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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第一百五十九章 將欲取之

“姐,‘竹籃打水’的把戲我懂,就是用青蛙卵加水攪拌明的糊狀,塗抹在籃底,然後就能打水了。可這‘半夜鬼敲門’是怎麼回事?聽著好玄。”

謝雨霏撇撇道:“這是五花八門李字門裝神弄鬼的法子,用黃鱔塗在朱漆大門上,可以把方圓數裡之的蝙蝠都吸引來不停地撞門,人的作比蝙蝠慢,你去開門時什麼都看不到,自然疑心生暗鬼,以為惡鬼敲門了。真要說穿了一不值,比白蓮教撒豆兵、剪紙為鶴的幻差得遠了。”

南飛飛道:“白蓮教也有這種本事?”

謝雨霏微笑道:“比李門幻高明多多,那才是真正的幻。白蓮教有將師兩門,將門習武,師門練的就是幻。若有人通將師兩門的技藝,自然迷無數愚夫愚婦為其所有,陝西造反的那個田九就是此道高手,否則你以為他無兵無餉,有什麼本事召納數萬百姓供其驅策?只是那幻隻好拿來唬人,朝廷大軍面前便了土瓦狗,不堪一擊了。不提他們,那萬松嶺可問起我們的去?”

南飛飛道:“問過了,我們自然是隨我娘去了鄉下,正好方便他行事,嘿嘿。”

謝雨霏眉尖一挑,略有幾分妖魅之氣:“好,讓他繼續玩下去,靜觀其變。”

正說著,彭梓祺和小荻笑地走來,滿面春風,一團和氣。

小荻手裡捧著一個托盤,上邊是香味俱佳的幾道小菜,彭梓祺手則提著一壇子酒:“雨霏妹妹,今日天氣晴好,你我同去後院柳下閑坐飲酒如何?”

謝雨霏向彭梓祺出燦爛的笑容,很溫馴地道:“好啊,姐姐既有雅興,妹妹自當奉陪,請。”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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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南飛飛手腕一翻,一枚藥丸輕輕遞到了謝雨霏的手。

這枚藥丸“酒逢知己千杯”,是五花八門皮字門製造的一種藥,製為丸有拇指大小,專門和酒,號稱服下之後,千杯不醉。不過卻也無人真的喝過千杯,就算醉不了,肚子也盛不下。

兩個大人兒表面上一團和氣,也確實不想傷了和氣,不過暗較量一番,讓對方出點小醜,們還是樂此不疲的,何況還有兩個小人兒整天在旁邊攛掇,今天的鬥法又開始了,兩位人兒手挽著手兒,親親去後院柳下酒逢知己千杯去了,也不知最後倒下的會是哪個……

那位大戶人家果然驅邪功,謝蟬第二日籍口品鑒古董,再度趕到古玩店有意地消磨時間,竟然被他等到了。這一次,那大戶人家的夫人也出面了,穿著素雅,步履輕盈,頭上卻帶著竹笠帷幔,垂紗是白的,出形貌五,看年紀隻三旬上下,嫵,朦朧更是令人驚豔。

府管家稱這婦人為惜竹夫人,府大在閩南做,夫人留守京師,不想邪作祟,昨日老道作法,果真奏效,夫人激不盡,因此今日拋頭面,表示謝。

這竹夫人在江南還指一,類似抱枕,民間又稱青奴,是一種圓柱形的竹製品。江南炎炎夏季,人們喜歡竹席臥,用竹編織的竹夫人長約一米左右,是用竹篾編的圓柱形,空,四周有竹編眼,是熱天消暑的清涼之,可擁抱,可擱腳。

古詩詠竹夫人,曾言:水沉為骨玉為,專寵涼臺會有時。長得夫人容兩足,客星不遣史知。如今若真有這般人兒作竹夫人一般人懷抱甜睡,想必是冬曖夏涼,活生香的,不怪人家對這三旬婦心生意,實在是小玲瓏的段,朦朧嫵的容實在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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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主人出面了,莫掌櫃的師傅便也出面接待,雙方一番言談,竹夫人奉上禮,這才千恩萬謝地去了。老道不以為然,大袖一甩,就回屋,忽地看見謝蟬,不笑道:“小友,你我又在此相遇了,果然有緣,呵呵。”

眼見這老人果有神通,謝蟬可不敢再出不屑神,遂畢恭畢敬行了一禮,言道:“後生晚輩謝蟬,未知前輩如何稱呼。”

萬松嶺呵呵一笑,須道:“老夫姓樂,樂凌空,公子我樂道人就是了。”

蟬忙又施一禮,恭謹地道:“昨日道長說晚輩有傷心之,道長或可解之,不知道長……指的是甚麼?”

萬松嶺目微沉,落在他的殘上,淡淡一笑道:“公子傷心之,豈非這條殘?”

子一震,呼吸登時急促起來:“道長……道長可解……可解,指的是甚麼?”

萬松嶺一長須,悠然笑道:“你這若是由老夫診治,未必不可康復。”

一聽這話,謝蟬幾乎驚得呆住,他前途盡廢,歷盡坎坷,全都因這一條殘,今日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換了任何人聽到,都要難自,何況這條對他一生是如此重要,謝蟬驚喜狂,疾撲上前,抓住他的袖,聲道:“道長……道長真能解得?”

萬松嶺笑道:“來,且來室小坐,老夫給你看上一看。”

萬松嶺引了謝蟬到室坐下,解開出殘,仔細檢查了一番,就見他取個碗來,先往謝上一淋,然後拿樁站定,雙手抱球,隔著一尺多遠開始運氣功,彈指虛抓。片刻功夫,謝上便泛起一顆顆點,最終連一片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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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幕奇景,謝蟬再如何不信也要信了,其實這又是江湖騙子的把戲,萬松嶺在他上淋的是鹼水,指甲裡藏了薑黃末,佯作功時彈到他的上,薑黃遇鹼就會變紅,看起來就好象是出了他的淤

萬松嶺又給他推拿一番,說道:“你這若是方殘時便遇到老夫,只需三五個月便治好了,如今沉屙已久,若要治愈卻是曠日持久,總需三年左右辰,才能痊愈。”

正常人被推拿一番,也會覺得腳比平時靈便些,何況謝蟬剛剛看到了他隔空功展現的神跡,到了強烈的心理暗示,這一站起,隻覺那條殘比平時不知靈便了多,不驚喜若狂,“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泣不聲地道:“道長,你就是晚輩的再生父母啊,求道長千萬施援手,幫晚輩治好這條殘。”

萬松嶺呵呵一笑,攙起他道:“無需多禮,無需多禮,實不相瞞,你本天上曲星君下凡,歷練人間百世,方可回轉仙界。若非你我前世有一段淵源,這天氣,我是不會泄與你知道的。如今你我既然相逢,總要治好了你的疾,老夫才會離去的。”

一旁莫言湊趣笑道:“既有如此淵源,謝公子何不拜我恩師為師,你我了同門兄弟,以後往來倒也方便。”

蟬連忙道:“理該如此,理該如此,師父在師兄家裡住得煩悶了,還可搬到弟子家歇住。”

說著再度翻拜倒,叩頭道:“弟子謝蟬,請恩師弟子三拜。”

萬松嶺與莫言對視一眼,眼飛快地閃過一計得售的笑意。

一拜了師父,彼此的關系無形間就親近了許多,莫言置了酒菜,師徒三人把酒言歡,謝蟬說起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不勝唏噓,萬松嶺自然裝神弄鬼,好生一番。

後來聽他說及近年來喜歡繪畫,便對莫言道:“如今收了曲星君為徒,老夫甚,一時也沒甚麼趁手的禮贈予。莫言啊,把那副畫取來,送給你小師弟,權作為師贈送的禮。”

蟬驚道:“不可,萬萬不可,這畫價值連城,弟子如何得。能拜在恩師門下,又蒙恩師為弟子診治傷,理該弟子奉獻禮,哪能再收恩師的東西。”

萬松嶺笑道:“為師雖未正式出家,其實也與出家人無異了。兩袖清風,四大皆空,這些世俗之,在你們眼再如何珍貴,也不放在為師眼裡,只是此乃是為師的恩師所贈,留在邊是個念想兒。為師年事已高,這件事早晚是要傳下去的,由你收藏最是恰當不過。”

莫言聽了,已走出去將那當作鎮店之寶的吳道子真跡摘下來,卷畫軸收進畫筒,鄭重地到謝蟬手。謝激莫名,自然連連道謝,然後將那寶貝畫兒珍而重之地藏在上。

了,經我診傷,又贈名畫,謝蟬對我再無半點疑慮了。只要他信了我,我的手段就可以從容實施了,你那裡準備的怎麼樣了?”

看著謝蟬離去的背影,萬松嶺向莫言問道。

莫言道:“我已放出風去,只是因為這家店開得太晚,信者寥寥,還沒幾個人肯上鉤。”

萬松嶺道:“不要急,火候還不到。火候到了,收錢收到你手,哼哼我這招拆牆,自古以來屢試不爽,全因一個貪字,誰無貪念?只要有貪念,就算再過五百年,一千年,一樣有數不清的人乖乖上當放出風去,陳郡謝氏後人是我的弟子、你的師弟,當可引得更多人上鉤。

還有那位竹夫人,既然夫人前邊加了名字,定然不是人家的正室夫人,這樣的如夫人大多都有厚的私房錢,而且貪得無厭,不得以錢生利,越多越好,邊揣著錢這才安心。你可,無需太多,只要有這樣的宦人家肯參予,必然有更多的富豪縉紳相信咱們。”

這時,彭峰、彭子期二人已經到了府的靈壁。兩個人一路南下,現哨卡關隘盤查越來越嚴,到都在搜查通緝白蓮教徒,不心凜凜,雖然二人有正兒八經的方路引,還是唯恐了馬腳,乾脆連坐騎也賣了,以免惹人注意,這一來行程雖然慢了,有些巡檢關卡卻可繞過去,經由田野、山巒而過,減了暴的危險。

“陝西白蓮教起義了。”

叔侄二人終於知道了朝廷開始嚴厲打擊白蓮教的原因,二人放心不下彭家在淮右的基,現在又來不及返回青州報訊,匆匆一商議,便由彭峰去淮右主持大局,彭子期繼續趕赴金陵,抓他逃家私奔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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