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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陣夫妻兵

第章 上陣夫妻兵

肖管事兩眼通紅,仿佛一頭憤怒的公牛般咆哮著從破房子裡衝了出來,懷裡抱著兩塊靈牌,涕淚橫流地道:“爺,老肖找到夫人的靈位了,夫人的靈位……”

說到這兒,他便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夏潯往他懷一看,那塊楊氏夫人的靈牌雖然被肖管事用袖子使勁拭了半天,但是上面仍然有著許多汙垢,斑斑點點的,那是乾掉的屎留下的痕跡。

夏潯縱然不是楊旭本人,見此景心本已難以控制的怒火也油然升到了頂峰,他森然一笑,說道:“老肖,收好我母親的靈位,不要清洗。”

肖管事一呆,不敢置信地道:“甚麼?夫人靈位被塗汙如此,不清洗麼?”

彭梓祺道:“肖管事,人要與楊氏家族打司的,這……這……婆婆的靈位,正是一件證據,現在還不能自毀證據。”

夏潯道:“梓祺,你錯了。我不清洗,是因為,我一定要讓這秣陵楊家的當家人,親自把這汙穢給清洗了去。之後我就……”

他轉向慢慢聚攏到邊的家人,一字字道:“離秣陵楊氏,自立堂號”

自從見了家的形,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以後這就是他的家,這些人就是他的人,他這一家之主的脊梁骨若是不起來,這一大家子人就別想再做人,這一次拚也得拚,不拚也得拚

肖管事含著淚道:“好,好,老肖聽爺的,老肖都聽爺的。”

這時,遠遠一陣罵聲傳來,楊家人都在同一個鎮上住著,兄弟行們的房子甚至是一幢挨著一幢建的,沒多長時間,就有一大群憤怒的男拿著勾鉤扁擔,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夏潯提起一哨棒,慢慢踱出門外,當門而立,沉聲喝道:“不懂拳腳功夫的人都退回院子去清理房舍院落的牲畜,其他人站到大門裡去,守住大門兩側,膽敢闖進一步者,就給我打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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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梓祺柳眉一揚,大踏步走到他的邊,夏潯睨了一眼,彭梓祺臉雖然暈著,卻勇敢地道:“打仗親兄弟,上陣夫妻兵。我與你並肩作戰。”

夏潯一笑,目又往腰間一沉,說道:“輕易莫用刀。”

小荻揚聲道:“彭姐姐”

彭梓祺一扭頭,就見小荻自一家人手搶過一哨棒,已然向擲來,彭梓祺一抬手,砰然一聲攥住了哨棒,然後踏前一步,微微側,與夏潯各自持在手,形一個外八字的站位。

“是誰,是誰殺了我家的牛”

“我家養的騾子……”

“好大的狗膽,我家的老母豬都快下崽了呀……”

“他六嬸兒,我家那幾隻老母可是天天下蛋的呀。”

男人人一大票人,這個罵那個喊吵吵嚷嚷地到了面前,夏潯舌綻春雷,陡地大喝一聲:“統統住

隻這一吼,還真把那些人吼住了,靜了一靜,才有一人喝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闖我秣陵鎮,擅殺人家牲畜天化日之下,你不怕王法嗎?”

夏潯把哨往地上一頓,微笑道:“王法,笑話,我正要問,若是你們識得王法,我家怎麼會變這麼一副模樣?你問我是什麼人?這兒是我的家,你說我是什麼人?我楊旭小離家,今日回轉家門,也不知哪裡鑽出來許多野驢野牛、野野羊,一群不知禮的野公母,把我的家弄得烏煙瘴氣

就連家母的靈位……都被穢所汙。為人子的見了怎不痛澈心扉?各位想必不是我的近鄰,就是同宗的族人吧?抱歉的很,我的家現在非常,不便待客,各位還請回去,等楊旭騰出空來,左鄰右舍、遠親近宗,都是要一一拜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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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頓時一陣,這時他們才忽然想起,原來這房子宅院是有主人的,只不過這一戶人家當年淒淒惶惶,荷挑遠走他鄉,十多年來音訊皆無,族人還以為楊鼎坤這一房已經在外面死絕了,想不到今日他竟然回來了。當年那個每次出門,都被同宗族親的孩子們給打哭的小孩子,居然長了這麼一條威風凜凜的壯漢。

“你揣著明白裝糊塗,含沙影,開口罵人什麼野驢野牛,不知禮的公母?你……你……,這有牛棚豬圈,羊欄舍,你還不知道這是有人養的麼,一句野,就想推卸責任?你殺了我家三頭豬,今兒不說個明白、不陪禮道歉,不賠償損失,我認得你是親戚,我手裡的糞叉子可不認得你”

雖然也有部分人覺得心有愧,一時語塞,但是大部分人並不在乎,當年楊鼎坤在的時候,一門老還不是被族人欺得抬不起頭來?現在老的不見面,想必是已經死了,剩下一個小的,他還能頂門立戶,回到族人面前膛說話?

夏潯雙眼厲睜,猛地一聲大喝:“有人養的?哪個狗*養的?我家這大門是家父親手鎖上的這房契還在我楊旭懷裡揣著,誰敢砸我家的房門,侵佔我家的院落房舍?搬空我的家宅,汙辱家母靈位,將我楊家做了養豬蓄羊的牲口棚子?你說”

“這麼說,你是有意為之了?”

說話的那個人冷笑起來:“好,楊旭,你個小崽子,比你爹出息多啦回轉故鄉,不夾起尾做人,敢搞出這麼大的舉來,好這筆帳,我和你算個清楚。”

夏潯冷笑:“你是哪裡躥出來的野狗?”

那人隻比他年長幾歲,長得魁梧,聞聲喝道:“小畜牲,我是楊武,還記得嗎?”說著揮起手糞叉子就砸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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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見他手,自然也不客氣,手哨棒一挑,尖便向他叉端刺去。一見楊武手了,那些本來理拙的楊家人立即大打出手,只要把楊旭拍趴下,這個理怎麼講,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彭梓祺一見他們刀槍棒都往自己男人上招呼過來,不由得火冒三丈,杏眼圓睜,一聲叱喝,手哨棒便圓轉如意,運,向他們橫掃出去。

夏潯和彭梓祺的法風格不盡相同,但是同樣的犀利冷酷。持搏擊在技不在力。俗話說:“拳怕壯,怕老狼”,徒手搏鬥,力氣大者可佔不優勢,但用搏擊,況就不同了。法在技擊上不主張拚勁力,而是講究技巧方法,剛並用。

搏擊時,要考慮兩之長短,量度距離之遠近,計算時間之遲,明確生死的變化,生死門之趨避,老之進退,力點之控制,回擊點之外掌握了這些就算是學到了上乘的法,才能在搏擊得機得勢。因此雖然二人的法各有心法巧妙,但是表現在外象上看著卻大抵相同。

只見二人同進同退,互相配合,兩條在他們手就像兩條蛟龍,張牙舞爪,所向披靡,那些通拳腳的人如何是他二人對手,二人衝到哪裡,哪裡就像沸湯潑上了雪獅子,那看似洶洶的對手立即東倒西歪,慘連天。

那些待撒潑的婦人們一見這二人下手毫不留本不管你是男是,嚇得早已遠遠避開,不敢衝上去自霉頭了。

有夏潯和彭梓祺這兩條,來者雖眾,竟無一人可踏進院門半步,夏潯和彭梓祺的攻守配合越來越是默契,打得也是越往越順手,就在這時,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喝道:“住手住手”

隨即便有更多人跟著嚷:“住手,老爺子來了,統統住手。”

如今還在苦撐的楊家青壯已只剩下三四人了,現在已不是他們圍著夏潯打,而是被夏潯和彭梓祺追著打了,一聽喊,有了臺階,趕的退開去,夏潯和彭梓祺收了,並肩往門前一立,只見一個著員外衫,年約七旬的白眉老者,在旁人的扶持下匆匆地趕了來,一見本族子弟躺了一地,哀嚎翻滾,隻氣得鼻息咻咻。

有人湊過去,對這老人耳語了幾句,老人,凌厲的目向夏潯,夏潯夷然不懼,若無其事地站在那兒,向他啟齒一笑。

“你是……楊鼎坤的兒子楊旭?”

老人話了,夏潯頷:“正是,你又是哪個?”

老人還沒話,扶著他的一個儒衫年人已大聲喝道:“無禮小兒,這是我秣陵楊氏一族家長,比你爹還大著一輩,見了本族長輩,還不大禮參拜?”

夏潯抬眼天, 淡淡地道:“不好意思楊旭離開家鄉時,年紀還小的很,不認得族長輩。總不你們隨便抬一個氣息奄奄的老家夥來,說是我家長輩,我就得糊裡糊塗的認下吧?”

老者一聽氣極,指著他道:“你……你說甚麼?”

夏潯道:“見人善行,多方讚;見人過舉,多方提醒,此長者待人之道也。為人長者,應該有足以令人仰的風范。後輩在長者面前,方能屈意承教,恭馴禮敬。若是自家的長輩,更該教育子弟,維護同宗,不偏不倚,公平正直,方為長者之道。

楊旭與父親一別家鄉十余載,今日歸來,宅院房舍被人侵舍,做了牛棚豬圈,楊旭不曾看見一位同族長輩出面製止。家母靈位被棄於角落,被屎鵝糞沾汙,也不曾見到一位族長輩出來主持公道。楊旭清理家園的時候,那些強佔民居的人洶洶而來群毆楊旭,也不曾見一位族長輩出面。現在,偏就冒出了一位本家的長輩,試問楊旭如何信你呢?”

夏潯呼地一聲挑起哨,往那老者鼻尖底下一點,聲嚴厲,振聲喝問:“你說你是我家長輩,自己趴到井口邊上照照你那張老臉,從頭到腳,你哪兒像是一個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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