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翻開冊子，越看臉越凝重，看到最後，竟然氣笑了。

「好！好！真是好！怨不得長寧郡主在盛京名聲如此之好。沈家夫人和你有過幾次口角之爭，你便設計出城路上為石所傷，至今不得行走，還做意外之狀。吳家郎長相出眾，你便讓人壞了的清譽，致使落髮出家，鬱鬱而終……這滿盛京的人，但凡誰敢得罪你長寧郡主，便會遭遇各種意外，好心機好手段，孤的這個皇位要不要也給你做。」

蕭衍沒想到，盛京城裏，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這麼多人慘遭毒手，而自己居然還一無所知。

蕭衍不想，自己這些年，因著拓跋老王爺的緣故，對的放縱，到底害了多人呢？

長寧郡主知道事已無轉圜餘地后，倒平靜了下來。

平了自己略有些散的鬢髮，看向上首的蕭衍，「陛下覺得我狠毒？那是陛下欠我的，也是拓跋家欠我的。霍侯一個泥子出的武將，書都沒讀過幾本，他如何能配的上我，但是陛下聖諭一下，我就只能離開西北，嫁到盛京。我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卻因著陛下的旨意本不得絕婚，我恨啊！為什麼是我！時我便被阿父放棄，如今又了他聯姻的棋子，只能一輩子被關在盛京這座牢籠之中。憑什麼？狠毒？這些名門貴婦、世家典範們，哪個不狠毒？只是我運氣差了些許，被抓到了而已。」

直到此刻，長寧郡主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分毫。

蕭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突然開口道，「給你同霍侯賜婚，不是孤主下的旨意，是拓跋老王爺上奏，請孤為你在盛京擇一人家，讓你遠離西北戰，能夠在盛京安穩一生。霍侯這個人選，也是老王爺親自為你選的，霍侯雖不通詩書，卻是一個心思簡單之人，這是老王爺千挑萬選為你選的郎婿。」

拓跋老王爺對這個長，的確是用心良苦了。拓跋無雙年時，恰逢戰，老王爺為著孩子安全考慮，便將這個兒寄養在了親戚家中，而後接回之時，更是深覺對這個孩子有愧，便想為謀一樁好婚事。老王爺征戰沙場，卻未曾求過封賞，一生唯一一次請求，便是為的這個兒。

不想，拓跋無雙卻覺得老王爺是在拿換富貴。

拓跋無雙一怔，而後用手倉皇去流下的眼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哭，只是，看向蕭衍，直了自己的背脊，「陛下既然已有了證據，準備怎麼懲罰臣婦？臣婦的阿父剛剛為國捐軀，陛下想在此刻，要了臣婦的命麼？」

蕭衍對於拓跋無雙，已經無話可說。雖年之時不在父母側，但卻能夠免戰之苦，後接回拓跋老王爺邊后，老王爺對也是百依百順，將嫁往盛京，也是為找了可靠的人家，如今，即便死了，餘蔭還在庇護著。

「孤不會要你的命。」看著拓跋無雙上揚的角，蕭衍冷聲道，「孤會褫奪你的郡主封號及夫人誥命，貶為庶人之，同時，孤會命人將你的罪行公示天下，這冊子上記錄著的你害過的人命不下百條，那些未曾記錄在冊的又不知道有多？孤不會讓你頂著拓跋老王爺的餘蔭過活，今後，你便關於廷尉府的府監，終生不得出，這冊子上害之人若有家人仍在的，便讓家人親自來執刑，一戶笞刑三十下，孤會讓最好的醫士為你療傷，直到你活著贖完所有的罪。」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不！」拓跋無雙瘋狂地哭起來，「我阿父和三位胞弟為國捐軀，我們家於國有恩，你不能這麼對我！」

姽嫿抬起頭來，看向這個已經瘋癲了的人，輕聲道，「外祖和三位舅父都是國之棟樑，他們一生無愧於天地，你著他們用汗拼搏來的榮耀，如今，要將聖上最後一分對拓跋家的憐憫之也消耗掉麼？拓跋家並非只剩你一人，大舅父和三舅父各留下一，難道你想讓們為你所累，連自己阿父用命換來的安穩都不到麼？」

拓跋無雙猛的抬起頭，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弟和三弟，自己出嫁之時，他們不過十歲出頭，大弟追著馬車跟了很久，直到被阿父騎馬強行帶了回去。三弟更是哭紅了眼，把自己積攢的所有私房錢全數塞到了自己的嫁妝中，還跟自己說若是銀錢不夠，一定要給他寫信，他會努力賺錢的，必不會讓阿姊委屈。

可自己嫁盛京這二十餘載，再也未曾給他們寫過一封信。

甚至連他們死訊傳來之時，都未曾寫過。

拓跋無雙看了一眼姽嫿，而後跪倒在地，深深叩首，「罪婦願領責罰，還請陛下不要牽連拓跋家其他無辜之人，只是，罪婦還有一事，罪婦要狀告永安侯霍姽嫿，律法有雲，子告父母，婦告威公，奴婢告主，主父母、妻子勿聽而棄告於市，罪婦願意認罪，還請陛下按照律法，判棄市之刑！」

拓跋無雙到最後，對於其他親人倒是有了一悔悟，只是對於姽嫿這個兒，依舊是毫無一親可言。

蕭衍臉一變，還沒來得及說話。

下首的鐘離先生立刻跪下，「陛下，忠孝仁義，忠在孝之前，永安侯忠於陛下，方才會行此舉，若只念孝義，那便是對陛下不忠了，因此此舉並不適用此條律法，反倒是拓跋無雙在初生下永安侯之時，將其惡意拋棄，這與殺子無異，律法還有雲，擅殺子，黥為城旦舂，那拓跋無雙還應黥面舂米之罰。」

而此時，殿外傳來一道聲音，「永安侯何曾不孝？所謂不孝之罪，當父母二人手書其不孝罪狀，臣從不認為永安侯此舉不孝，因此，這罪書臣不會寫，這罪，自然也不能定！」

是霍侯！

蕭衍點了點頭，示意侍請霍侯進殿。

看著緩緩走近的霍侯，拓跋無雙譏笑道，「你不會真以為是你的孩子吧？你早就沒了生育之能了，霍侯！」

而霍侯卻平靜地看向，「我知道，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一清二楚。」

什麼？拓跋無雙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