就應該經過不州縣了。

兩個人的名字也都赫然在目:高升、夏潯。兩個人都是徐州人，往北平去為開皮貨店的東家討還欠款的夥計，上面所述的貌特征也與二人完全一致。

西門慶匆匆看罷，便連連道謝，程凡皮笑不笑地道:“不必客氣，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們去做甚麼，我管不著，可是一旦有事，可得先把這路引毀了，否則真出了事，我們可是不承認的。偽造路引，那是比沒有路引而四闖更加罪加一等的事，哪多哪，想必你們也明白。”

西門慶笑道:“明白，當然明白，程老弟放心，以我們的份，還能做什麼為非作歹的事不麼，只是有些事，實在不宜以公開的份出行罷了。”

西門慶說著，從懷裡掏出尾款共計二十五貫整，到程凡手裡，程凡把眼一瞧，笑嘻嘻地攏在袖中，拱拱手道:“好了，祝兩位掌櫃的一路發財，程某告辭了。”

待他出去，夏潯微微皺眉道:“這個人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潑皮混混，他搞得來路引?可莫是假的，被沿途府勘驗出來，咱們大事未做，先就出了紕。”

西門慶笑道:“不必擔心，你道憑他一個潑皮無賴，做得出這路引來麼?嘿嘿，這都是公門中人的傑作，只不過他們在幕後，不會直接與雇主易的，放心吧，除了咱們這兩個人是假的，這兩份路引拿到哪兒去驗，都是真的”

程凡收了錢，得意洋洋離了酒樓，剛剛走出不遠，就有一個白袍公子搖著扇子走來，一眼看見他，便招手喚道:“癩痢狗，過來過來。”

程凡一聽有人喚他諢號，登時有些不悅，可是一俟看清了那人模樣，立即一聳肩頭，滿臉堆笑，夾著腚便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去:“哎喲，曹公子，這才幾天沒見吶，瞧您這氣，紅照人，滿臉桃紅，不是發財，就是豔遇連連吧。”

那曹公子哈哈大笑，使折扇在他頭上一拍，說道:“耍貧，這是從哪裡來?”

原來這人正是濟南提刑按察使司曹大人的公子曹玉廣，程凡湊前一步，低聲音笑道:“不瞞公子爺，小的今兒又賣出兩張路引去，共計得款八十貫整，公子爺，咱們手裡已蓋好其他州府關防的空白路引可不多了，公子您還得想想辦法再弄些來才，這個買賣，興旺的很吶。”

曹玉廣現在已經接替楊旭，為齊王的生意代理人了，在青州乾得風生水起，對賣路引這種小打小鬧的生意已經不大看得上眼，便打個哈哈道:“省得，省得，等忙完了手頭的事，我再去想辦法。今兒這兩張賣給誰了?好大的手筆，平素一張路引也就賣個二十貫，這人竟出了一倍的價錢，可不要是什麼江洋大盜、朝廷通緝的囚犯，咱們賺錢也要小心些，不能捅出大紕來。”

程凡笑道:“公子爺放心，那樣的人我怎麼敢拉扯?遵您的吩咐，每賣一份路引，我都務必先驗過了他的真路引，曉得他們份才敢幫忙的。這兩個人不是為非作歹的人，他們兩個啊，他們一個是谷縣的商人，做西門慶。一個是青州的生員，做楊旭。不曉得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還要藏了真正的份才，不過殺人越貨的勾當，諒他們也乾不來的。”

曹玉廣一呆，失聲道:“竟是他麼?唔……喔……，我明白了，我有點兒明白了。嗯，這個人，的確可以放心，好了，告訴你們老大一聲，把這個月賣路引的錢結算一下，晚上送我家去，本公子還有事，這就走了。”

程凡追上去道:“公子，你可莫忘了咱們的存貨已經不多了呀。”

曹玉廣一邊走，一邊揮手道:“省得省得，

※※※※※※※※※※※※※※※※※※※※※※※※※※

“你說楊旭來了濟南，還花了大價錢辦假路引?”

紫藤給曹玉廣斟了杯酒，緩緩問道。一想起楊旭買假路引，一張就出手四十貫，而自己十七年的清白兒，梳櫳之夜竟然只有區區三十貫，的心都在滴。

曹玉廣把抱在膝上，上下其手，一邊著那彈如玉的妙，一邊笑道:“不錯，可巧的讓我上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他也來了濟南。”

紫藤眼中閃過一抹深深的怨毒之意，又問:“他不是生員份麼?照理說咱大明天下，他行得呀，怎麼還要花錢辦假路引呢。”

曹玉廣就著的手呷一口酒，悠然道:“這個麼，你就不懂嘍，許多時候、許多人想要出門辦事，是不方便用他真正的份的，這時候就需要用一個假份，可是路引如果神印王座不對應，如何瞞人?所以就要買假路引嘍。”

紫藤眸一閃，機警地問道:“也就是說，他此去北平，是要做些作犯科的事了?”

曹玉廣嘿嘿笑道:“反正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紫藤大喜，口道:“那公子該派人跟著他，看看他要做些什麼才是呀。”

曹玉廣一怔，反問道:“我看他做什麼……又要做什麼?”

紫藤一呆，吱唔道:“哦……，這個麼……，公子不是說齊王很青睞他麼，扳倒了他，齊王爺不就得完全倚重於你了麼?”

曹玉廣曬然一笑，搖頭道:“噯，他的店鋪現在有七在我手上，我又接手了‘生春堂藥鋪’的幾家店號，齊王爺現在不靠我還能靠誰去?楊旭嘛，昨日黃花嘍，本公子何必對他心存忌諱。再說，他這次去北平做什麼，我多已經猜到了幾分，嘿嘿，這件事呀，不能管，不必管，也不該管啊……”

紫藤銀牙暗咬，卻又不敢表現出自己明顯的恨意。曹玉廣雖然是個自以為是的傻蛋，卻也自視甚高，並不是一個甘心在人石榴下為奔走的走狗，如果神印王座讓他知道自己因為當日一賭懷恨楊旭，想利用他來實施報復，他一定會很不高興，自己剛到濟南，還要倚賴於他，萬萬不可令他不快。

曹玉廣得意洋洋地笑著，順手拍拍紫藤的翹，說道:“你初到濟南，多認識些名士貴人，對你是大有好的。今日我替你跑了好幾個地方，約了幾位大人來此飲酒，給你捧場，墨空文、蕭拙、李浩、仇夏……，這可都是濟南場上數得著的人，要不是我爹的面子大，我還請不來呢。一會兒你打起神，好生應對，我在他們面前可是把你誇得天上仙子一般，你就算籠絡不得人家做你下之臣，也莫要折了我曹公子的臉面才啊……”

原來，紫藤自負才貌雙全，卻因為梳櫳之日的曹楊對賭，反而搏出了一個最低的梳櫳價，淪為整個青州的笑柄，在青州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於是便央求曹玉廣想辦法。

是教坊司在籍的，曹衙也沒辦法替籍贖，但是要給調個地方還是辦得到的，於是便用了一些關系，把調到了濟南府。想不到冤家路窄，竟在這裡又上了夏潯。

紫藤心中恨意恨恨， 忽聽曹玉廣提起的那幾個人，其中一人做仇夏，不由心中一喜:“仇夏，不就是楊旭在臺縣扳倒的那個土財主仇秋的堂兄麼，我若把這個消息悄悄與他知道……”

死刑案子，地方府是無權判決的，必須呈報京師，由刑部複審決定。仇秋的案子報進京去，判了秋斬，如今正是秋天，前兩天剛把仇秋從大牢裡提出來砍了他的腦袋。聽說為了這事，他的堂兄仇夏也到了嚴厲的訓斥，顯些丟了，他會不恨楊旭?

紫藤眉梢微挑，角慢慢漾起一抹得意……

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哪怕你是無心之過，或者從頭到尾，本只是被利用的對象，一旦不能如所願時，也會一廂願地認為是你負了、是你對不起。夏潯就算是諸葛孔明在世，也絕對算不到竟在濟兒有一個莫名其妙結下的仇家在等著他。

※※※※※※※※※※※※※※※※※※※※※※※※

謝謝書友們的大力支持，關關深承厚意，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