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完全是差錯的巧合。
儼澹然雖然厭惡褚晚棠,卻也不是那種會主散播風言風語的人。
今日儼澹然從南安寺回來,想著去太白樓為自家母妃取訂好的八珍面。
雖說宮裏奇珍異寶無數,可貴妃娘娘早就耳聞太白樓新請來了一位廚神坐鎮,據說做得八珍面,鮮得讓人連舌頭都想吞下去。
貴妃娘娘作為自封的上京城第一吃貨,怎能錯過此等食,不好出宮,便打發儼澹然帶一份回去。
用的話說,兒子生下來,不就是用來使喚的麼?
侍從將八珍面裝食盒,儼澹然便準備回宮。免得一會兒路上拖延時間過長,不如剛出鍋時味。
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擋住了儼澹然的路。
「康王殿下,您也來太白樓呀,我在三樓有個固定包廂,要不您到我的包廂去坐一坐,這大廳里烏煙瘴氣,什麼人都有。」
說話的,正是褚晚棠的長兄,褚方雄。
他之所以敢上來同康王搭訕,還得益於那日褚晚棠的一句話。
褚方雄本來是想問自己妹妹是否真同沈逾白有關係,畢竟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說他的妹妹搶了堂姐的未婚夫,他也覺得這樣有些過了,便想來問問。
不想褚晚棠輕蔑笑了笑,「大兄,你未免也太輕看我了。沈逾白不過是個延恩侯府的小侯爺,如今也沒個一職半銜,如何能與我相配。你就等著看吧,馬上,你可就是皇親國戚了。」
褚方雄一盤算,皇親國戚,這如今適齡的皇子,可就康王一個。自家妹妹這段時日的「本事」,他可是瞧得真真的,不也信了三分。
於是,今日見到康王,他便覺得是自家準妹夫,便興沖衝來攀談了。
儼澹然很是煩悶,他此刻只關心食盒裏的八珍面,不想同這個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說半句話。
偏偏對面是個不會察言觀的,還親熱道,「卑職名喚褚方雄,乃順義侯府的長子,小妹正是如今的上京城第一才褚晚棠。」
他提起褚晚棠的名字,本是想拉近關係,不想儼澹然的神立刻變了。
他十分厭惡地重複了一遍,「褚晚棠?上京城第一才?」
「哎,哎。」褚方雄還在喜氣洋洋地答著。
不想儼澹然立刻冷笑道,「誰封的上京城第一才?不過寫過幾首酸詩,便敢誇下如此海口,品行敗壞之人,便是了詩聖,那也配不上一句才。」
褚方雄只覺冷汗都流下來了,他不知為何康王會對自己的小妹如此厭惡,這,這和小妹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貴府好好教教褚二小姐禮義廉恥吧,免得看見個男子便要賣弄三分,平白污了前順義侯夫婦好不容易留下的忠臣門楣。」
說完這句話,儼澹然便轉離開了。
可剛剛褚方雄攔下他的地方,正是太白樓的大廳,大廳里滿滿幾十桌客人,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褚方雄只覺渾無力。
他知道,自家妹子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聽完褚方雄的話,順義侯夫人氣得錘了他好幾下。
「你這個混球,你攔住康王殿下做什麼,這下好了,你妹妹的名聲全讓你給毀了。」
打完后,又沒忍住坐在椅子上哭了起來。
康王可是皇家子弟,他的看法,一定程度上便代表了皇家的看法,他如今這麼一說,哪家門第高貴的還會娶褚晚棠。
褚方雄也很無辜,還在那裏喊道,「若不是小妹跟我那般說,我哪裏來的膽子去和康王說話。」
姽嫿看夠了戲,放下手中的湯盞,聲道,「大堂兄說幾句吧,如今叔母傷心得,你去廚房,讓他們做點子紅蓮糖水來。」
褚方雄唯唯諾諾出去了。
姽嫿走到順義侯夫人旁,拉住的手,聲安道,「叔母別太傷心,這件事並非沒有轉圜的餘地。」
順義侯夫人彷彿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一般,張問道,「什麼辦法?」
姽嫿的聲音輕而,在順義侯夫人耳邊響起,彷彿有一種人的魔力。
「延恩侯府不是還和咱們家有婚約麼?叔母,我願讓出這門婚事,全堂妹同沈逾白,這樣兩家結為秦晉之好,一來堂妹也能有個好歸宿,延恩侯府到底是世,兩家知知底。二來如今康王所說之話還未傳開,堂妹定了親事,也能平息幾分流言。」
順義侯夫人滿是地看向姽嫿,「令儀!」
「我雖然同堂妹因著婚事有些口角,但是叔母,我到底是順義侯府的人,自然要為侯府考慮。」
順義侯夫人簡直要被愧疚和塞滿了,覺得自家是千萬個對不住大兄留下的這株脈,更是堅定了一定好好促姽嫿同秦王的這樁婚事,這才能稍稍平息自己心頭的愧疚。
定下主意后,順義侯夫人忙去找順義侯商量去了,打算今日就上延恩侯府,將這門親事過了明路。
而「志向遠大」的褚晚棠,還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經被定下了。
而皇宮。
一位華服的人正靠在窗前,柳眉微蹙,但即使滿面愁容也難掩的國天香。
「玉蘭,你說小九會不會忘了給我帶八珍面。」
原來,這位人正是康王儼澹然的生母,寵冠後宮的淑貴妃娘娘。
而此刻,正心心念念著那想念了許久的八珍面,想得連午膳都沒用好。
旁邊的侍正準備安,突然,門口傳來了侍喜氣洋洋地通傳聲,「康王殿下駕到。」
淑貴妃提起擺,也不顧什麼禮儀了,朝著門口衝去。
一陣兵荒馬后,淑貴妃總算吃上了期待已久的八珍面。
儼澹然還有些好奇,「母妃,這後宮的廚都是全天下頂尖名手,外面做得就算再好吃,值得您這麼期待麼?」
儼澹然著實有些不理解,就父皇對母妃這個寵的勁兒,若是想吃什麼八珍面,膳房的師父必定是挖空心思來做,難道還會比太白樓的差麼?
淑貴妃搖了搖頭,想說什麼,然而最後還是把話咽回去了。
只轉移了話題,問道,「你今日回來比說的要晚一些,怎麼了?」
聽到這話,儼澹然打開了話匣子,把太白樓那事說了個清清楚楚。
淑貴妃卻很興趣,放下了手中的銀筷,好奇問道,「你說,這位褚家二小姐半年前突然大變,而後便一首接一首的寫下好詩,還搶了自己堂姐的未婚夫婿?」
「對啊,那些詩倒真是好詩,像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確算得上千古佳句。就是不知這樣一個品行敗壞之人,如何會寫下此等好詩了。」
而貴妃聽到這裏,臉上的表卻突然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