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姽嫿已摘下了幃帽。

只看外表，誰也不敢想像，面前這個弱的，居然敢帶著幾個僕從便隻了賊窩。

而的目的，居然是朝自己投誠？

方既明晏然自若地坐下，旁邊的侍從忙端上熱茶，他手拿茶盞，看向姽嫿，「你倒是很有膽量，這滿朝文武，從沒有人敢跟我說做易的？」

姽嫿笑了笑，「這世間萬都有相應的砝碼，殿下不願同人做易，是因為他們給不夠您想要的砝碼，但我可以。」

「哦？」方既明放下茶盞，抬眸道，「你說說看。」

姽嫿從袖中拿出幾張紙，站起遞給了方既明。

「這是我的堂妹褚晚棠，這幾日寫出的幾首詩，殿下可品評一番。」

方既明接過那幾張薄薄的紙，不過瞥了幾眼，臉頓時沉了下來。

姽嫿接著說道，「我那位堂妹，自從落了一次水后，彷彿通了任督二脈，在詩詞一學上尤為出眾，幾次詩會皆有名篇流傳於世，這倒也罷了，直到，我看到這幾首詩。」

「這本不是一個及笄之年的閨閣子能寫出的詩。」方既明沉聲道，「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還，褚晚棠未曾上過戰場，我朝也已多年未起戰事，從哪裏來的慨？」

的確。

這首詩，本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更不應該出自褚晚棠之手。

事實上，這些詩，是後期傅應寒割據為王，戰事頻起之時，褚晚棠才拿出來的，當時還得了不人的敬佩，認為是一位心有壑的奇子。

而如今，這些詩藏在褚晚棠的書房，若不是姽嫿收買了灑掃的婢，怕是要等到幾年後，這些詞句才能見得天日。

褚晚棠那些藉助萬得來的才華，如今，了的催命刀。

姽嫿點了點頭，低聲道，「堂妹自從落水后，便變得判若兩人，才學這東西，非日積月累難以，堂妹素來不喜文墨，怎會一夕之間便如此才華出眾。所以，我試探了幾次后，終於確認，並非我的堂妹褚晚棠，而是被人不知不覺掉包了。」

「你這堂妹被調包，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方既明漫不經心道，「我這裏，可都是叛國謀逆的大案。」

姽嫿湊前了幾步，輕聲道，「可若，這就是叛國謀逆的大案呢？」

「先是以文采博得眾多才子的好，更是以為中心，籠絡了大半上京城的新貴才子，形了一個不容忽視的小團，而後，更是借一事，將以延恩侯府沈逾白為首的一眾族子弟收攏於掌心，上京城裏最近興起的幾家鋪子，也有的手筆，而此次，又幫助前朝逆賊藏匿，這樁樁件件，可都不是尋常人會做出的事。」

說到這裏，姽嫿停頓了下，而後勾起角，聲音更低了三分，「更關鍵的是，還和康王殿下搭上了線，如今，康王殿下正對神魂顛倒呢。」

康王？！方既明瞳孔微。

這事牽扯到皇室，可就大有深意了。

其實，褚晚棠不過是四收攏下之臣而已，沒那個謀逆的心，更沒有那個膽子。

可如今被姽嫿一樁樁一件件捋出來，倒顯得的每樣行為都別有用心了。

方既明看了一眼姽嫿，輕笑道，「你說的不錯，就窩藏逆賊這一條，便罪不可赦，可我完全可以直接要了的命，同你，有什麼做易的必要麼？」

這話不假，方既明手中的權勢，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今聖上極為信重他，若他想要褚晚棠的命，即便褚晚棠乃是侯府貴，也照樣逃不。

姽嫿卻搖了搖頭，「殿下不會。若褚晚棠真就這般輕易死了，背後的真正勢力便再無浮現出水面之日，這等於一顆暗雷埋於上京城，不知何時炸。殿下不會讓這般不在自己掌握中的形出現的。」

從原主的記憶和這次的見面中，姽嫿已經發現，方既明此人，控制極強，也極聰明。

若只是殺一個褚晚棠，那剛剛在甜水鋪子中時，他便不會只是讓鋪子的東家自己去虎賁騎營，早就帶人上門去抓人了。

之所以那麼說，便是給幕後之人留條生路，讓找好替死鬼，自己好放長線釣大魚。

方既明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些，這個小姑娘，倒是聰明。

「哦，那你能為我做些什麼呢？若只是這些報，那你這砝碼，還是差了些許。」

「我能為殿下在侯府的暗樁，為殿下送來最一手的報。」姽嫿看向方既明，認真道，「我會是最好的探子，褚晚棠將我視為勁敵，這反而是我的最好保護，在眼中，我不過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無父無母的孤，本不會懷疑我。」

半晌后，方既明問道，「你要什麼？」

付出這麼多，總得求些回報，不然方既明可不敢用。

「我不想我父母用命換來的侯府榮，毀在居心叵測之人手上，更不想莫名其妙被那牽連了逆賊，連命都丟掉。而且如今侯府乃是二叔一家掌權，父母為我定下的親事如今也了泡影。我自然也想在殿下面前得個好，日後好為自己掙條出路。」

姽嫿頓了頓，接著道，「還有一點我的私心，這些時日總是莫名地針對我，雖說有些東西我並不是那麼視若珍寶，可旁人奪了還要踩上我兩腳，那我心中自是不爽快的，我這般睚眥必報之人，自是要出了這口氣的。」

這些話，都是姽嫿經過推敲才說出的。

要夠聰明，顯示出自己的可用之，但又不能太聰明，免得方既明不放心用。

所以，此次從設局到向方既明檢舉褚晚棠，都未曾將局設得很周，為的，便是讓方既明接這份投誠，又不會過於警惕。

半晌后，方既明朗聲笑道，「好，褚小姐剛剛驚不小，而方某今日對褚小姐一見如故，不如便由方某送小姐回侯府吧。」

方既明可不是真看上了姽嫿，而是為兩人日後的頻繁見面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也為姽嫿加了一層保險，防止輕易折在了褚晚棠的算計中。

畢竟好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暗樁，方既明也不介意給予一些想要的庇護。而來自一位位高權重的親王殿下的未曾明說的傾慕，於姽嫿而言，是一種無形的保護。

「那便沾殿下的了。」姽嫿快速地接了這份好意。方既明不在乎名聲，那自己更不在乎，反正都是互相利用，論起地位來，自己還更佔便宜一些。

這邊兩隻狐貍達了合作，而另一邊的順義侯府。

褚晚棠驚恐地看向沈逾白，語調在恐慌下都有些變調，「逾白，你說什麼？」

「秦王帶虎賁騎抄了甜水鋪子，從中找到了逃出昭獄的幾位逆賊，現已梟首，如今要讓鋪子的東家於明日午時之前到虎賁騎營去。秦王殿下素來心狠手辣，落到他手上定逃不了好。鋪子中為何會有逆賊呢？晚棠，你可知曉這是怎麼回事？」

褚晚棠此刻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傅應寒可是前朝皇子，這不是小說男主標配份麼？

就算不是男主好歹也會是個重要配角啊！

怎麼會如此輕易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