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上充沛的氣彌補了容意方才與魔修斗法的損耗。收完對方的氣之后，對一旁等待的眾鬼說：“你們現在可以報仇了。”

然而眾鬼似乎沒有到的寬宏，一個個非但不敢靠近，還在看向自己的時候退得遠遠的。

趁著這個機會，已經奄奄一息的厲鬼趕說出剛才沒來得及講的求饒：“別……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本的事！”

“本？”

見容意似乎有興趣，趴在地上的厲鬼用力點頭：“就是剛才和你手的那個家伙！我當年死于戰，被他發現之后與他訂了契約，借他一縷法力為碗中靈，替他收集人魂咒，他許諾只要我替他收集到一百個人魂咒就會幫我轉世投胎……”

答應對方，自己就有再活一次的機會；而拒絕對方，可能當場就會魂飛魄散。

厲鬼做出了他認為最明智的選擇。

最初的年月里，天下紛不止，各地諸侯征戰不休，眾生苦不堪言，人人都在乞求神明的庇護，無論“神明”的來歷是否正當。厲鬼只需用魔修分給他的法力稍微人前顯圣一番，就能輕易收獲信徒。

他沉迷于“自己”強大的力量中，兢兢業業地按照約定讓一個個供奉他的人家在短暫的快樂過后家破人亡，用他們曾經的信仰愿力、死亡時的絕和死后的怨恨煉化所謂的咒。

如此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個約定之日到來了，魔修重新出現在他眼前，要取走這期間他積攢的咒。

他當時輕易答應了，接著就會到生不如死的覺。

魔修將人魂咒從他中走時，他就像被丟進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中走了一圈，痛苦得寧可當場魂飛魄散！

這次之后，虛弱了許多的厲鬼開始懷疑魔修對自己的承諾。

對方只是取了一次詛咒，自己就已經如此痛苦，等到攢夠他需要數量的那天，自己真能再世為人嗎？

死后久違的痛苦讓他短暫地清醒，不想繼續與魔修合作下去，于是故意切斷與對方的聯系，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跡。

“但沒有用……到該見面的日子，他還是找到了我的下落，且因為我逃跑的舉，給了我更加痛苦的懲罰。”即使已經過去悠長的時，厲鬼仍然記得那懲罰的可怕，不由得雙手環抱住自己。“他警告我，說如果我再生出毀約的念頭，便讓我徹底消亡，連魂歸天地的機會都沒有，我只得一邊繼續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一邊思考破局的辦法。”

容意端坐在觀玄齋的柜臺上，接道：“你想到了？”

“想到了。”厲鬼點頭，“他能找到我，一定是因為我每次使用他的法力時，都會加深他留在我魂上的印記的緣故……我變了他的外化，人們拜我時，其實拜著的都是他！如果要擺他，我得有自己的力量，于是我給自己找了個寄之，讓人們把對本的崇拜轉移到寄之上。”

那所謂的寄之就是引起此次風波的鬼碗，而商人夫婦則是他最初的試驗對象。

聽到此時，穿著古裝的那幾只鬼臉上重新出憤憤之，只是顧忌著容意正與厲鬼對話，才沒有立刻撲上來。

厲鬼不屑地看向對方：“瞪我做什麼？當年是你們自己答應用后代子嗣與我換榮華富貴的，我沒有食言不是嗎？倒是你們后來后悔了，認一個乞兒為子哄騙于我，誕下脈，毀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險些害我被本找到！”

商人聞言吼道：“我創下諸多家業，如果無人繼承又有何意義？我已守了二十年承諾，只希能留下一個獨苗……”

“毀約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你這無恥一如當年。可惜啊，你養的小乞丐比你聰明，發現不對后，他自己找上我易。”厲鬼低笑出聲。“他將易條件限制為每十年為我獻祭一個親，幫我掩蓋行蹤，而我只需在他遇上難纏的對手時幫他咒殺對方。”

這次發出聲的變了姬家旁系的那些鬼魂。

他們紛紛唾罵著厲鬼和早已死魂消的姬家先祖。

“如果不是姬家后代里出了個自作聰明的蠢材將我盜出本家，害我被本發現，你們近日又怎麼會遭遇種種不幸？哈哈哈哈，你們活該……”

“我對你怎麼跟一個個卑鄙小人達契約的過程不興趣。”容意打斷越說越得意的厲鬼。“關于那名魔修，你還能提供什麼有用的報作為保命的換？”

畏懼地沉默下來，厲鬼思索了片刻道：“據本自稱，他已經存在于世間數千年，有無上法力，只是因某種變故遭逢封印無法現世，所以只能靠離魂奪舍的方式，在世間散播魔種積蓄力量。”

“就這樣？”

“我、我當年還沒取得他的信任就出了反意，所以他對我防備也很深。不過他說過，只要他力量恢復魂歸，功破除封印，就能顛覆這世間，打造一個讓妖魔鬼怪能自在橫行的世界！”厲鬼趕又補充幾句。

“哦。”容意冷漠地應了聲，懶洋洋朝侯立四方的眾鬼招了招手。“撕了吧。”

被厲鬼方才的一番自白重新喚起恨意的眾鬼此時不再遲疑，爭先恐后地撲向虛弱的仇人。

觀玄齋一樓響起厲鬼的慘聲。

“我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你答應饒過我的，你答應……”

“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自己代了。”容意從柜臺上輕松跳下，問沒到近，只能排隊等報仇的其他鬼：“你們有聽到我答應他什麼嗎？”

眾鬼齊齊搖頭，他們可以作證，剛才確實什麼都沒有承諾。

容意便無辜地朝被撕咬得殘缺不全的厲鬼攤了攤手：“誰讓你不等我反應呢？不過你放心，等你現在償還完過往欠下的孽債，回歸天地清氣，遲早還能再投胎的，也算心愿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