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院屬於提前批次誌願,程淮給許星打電話的時候已經誌願已經開始填報,將會在第二天下午五點前結束填報。
他以為許星是個有分寸的姑娘,但沒想到,竟然已經胡鬧到完全忘了這回事。
等他到達江都災後應急點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整個應急點都沒有許星的影子。
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又跟著跑去了前線,不管誰勸都沒用,程淮簡直氣不打一來,當即奔赴前線。
溫峋有多寶貝這個姑娘,對溫峋而言有多重要,在他們去燕城的第一天,在他還沒見到許星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所以,不能出事,更不能放棄自己的人生。
許星因為趙嬸重燃鬥誌,快要斷絕的希被續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斷的可能。
當程淮找到的時候,正和急救人員把傷員轉移到車上,給對方做簡單的包紮。
“許星——!”
剛包到一半,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厲喝,許星冷不丁被嚇到,整個人都跟著抖了一下。
隨後轉過頭,看到麵容冷肅的程淮。
倒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他,和在醫院時見到的判若兩人,能在他上看到溫峋的影子。
冷,強大,剛正,像拔的白樺樹,雪不斷,風吹不彎。
怔怔了聲:“程淮哥……”
程淮大步走到麵前,剛想說話,許星先開了口:“我知道你想罵我,但你先等我一下,我幫他簡單理一下傷口。”
程淮:“……”
這他媽的,聰明到頭了,連挨罵的準備都做好了。
他一口氣憋在口,叉著腰,冷笑:“行,我等你弄完。”
許星背過去繼續幫人包紮,程淮這才發現,真的很瘦,彎下去的那截腰他一隻手都能握住,作訓服穿在上,像是小孩穿大人的服,空落落的,肩膀像兩支起的火柴,將作訓服撐出兩個的凸起。那張臉,下已經變得很尖,幾乎快要瘦相。
倒也沒有等太久,許星包紮完之後便站起來,走到一邊。
程淮跟著過去,邊走邊罵:“許星,你他媽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知道現在什麽時候了嗎?下午兩點!還有三個小時提前批誌願填報結束,你他媽是不準備上大學了是不是?!溫峋這一年護著你,就是讓你現在在這兒浪費時間的?!我不管你現在有什麽理由,現在,立馬回去填誌願!”
許星停住,看著不遠滿是泥汙的水,平靜開口:“可我還沒找到他呢。”
程淮一愣,又笑了一聲,以一種絕對肯定的語氣說:“這種災難的毀滅有多嚴重,你我都知道,被帶走的人,能救下來的有多?能找到的又有多?你親眼看著他是怎麽被帶走的,你告訴我,在那種極端況下,他活下來的幾率有多?!”
許星猛地轉,鹿眼睜大,因為休息不足和連日的勞作,眼白幾乎被紅覆蓋,眼底卻有著近乎病態的偏執。
“還沒找到他的,你憑什麽說他活不下來?!趙嬸和他一起被衝走,都活下來了,溫峋為什麽活不下來!?”
程淮把最壞的況攤開了給講,他渾繃,緒沒比許星平靜,牙齒被他咬得咯咯響。
許星和他對視,才發現,他的眼睛也紅得快要滴。
“為什麽?”他自問自答,“因為你的峋哥在四年前就沒想好好活著!你信不信,這場泥石流對你是災難,對他卻是獎賞!”
程淮重的呼吸噴灑在許星臉上,看見這個和溫峋一樣剛不阿的男人驀地流下兩行清淚。
“是,這世界上是個人都想活著,都想拚了命活下去。但他不是,活著對他而言是煎熬,是酷刑,但又不敢一了百了。現在這種況,剛好合了他的意。”他的結重重滾一下,像是咽下去一口即將奔湧而出的沫,“許星,你告訴我,你該怎麽去救一個想死的人?”
“這一年,因為你的到來,他好了許多,我們都以為他在變好了。但從五月份開始,他的狀態就不對,許星,五月份發生了什麽,會讓他再次消極?”
程淮本就沒等的回答,繼續說,“他寵著你,護著你,教你這,教你那,送你考試,把你捧在心尖上,你現在是想讓他這一年付出的心白費嗎?”
許星茫然地愣在原地,程淮的話裏信息太多,隨便一句都能將砸得暈頭轉向,想問,想反駁,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糟糟的思緒如同線一樣相互糾纏,不知道怎麽理,從哪裏理,因為不管從哪個方向手,都解不開這個纏繞在一起的死結。
但無數紛思緒歸於一,直指眼下的境,許星看著程淮,一字一句:“不會的,他不會放棄自己,他說了會陪著我。他從不說謊,我也會找到他。”
說完,頂著通紅的雙眼,越過程淮,就要往河流邊沿走去。
程淮用力抹了把臉,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轉,看著許星單薄卻倔強的背影。
明明還那麽小,可那瘦削的肩上卻承擔了太多重量。
他口起伏著,盯著許星的背影,說:“許星,你對他而言,是特別的,想知道為什麽嗎?”m.x33xs.com
許星腳步頓住,卻沒有轉頭,溫堅韌的聲音過風傳過來:“我想知道,但我得先找到他,之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你確定要浪費他這一年對你的付出嗎?”
許星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垂在側的手,握了拳。
程淮深深吸了口氣,嗓子突然有些啞:“想知道他的過去嗎?”
許星猛地轉,眼眶發燙,瓣被咬得發白。
程淮苦笑一下,說:“如果你聽完他的過去,還是執意要放棄他這一年的心和你的夢想,那我隨你。”他頓了一下,沉了聲音,“但你想知道,就得和我回去,反正找人也不急於這半天。”
運送災民的車剛好要出去,許星終於暫時妥協,跟著程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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