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順安大長公主的獨子,備聖上信任的驃騎將軍,今歲剛封了武安侯,權勢滔天。
沈蘭臺,一等關侯的獨子,族沈家的繼承人,現任職於史臺,將來三公可,前途明。
這樣兩位雍容清貴的兒郎,居然同時朝霍家求親?
蕭衍坐在上首,神莫測。
理智告訴他,此刻他該當時高興的,姽嫿是自己的學生,如今這兩樁婚事,不論哪樁能,都是頂頂好的,沈蘭臺和顧昀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品行容貌都是盛京城裏最出挑的。
可他並不開心,只覺口悶悶地不過氣來。
蕭衍不笨,相反,他能開創如此千秋基業,是遠超常人的聰明,他明白了,自己對姽嫿,已有了超出夫子誼的好。
可是,蕭衍瞧向下首自己那群芳爭艷的一堆妃嬪,以及早已長大人的皇子公主們,他無力地閉上了眼。
最後,他了一眼姽嫿稚白皙的臉龐。第一次,無所不能的陛下,嘗到了自卑的滋味。
他已經老了,不配,也不該去將花朵折下。
鮮盛開的花朵,自該有別的人去呵護。
而姽嫿心有壑,自也不該掩沒在皇宮之中。
下首的順安大長公主和沈夫人兩人正吵得歡。
「我說沈夫人,你家摻和什麼?霍家四娘子與我家阿昀,同擅武道,日後婚後小兩口志趣相投,方能和和。」順安大長公主好容易見自家兒郎對郎有興趣,死也要給他爭到。
沈夫人也不甘示弱,「夫妻二人,是得格互補才好,何況霍四娘子本在詩書一道也頗有建樹,之前沈府宴席上,我家蘭臺便已對霍四娘子深種,大長公主不要奪才是。」
一旁的沈蘭臺則一臉迷茫,自己的確對霍四娘子有些許好,但也沒到非卿不娶的程度啊,兩人統共見了兩面,還都是宴席之上,阿娘怎麼就非和順安大長公主爭上了。
一旁的顧昀倒很淡定,他對婚這種事從來沒什麼興趣,但是若是和霍四娘子,倒也是件不錯的事。
眼瞧著兩人還要吵,上首的蕭衍發話了。
「好了,別吵了。霍四娘子人品出眾,你們兩家求娶也都是正常,不過,孤曾允諾過四娘子婚事自主之權,因此,孤不能替四娘子去做這個主。這樣吧,幾個月後,春獵之時,孤會問詢四娘子的真正決定。不論擇了哪一家,孤都會為這樁婚事做主婚人,風風送出嫁。」
竟是給了這麼大的榮耀。
順安大長公主和沈夫人一琢磨,也覺得宴席之上爭下去沒什麼結果,倒不如讓自己兒郎趁這段時間多使使勁,也紛紛應喏。
最後,則只剩下姽嫿了。
姽嫿向上首的蕭衍溫暖的目,心中微酸,盈盈拜倒,「謝陛下。」
他何曾允諾過自己婚事自主,卻願意在這個時刻將這份重逾千金的承諾給到自己。
謝謝你,夫子,給了我一次婚事自主的權力。
宴席結束后。
順安大長公主府,大長公主看著眼前的獨子,嘆了口氣,「你向來不會同郎相,瞧著又比那沈蘭臺兇了些,人蘭臺公子瓊枝玉樹,盛京城裏多郎追隨,不行,你若是一直這般,最後那霍四娘子如何會選你?」
顧昀倒也沒到非姽嫿不娶的程度,他淡淡回道,「喜之事本就無法勉強,若霍四娘子真心喜沈蘭臺,我還能橫刀奪不?」
順安大長公主簡直是恨鐵不鋼,「人這一生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你若不儘力去爭取,將來後悔之時心痛如刀絞可別喊痛。」
順安大長公主也沒想到,自己這句話,將來竟會一語讖。
而沈府之上,沈夫人和沈蘭臺只是相坐對飲了一壺茶,沈夫人放下茶杯,聲道,「時辰不早了,回去睡吧。你素來不讓家中心,阿母只希,你能認清自己的心,不要做讓自己將來後悔之事。」
沈蘭臺斂袖行禮,「阿母放心,蘭臺明白。」
第二日。
因著今日不用去宮聽學,姽嫿今日起的稍晚了一些。
早膳剛吃了幾口,長寧郡主的婢便來傳話,「公子,驃騎將軍和蘭臺公子來府上了,郡主請您去前廳一趟。」
姽嫿點點頭,旁的瓊枝代回道,「好了,我家公子知道了,一會兒自去前去。」
婢恭敬地磕頭應是,而後退出了房間。
瓊枝譏諷地笑了笑,「公子您瞧,往日郡主的婢何時這般恭敬過?這是瞧著您得聖上青眼,未來夫婿門第高貴,這一個個立馬換了臉了。」
姽嫿只優雅地用著早膳,幽幽道,「未來夫婿?還不一定是呢。」
前廳,長寧郡主看著眼前這兩位名門公子,心中是忍不住地嫉恨。
這麼好的兩個兒郎,怎麼就都瞧上了那個頑劣的呢?
若是娉婷,那該多好。
霍侯在上首,正在苦思和這兩人該如何寒暄。
他早已從朝政樞要退下,況且他做武將的時候,也未曾像顧昀這般風,如今攀談,真不知該說些什麼。至於沈蘭臺,那是盛京有名的才子,自己雖然略通詩書,但在這等真才子面前也不免怯。
正當霍侯發愁之時,姽嫿到了。
一出現在前廳,兩道目同時投了過來。
「霍四娘子!」
「霍四娘子!」
兩人的問好聲同時響起,姽嫿只好服了個,聲道,「兩位大人安好,不知今日找小是有何事?」
「我阿母打算幾日後,於西郊馬場辦一場馬球,阿母此次拿出的彩頭,是一把傳自前朝劍神飛鴻居士的佩劍,不知霍四娘子可否賞前去?」顧昀搶先一步,發出了邀請。
而一旁的沈蘭臺看見姽嫿聽到馬球和佩劍等字眼時突然亮起的雙眸,默默地將自家梅宴的請帖往袖子深更藏了藏,轉看向顧昀,「此等盛會,不知蘭臺可否有幸得到大長公主府的請柬?」
顧昀看著眼前笑意溫和的男子,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而後笑著回道,「自是可以,蘭臺公子能來,自當掃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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