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揣著準備給伯父的信,杜榮老老實實跟在監獄看守的后,前往探視室。
這地方他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或許是公門的正氣太重,他明明沒犯事,每次到類似地方卻都有種老鼠進貓窩的心虛。
才落座沒一會兒,獄警就把他大伯領出來了。
以杜榮看來,坐牢這些日子他大伯的神氣似乎還比以前在外面的時候好得多,人不但沒瘦下去,反而面紅潤兩眼有神。
見到他,杜大伯大大咧咧揮揮手道:“阿榮啊,你半個月前不是才來看過我嗎,怎麼又來?是不是店里出什麼事了?”
“你那破香燭店能出什麼事?”杜榮沒好氣。
其實是出了點事,但都是不好當著外人面說的事。
他盯著自家伯父,很想使點眼,又怕獄警以為他想要做壞事。只得耐著子聽伯父嘮叨經營之道,等對方把已經說過無數遍的話又重復完一遍,他才說:“大伯,家里讓我給你帶了封信。”
玻璃窗那邊,杜大伯聞言眨了眨眼:“哦,正好,我在里面也有點想家了,信好啊,比打電話有溫度多了。你把信給警們檢查一下,我晚點再看。你要沒事就回家吧,不用老來看我,看好我的店比較要,我再過幾個月就出去了!”
這封信容就如杜榮所說,都是些很常見的家長里短的閑話。問題在于,他大伯除了他這個侄兒之外,早就沒什麼家人了。聽到他提家里,對方應該就懂了,信另有用意。
確定該傳遞的消息傳遞了出去,杜榮松了口氣。
只是臨別前,杜大伯忽然又住了他:“以前那些拿我們店里的東西去搞傳銷的孫子,你可千萬別跟他們來往啊!我聽說還有幾個在逃的,你看到他們躲遠一點!趕報警,知道不?!”
以杜榮的膽量,就算沒這番提醒,他也不可能和可疑分子來往。
覺大伯話里有話,他也不好多問,只能連聲答應著,準備離開此地再慢慢琢磨。
目送侄兒離開,杜大伯由獄警帶著回到他自己的監房。
那封“家書”直到晚飯時間才檢查完到他手上。
家書中,杜榮用只有他倆知道的暗號留了個訊息——放著別管。
杜大伯皺了皺眉,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侄子不會是腦子出了點問題吧?怎麼會給他送這麼一封滿是廢話的信,還他放著別管?
把信紙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其他藏的容,眼看熄燈時間要到了,杜大伯也只得放棄。
臨睡前,想想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他把信放到了床尾。
直到杜大伯輾轉反側,終于陷沉睡,信紙中才飄出一縷眼看不到的煞氣。這煞氣一出現,就目標明確地飄向監區的某個方向。
某間牢房的其中一張床上,一個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鼾聲大作。
煞氣飄到他邊,從他的耳朵鉆了進去。
男人睡夢中若有所覺地抬手在耳畔揮舞了一下,卻沒有干擾到煞氣。不一會兒,當這縷煞氣盡數鉆他后,他開始做夢。
夢里,他剛跑完一天的車,回到自己又臟又破,彌漫著酒味餿味的租屋。一腳踢開擋路的酒瓶,他撿起不知誰從門塞進來的催款函,看也不看就撕碎片。
拿起不知放了多天的半罐啤酒,男人大口倒進里,打了個酒嗝。
他習慣地撥打某個悉的號碼,不到兩秒就聽到冰冷的系統提示音,說對方沒開機。
“臭娘們,把我拉黑了是吧!”一把抓過床頭柜上被酒浸過的一份報紙,看著上面印著的朱鈺的照片,男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當初這人拼著打破頭也要跟他離婚的時候,他還想著遲早會哭著回來求自己的,沒想到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離了他居然還自己混了個老板?呸,肯定是傍了哪個大款,靠對方養起來的吧!
慣例地在心里咒罵著前妻,男人罵累了正要睡覺時,忽然聽到有人敲他家的門。
他以為又是房東催租,大步走過去拉開門吼道:“老子說了有錢就會給你的,天天催催催,催什麼,急著買棺材下葬嗎?!”罵完,他才注意到門外的人穿著一看起來就貴的西裝,人模狗樣的,一看就是那種大老板。
皺起眉,男人問對方:“你找錯人了?”
“不,就是來找你的。”西裝男人說著,要求進屋慢慢談。
看出這人有些鬼祟,男人一邊把他讓進屋,一邊拿過門邊的鐵錘藏在后,準備如果西裝男有一點點異常,他就先下手為強,讓對方知道誰才是爹。
西裝男站在屋里,臉上閃過一沒藏好的嫌棄。
他嘲諷道:“坐啊,你自己來找我,還嫌我地方臟不?找我什麼事,說吧,我可不記得自己認識你這種人。”
“你是不認識我,但你一定認識朱鈺。”西裝男的開場白十分勁。“我是現在的男人。”
聞言,男人差點就一拳砸到對方臉上。
然而在他手之前,西裝男卻先丟出了一沓鈔票。
在他盯著鈔票目不轉睛的時候,西裝男緩緩開了口:“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對我們倆都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