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臺突然覺得,自己同顧昀爭奪嫿嫿芳心這件事,居然還能讓盛京百姓議論許久,看來他們還真是沒見過世面。若是長寧郡主這攤子事,怕是盛京要從年頭討論到年尾了。
「霍侯從未懷疑過我的世。」姽嫿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鍾離先生苦笑道,「那是因為他本不知道。拓跋無雙本就是個瘋子,厭惡了霍侯在外風流韻事不斷,不願再給他生兒育,又因為霍侯的份,不能表出來,只給霍侯下了絕子的葯,絕了給霍侯生子的可能。」
姽嫿倒真是有些佩服這個長寧郡主了,若不是行事不正,害了那麼多無辜命,倒也算個奇子了,「賽桑首領說你曾經差點丟了命,是做的?」
「自然。」鍾離先生解開自己的領口,脖頸之上赫然一道疤痕,他又掀起自己的袖口,左右手腕之上皆是疤痕。
「拓跋無雙最是狠辣,我差點要了的命,又知道許多,本不會讓我活著走出盛京。我本想離開盛京,但在我出京的路上買通了殺手埋伏,三十六名殺手,倒是下了本。可惜我命不該絕,葬崗上被人救起,撿回了一條命。」
鍾離先生合上自己的衫,看向姽嫿,「我和青蘋當年遇難之時,是拓跋老王爺施以援手才能逃出生天,救命之恩大過天,所以我殺不了拓跋無雙,我只能遠離中原,剋制自己的恨意。可我,可我竟不知,居然生下了你。」
鍾離先生確實搞不懂拓跋無雙是怎麼想的。若是恨毒了自己,何苦生下這個孩子,既然生下了,又為何如此薄待於。
說完這一切,鍾離先生愧疚道,「我欠你良多,嫿嫿,往後的日子裏,阿父一定會好好補償於你。」
「不必了。」姽嫿打斷了鍾離先生的話,「你不欠我什麼,你本就是害者,何況我上流著拓跋無雙的一半,我們之間,做不慈父孝,也不必勉強。」
說完,便拉著沈蘭臺進了府門,沒再回頭看一眼鍾離先生。
臥室。
沈蘭臺將煨好的熱湯端給姽嫿,而後坐在了姽嫿的對面,輕聲道,「真的放下了麼?」
「嗯。」姽嫿點了點頭,「對於我來說,知道他們為何對我如此冷淡,我已經知足了,原來並不是我做的不好呀。」
想,原主終於可以釋懷了。一切的薄待,並不是因為不夠優秀,只是人心太過狠毒,連自己的親生骨都可以肆意踐踏而已。
而這對於自己而言,也是一場修心,過於相信原主的記憶,竟然差點錯過了這麼一樁。
其實,拓跋無雙行事算不得周,若是自己能早點跳出記憶的錮,也未必不能發現。
這對自己也是一個提醒,所謂的記憶並不是萬能的,萬事還是要用心為上,不可過於相信外。
回到這件事,鍾離先生和拓跋無雙之間的恩怨,註定是解不開了,他們之間,橫亙著青蘋的一條命,而姽嫿,是這條人命之上結出的果實。
不如,就止於此吧,知道對方的存在,看著對方好好生活便好,何苦非要強湊到一起呢。
喝完湯后,姽嫿突然問了一句,「蘭臺,若是有一天,我親手將自己的阿母送上斷頭臺,你可會覺得我狠毒。」
沈蘭臺抬頭瞧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那我們就是毒婦惡夫,天生一對。」
姽嫿笑了,想,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
三年後。..
南境這一方土地,在沈蘭臺主政,姽嫿主軍事的搭配下,飛速發展著,不過短短三年間,苗漢兩族也無了往日的隔閡,逐漸通商往,了一片祥和之地。
而姽嫿也對曾經的南郡鐵騎大刀闊斧地改革了一番,將四軍拆散重組了南境十六衛,南境本就有前朝餘孽殘留,帶著這支鐵騎南征北討,可謂戰功赫赫,天下皆知。
如今,南境的郎可行伍、可行商、可做,不用早早嫁人困於宅,也不會空有一腔才學卻無施展之地,們以南境的庇護神姽嫿將軍為榜樣,越來越多的郎走出了家門,去散發自己的芒。
永安侯姽嫿,以及麾下的南境十六衛,鎮守南疆,無人敢其鋒芒。
冬初。
姽嫿正于軍營中理軍務,突然,唐翼送來一封急信。
姽嫿打開一瞧,嘆道,「拓跋老王爺去了。」
拓跋老王爺一生戎馬,最後也是戰場之上從馬背跌落,沒了氣息,算得上是為國盡忠了一輩子。
如今,老王爺的棺槨已經啟程運送回盛京,蕭衍急詔,命姽嫿回京,為老王爺出殯。
一旁的鐘離先生聽到拓跋老王爺去了,也是一怔。
這幾年,雖然姽嫿不願同他親近,但他終究還是深覺對姽嫿有愧,於是在軍中謀了個文職,如今正是姽嫿帳下的軍師。
「先生可要跟我一同回盛京?」姽嫿轉問道。
鍾離先生有些吃驚,「盛京?我回去作甚?」
姽嫿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書信,「拓跋無雙最大的靠山已去,這些年,先生你說得罪了多人呢?如今,又有多人想要的命?先生不想同我回去看看熱鬧麼?」
拓跋無雙終究是原主這的母親,姽嫿不能親手了結了。但是作惡這麼多年,手上沾染了這麼多命,姽嫿也不會讓就這麼逍遙地過下去。
鍾離先生大驚,雖然這些年在軍中,他已知道姽嫿其人的聰慧與狠絕,但是如今聽到這番話,他依舊是有些心緒難平,原來,收到信的那一瞬間,姽嫿就已經想到長寧郡主的下場了麼?
半晌后,鍾離先生沙啞地說了一句,「好。」
快二十年了,自己這個懦夫,也該回去瞧一瞧青蘋了。
第二日。
姽嫿帶著兩千親隨及鍾離先生,天一亮便快馬出發了。
因著聖上詔書並未提及沈蘭臺,沈蘭臺如今為太守,不能擅離郡守,因此只能為姽嫿備好了一應什,擔憂地送出發了。
沈蘭臺擔憂的並不是姽嫿路上的安危,邊的親隨乃是南境十六衛中的佼佼者,以一敵十也不在話下。
他只是擔心,盛京城裏的人。
快馬加鞭路程后,姽嫿一行人趕在拓跋老王爺的棺槨抵達之前,先到了盛京。
一進城門,便看到了一架悉的馬車。
是自己曾經宮聽學時,蕭衍送予自己的那輛,四角的銅鈴還和當初一模一樣。
車簾掀起,出一張清雅出塵的面龐,是蕭衍。
「嫿嫿,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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