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姽嫿和謝綏雲到時，魯王已經在發火了。

「這麼大的事，你們居然還想瞞著！太後娘娘呢？」魯王跋扈慣了，居然訓斥起了在場的嬪妃。

「魯王，這裏是無極宮……」安雲兮想開口說話，不想讓魯王將這事越鬧越大。

「貴妃娘娘安分些吧。」魯王可不吃這套，「此事已不是後宮事，也不該是貴妃娘娘管的了。」

毫不留面。

姽嫿上前，輕聲道，「我已派人去太後宮里報信了，不是我們瞞著，實在是我同諸位妹妹都是剛到，沈太醫也剛剛診完脈。」

這話可比安雲兮說得妥帖多了，即便不滿姽嫿拓跋家的出，魯王也不得不說，姽嫿算是個能撐起場面的皇后。

太後來的很快，坐在上首，聽完此事的況后，讓低位妃嬪下去了。

至於大臣們，為著避嫌，便到旁廳等著，一會兒出了結果也是要說一聲的。

「陛下如今不能怒，但哀家還在，斷不會輕縱了你們。將孫人打冷宮，今日陪侍的幾位人，都賜白綾。」

安雲兮悄悄放下了一顆心，正準備歌頌太后一番，突然，旁廳傳來了聲響。

很快，左都史洪大人的聲音便傳來，「太後娘娘，臣以為此舉不妥，宮中妃嬪皆是經由選秀宮，名字皆寫於宮冊之上，任何罰必須事有緣由。而我朝有舊例，妃嬪非大罪不得死，幾位人小主雖有過錯，但遠不到死之境地，太後娘娘若頒下此等旨意，只怕臣民會議論紛紛，認為皇家苛責狠戾。」

這位洪大人，最是酸儒，即便今日所有人都認為這幾位人該死，在洪大人眼中，依舊是不合禮法規矩的。

即便頒下旨意的是太后也不。

姽嫿要的就是他們吵起來。

果不其然，魯王不能見有人敢反駁他的姐姐，直接和洪大人吵了起來，謝綏雲只在一旁若有若無的煽風點火。

到最後，脾氣暴躁的魯王居然起手來了。

沒人注意到，床榻之上那位尊貴無雙的皇帝陛下已然轉醒。

終於。

「你們是當朕死了麼？」奚承明嘶啞著嗓子嘶吼道。

奚承明雖醒過來沒多久，卻已弄清楚了如今的大致形。他只覺得，沒有比如今更讓人難堪的形了。

他堂堂一國之尊，卻被妃妾臣下目睹了如此不堪之事，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子傷了本源，不能大喜大怒，只覺得心口彷彿有重石著一般，氣都不上來。

見奚承明醒來，妃妾們也不哭哭啼啼了，臣子們也不槍舌戰了，忙關心起這位床榻之上的陛下。

奚承明了幾口氣，低聲道，「朕今日總覺不適，頭昏昏沉沉，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不管是真是假，今日的事都不能是他主去做的。

姽嫿立刻接腔，「臣妾統領六宮，會儘快查清此事，那幾位人？」

奚承明思量了下，「如今也沒板上釘釘就是們的錯，先圈於宮中，待查清楚后再一併發落。」

這怎麼查，查出什麼結果，到時候就看需要怎樣的答案了。但是至現在，這幾位人不能死，不然，奚承明耽於，損毀自的名聲就蓋棺定論了。

姽嫿低頭接旨。

倒是安雲兮的手不自覺攥了。

今日的事，沒想鬧得這麼大。

奚承明以往這般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今日若沒意外，他該是控制了。

鬧完這一通，奚承明讓所有人退下了，只留下了太后，以及為奚承明把脈的沈如澤。

太後有些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兒子，最是清楚，如今的太后尊榮，是建立在奚承明還活著的份上，若是他真沒了，新帝即位，這個太后就什麼都不是了。

「你說，朕的脈象到底如何？」奚承明看向沈如澤，眼中是一自己都沒察覺的和祈求。

沈如澤低下頭，給了一個比剛剛說出的更駭人的結果，「陛下的子基大損，怕是於壽數有損，只怕……」

剩下的話沈如澤沒說，可奚承明已然明白，良久的沉默后，他沙啞著嗓子問道，「還有多久？」

「短則半年，長則一年。」沈如澤低著頭，恭敬道。

太后滿臉驚駭之，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只有短短一年的壽命了。

奚承明沉默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沈如澤退下了。

太后想說什麼，奚承明搖了搖頭，「母后，您回宮休息去吧，我很好。」

雖然擔憂，但太后也知道，奚承明決定了的事，便再無轉圜餘地，也抹著淚離開了。

奚承明躺在床榻之上，看著床幔上祥龍踏雲的吉祥圖樣，心中卻無比蒼涼。

他還活著，正當壯年，卻不得不考慮死後的諸事安排。

真是報應。

而宮殿外，謝綏雲離開之時，只悄悄留下一句話，「臣明白娘娘宏願所在了，臣執鞭墜鐙，願為娘娘馬前卒，手中棋。」

姽嫿瞧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略有疑。

謝綏雲的確極聰明。看出了自己對奚承明的厭惡以及那些算計。但是，他為什麼會幫自己呢？

就算有著舊日婚約，昔日竹馬之，可謝綏云為何會輕易做下這個決定？他如今仕途正好，前途坦，何苦來做這種事？

更關鍵的是，上一世，他最後和原主反目仇了。

原主垂簾聽政時，為了推行新政，費了不力氣，而謝綏雲便是新政的反對黨，他在朝中名極大，因為他的原因，新政推行極為不順。

因著這事，兩人徹底斷了分。

後來，謝綏雲被政敵連參三項罪名，上書請求罷免他全部職，原主最後沒批那封摺子，只是將謝綏雲派到了地方為。

這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而後，原主便死了，也不知最後的謝綏雲是怎樣一個結局。

如今，為何謝綏雲會一心一意幫自己呢？若說今日奏事是念在昔日之答應的，可後面的事，便解釋不通了。

不過，姽嫿現在最重要的事不是這個，回頭看了一眼無極宮。

希奚承明別讓自己失，糊塗了一輩子，最後，可別再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