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借好風
謹殿,羅克敵向一便服的朱元璋叩頭行禮:“臣羅克敵,奉皇上旨,查黃子澄事,今日複旨。”
“唔……,況如何?”
朱元璋不起,羅克敵便也不敢妄,跪在地毯上,恭聲答道:“臣奉旨後,立即行。今錦衛可資使用的探太,不過皇上的旨意,臣不敢怠慢,立即集了所有人手,對黃子澄明暗間進行監視,注意他的一舉一。”
朱元璋喝口茶,淡淡一笑。羅克敵的弦外之音,他當然聽得出來,不過錦衛緹騎天下的權力,是他在特殊時期的一個特殊決定,現在天下已經漸漸穩定,他是不會再起複錦衛,讓他們凌駕於刑部、大理寺之上的。
羅克敵頓了一頓,又道:“從臣這些日子監視得來的報看,黃子澄對楊家的所作所為並不了解,只是其弟子楊充蒙蔽而已。前幾天,黃子澄曾與兵部左侍郎齊泰在集賢樓飲酒,臣的屬下扮作小二靠近他們,聽黃子澄所言,也盡是為楊家打扮不平,並未與齊侍郎私議結黨,攻訐朝政。”
“這兩天,楊嶸倒了,楊家的醜事6續被人揭出來,黃子澄得知真相後大為沮喪,這幾天一下了朝便徑自回府,不見外客,臣重金買通黃府家人,得知他在府時常醉酒大罵,罵楊充誤他,毀他清譽。以此種種看來,黃子澄……當無私心,還請皇上明鑒。”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又問道:“那個楊旭,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了你錦衛的人?”
“這個……”
羅克敵面有難,隻好放低了聲音,伏答道:“皇上問,臣不敢不答。這夏潯……本是青州一生員,家有田產,亦有店鋪經營。而齊王……,咳,齊王府得濟的一些臣、侍衛,也經營了一些產業,卻苦於不能經營,也不通此道,便都委托了楊旭,因此上,楊旭與齊王府過從甚。
楊旭為齊王府赴北平采買皮貨的時候,巧巧的救了山王府的小郡主,於山王府有恩,此番攤上了司,求庇於山王府,山王府知道應天府尹王洪睿與黃子澄厚,恐怕他斷不公,因此找到微臣,要給楊旭一個武人出。臣想,楊旭先前為皇子王爺效力,不無微功,今番又是山王府請托,是以……,就把他錄取為錦校尉,一個閑差,只是……只是為了應付請托罷了。”
“哼齊王府的臣侍衛?”
朱元璋冷嗤一聲,什麼臣侍衛,明明就是他的兒子在外邊撈錢,他的兒子他還不知道?每年大把的俸祿,還嫌窮麼?可畢竟那是自己兒子,他不只是大明的天子,也是一個外表嚴酷,對子孫很是慈祥關的父親、祖父,兒子乾的那些事,只要不是太過份,他也不想追究。
沉片刻,朱元璋擺擺手道:“知道了,就這樣,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羅克敵又叩了個頭,站起來,躬退下。
轉出了謹殿,羅克敵剛要出宮,就見一位員腳步匆匆,急急行來,定睛一看,正是剛剛才被他提到的兵部左侍郎齊泰,羅克敵眉頭一皺,立即轉沿殿廊行去,避免了與他迎面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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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咱們也是武人,這一次武之爭,何不借勢扳倒了黃子澄?如此一來,咱們不但能籍此維護取悅勳卿武將,若是皇上一怒嚴查臣,咱們還能趁勢東山再起。大人怎麼反而替他掩飾起來了,他這種人目高於頂,能領大人的麼?”
蕭千月是錦衛軍,自然也能進宮的,只是他未到謹殿前,只在外殿候著,此時陪著羅克敵一齊往外走,順口問道。
羅克敵淡淡一笑,反問道:“哦?那麼,你說黃子澄是李善長還是胡惟庸?亦或是藍玉大將軍呢?”
蕭千月不解其意,不免有些怔。
羅克敵輕蔑地道:“就憑他,皇上若想殺他,只須一言,何必大乾弋,皇上會因此起複我們麼?”
蕭千月道:“那麼……,大人也沒有必要維護他,替他掩飾呀。”
羅克敵道:“皇上年邁,將來必是皇太孫當國。而黃子澄屆時就會為帝師。皇太孫雖然忌憚諸皇叔,可是原本也沒有如此心切,還不是這黃子澄想做拯國危難、力挽危瀾的柱石,這才一再蠱皇太孫?有他慫恿著,皇太孫才會削藩,皇太孫要削藩,還能不倚賴咱們?那些鎮守藩國的王爺們,才是有資格和胡惟庸、藍玉一較長短的人。你說我怎能不維護他?幫他……就是幫自己”
蕭千月恍然大悟。
謹殿,齊泰慌慌張張地道:“皇上,急軍,急軍。”
齊泰沒有看到羅克敵,一進謹殿便卟嗵跪倒,來不及叩頭,便急急道。
“嗯?出了什麼事?”朱元璋的目凌厲起來。
齊泰道:“皇上,兵部剛剛收到消息,陝西勉縣白蓮教造反。”
朱元璋子一震,自書案後傾過來,厲聲道:“仔細說來,什麼形?”
齊泰道:“回皇上,陝西勉縣,有白蓮教徒傳教,自開香堂,稱為香主,此人名田九。上個月,他與沔縣小吏高福興、僧人李普治策劃造反,因人告,勉縣推率巡檢緝捕,抓住了和尚李普治,田九與高福興便率兩縣教眾倉促造反,自稱漢明皇帝,年號龍。高福興稱“彌勒佛”,其徒眾死黨王金剛奴、何妙順等稱“天王”。攻破略等地,佔據川陝險要,聲勢頗盛,現在反眾五六萬人。”
朱元璋臉大變,略一思忖,立即下旨道:“馬上傳旨,命長興侯耿炳為討逆大將軍,立即統兵十萬,赴陝西平叛”
“臣遵旨。”齊泰也知軍如火,遲延不得,叩一個頭站起便往外跑。
朱元璋緩緩坐回龍椅,喃喃自語道:“朕克勤克儉、夙興夜寐,勞天下,憂心萬民,何嘗有一日懈怠,如今立國三十年矣,想不到仍是不得太平。”
目緩緩落在書案上那厚厚的一摞彈劾武臣的奏章,他又輕輕歎了口氣:“這些書呆子,你道天下承平,外敵盡疲了麼?讀了幾本詩書,便要踩到武人頭上去。若了你們眼這些鄙不的武夫,這天下就能安定了?一一武,一剛一,你們就不能武相和剛並濟麼?”
“來人”
一個小侍連忙上前三步,躬站定。因著陝西突然生的這起造反,對這次武兩大集團利用楊旭與家族衝突生的爭鬥,朱元璋心已經有了定案了。
“傳旨禮部,太學,育才之地。朝廷厚廩祿,廣學舍,延致師儒,以教諸生,期於有,為國家所用。近者,師道不立,醜聞迭出;學規廢弛,諸生惰業;至有不通理、不書算、不諳吏事。甚者抗拒朝綱、違越禮法。甚非育才教養之道。飭令禮部,重申條陳學規,俾師生遵守。”
“奴婢領旨。”
“還有,錦校尉楊旭,允允武,知進退,懂禮儀,明是非,悉榮恥,封前三等帶刀侍衛,即著宮學禮,三日之後,隨朕坐朝,殿上當值”
“奴婢領旨。”
誰都知道太學生們鬧事,背後慫恿支持的就是以黃子澄為的,朱元璋既已得知黃子澄確無私心,外面又鬧造反,不想再橫生枝節嚴厲追究,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尤其是此時,陝西有人造反,更須穩定武人軍心。這一次雖是懲戒學子,誰都知道他在敲打。
給楊旭這個被們貶謫得一不值的家夥這樣一個評語,又讓他站殿侍駕,百朝時把他杵在那兒,那就是明擺著扇們的臉了。
鼓樓都是南北朝向,朱元璋偏在建了一座東西朝向的鼓樓,還是天下最大的;陵墓神道沒有對著墓煢的,朱元璋給自己修孝陵,偏就讓神道對著墓煢,出奇冒泡;別人修皇宮,務求天然盛地,朱元璋相了一個地方,那下邊是湖,不適合蓋房子,他不換,他把湖填平嘍。
這就是老朱一貫的格,不循常理,率實誠,喜歡針鋒相對地表過自己的憎。你貪糧,我就用糧食死你;你在學舍上工減料,我就讓學生天天踩著你的腦袋去上學;你們把他罵得一不值,我偏把他杵在那兒惡心你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皇上下旨,禮部自然奉行不渝,禮部尚書、侍郎左右侍郎匆匆開了個頭會,揣著朱元璋的心意,定下了懲罰政策,便匆匆趕去國子監傳禮部命令了。
國子監現在國子祭酒暫缺,監丞、教諭們匯合了全校學生和外國留學生共計八千多人,站在寬敞的空地上,聽著禮部右侍郎抑揚頓挫地向全校師生宣布學規教條:“各堂教所以表儀諸生,必躬修理度,率先勤慎,勿惰訓誨,使後學有所就,斯為稱職。
從即日起,諸生每三日一背書,日讀《製大誥》及本經四書各一百字,記詞,解理義,或有疑難,則廉慕質問,務求明白。不許凌慢師長。若疑問未通,闕疑勿辨,升堂背書,必依班次序立以俟,不許逾越。
每月作本經四書義各二道,詔誥、章表、策論、判語、科二道。每日習仿書一幅,至二百字,以羲、獻、智、永、歐、虞、、柳等帖為法,各專一家,必務端楷。
旦暮升堂,必冠嚴整,步趨節,坐堂必禮貌莊嚴,恭勤誦讀,不得巾解。往業別班會饌,必敬恭飲食,不得喧嘩。朔隨班謁廟畢,方許與假出近遊訪,不得放肆醉飲,顛倒街巷及與人爭鬥,有傷風教。其余時間,一概不得離開國子監。
一應事務,必先告本班教,令堂長率領升堂,告於祭酒,可否行之。若有疾病無妻子者,養病房調治,每夜必在監宿歇。雖在諸司辦事者,亦必回監,並不許群聚酣飲。遇有選人除授及差遣辦事,從祭酒公選差遣, 違者治罪。祭酒、監丞、教諭,每日唱名查人,每晚宿舍查崗,但有無故擅離者,一概退回故鄉……”
與此同時,夏潯也接到了命令,他的兒太小,用不著皇帝親自下旨,皇帝一個調令,調知了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府再通知錦衛都指揮使司,夏潯家裡就歡天喜地的迎來了一道蓋著鮮紅的五軍都督府關防大印的任職書,前三等帶刀侍衛,聽著好牛叉。
至於這兒是幹什麼的,夏潯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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