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冷杉果然未食言，辰時過后便帶著三人來了將軍府。

依農與伯是從前攻打奴和邊關之戰的老人了，自是不必說，二人雖時常互相看不順眼，但在大事上倒是毫不含糊，這也是肖寒想用他們的原因。

詹嘯一如冷杉所言，高七尺有五，量勻稱，長眉俊目，相貌英俊，頜下無須，看上去最多四十歲年紀，甚是面，言談舉止，行事做派有禮有節，不卑不，冷靜沉穩，令人一見便很容易心生好。

肖寒心中大悅。

冷杉道:“君昊兄，我這三位兄弟可都愿意聽從你的安排，你盡管說，要他們做什麼？”

肖寒頷首道:“承蒙弟兄們相信肖某，那肖某可就要給三位安排些任務了。”

三人齊齊抱拳道:“將軍盡管吩咐便是。”

肖寒轉而向冷杉說道:“請冷司長升詹大哥為京城總客史，專門負責接待往來的高等級商人。”

冷杉當下拍板:“沒問題，今日即可上任。”

肖寒說道:“京城總客史，負責接待的都是高等級的商人，這些商人接的也是各國上層的宦，詹大哥可知肖某的用意？”

詹嘯抱拳道:“將軍之言詹某明白，為了湘國國泰民安，詹嘯愿意盡力一試。”

肖寒點了點頭，對冷杉說道:“冷司長要全力支持詹客史，只有他的名聲越響亮，日后才會有機會多結一些商人，與他們的朋友做朋友，才能獲取更多有價值的消息。”

冷杉道:“君昊兄放心，我一定大力支持詹客史。”

詹嘯亦道:“詹某定不負所。”

肖寒對伯和依農說道:“你二位本就是商人，依舊經商，前往之地乃是北賽和晏國，兩國都有我們自己人，隨后，我會告訴你們地點，你們可前往我們自己人的酒樓住宿，有何消息亦可告知他們。”

“其他國家亦有渾水魚想跟隨商隊滲進我國的勢力，你們的任務便是打探敵方消息，助肖某一臂之力。”

二人抱拳，正道:“將軍放心，我等知道怎麼做。”

……

待他們離開后，肖寒獨自站在院中，著花圃中綠的青草，陷沉思。

與川四國貿易往來有利有弊，尤其川這等野心的國家，其機定然不純，所謂黃鼠狼給拜年，必然不安好心。如今的他肩負重任，監郡司的職責不僅要監視朝中百言行，維護市場治安，更要主滲到各國去，收集信息，刺探軍，他正在不斷地布局，任重而道遠……

一名家丁來報:“稟將軍，沈谷公子求見。”

“沈谷翼？快請。”

“是。”

宣德府之戰后肖寒倒是一直未曾見過沈谷翼，不曾想，今日他倒來了。

片刻后，沈谷翼走了過來，肖寒迎上前去，笑道:

“許久不見沈谷兄，今日怎得空了？”

沈谷翼春風滿面，沖著肖寒一抱拳，躬行禮，道聲:“沈谷翼見過將軍。”

肖寒忙手扶起，道:“你我兄弟不必行此大禮，快里面請。”

二人在書房落座。侍奉上茶來。

肖寒道:“這幾個月沈谷兄去何發財了啊？”

沈谷翼笑道:“兵荒馬地去哪里能發財呀？倒是將軍，自宣德府一戰之后你們又去了邊關作戰，沈谷只聽說你們打敗了川凱旋而歸的消息，本想請將軍吃個飯喝個酒，來了兩次都未能得見，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又聽說將軍忙于剛剛立的監郡司，小弟我想見您就只能運氣了。”

素知沈谷翼便是個爽朗的子，肖寒自不必與他端著，揚聲道:“那恭喜沈谷兄，看來今日運氣甚佳呀。”

“哈哈，”沈谷笑道:“托將軍福。”

肖寒問道:“今日沈谷兄前來莫不是還想請我喝酒？”

“跟將軍喝酒那是一定的，只是今日、今日沈谷確有些事，想，想請教將軍。”

見其神有些奇怪，說話吞吞吐吐起來，肖寒不免好奇，什麼事能讓這位素來爽快的人這般難以啟齒？忍不住問道:“兄弟有話直說便是，你我之間無需遮遮掩掩。”

沈谷翼停頓片刻，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開口道:“既然將軍問起，沈谷翼便明人不說暗話了，沈谷乃是商人，做的不過是些綢買賣，連年戰事，百姓民不聊生，沈谷的生意亦是慘淡經營，勉強糊口，如今通商口岸即將打開，沈谷也想送些貨出去。”

肖寒道:“這是好事啊，那就祝沈谷兄財源滾滾了。”

沈谷翼突然面上一紅，出一苦笑道:“不瞞將軍，我，我是想借了這個機會去找一位好友，我有個朋友多年前去了川國便未再回來過，如今已有三年未見了，我有心想去見見，可又不敢……”

肖寒心中一，著他那暈紅的雙頰，試探道:“看來你那個朋友，是個子啊？”

沈谷翼這下連脖子都變紅了，一臉尷尬道:“……啊，是，是。”

肖寒笑道:“既然想見，又為何不敢？”

“這個，這個，也不是不敢，只是，只是……”

見他講話越發地口吃起來，看來卻有何難言之了，肖寒端起茶盞來，說道:“喝口茶再說吧。”

沈谷翼端起茶盞，似乎毫無喝茶的心，猶豫再三，又將茶盞放回桌上，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

“好吧，將軍也不是外人，我說實話，與我一同長大，可謂青梅竹馬，父母雙亡后，有一天，對我說的姨父來接前去川，很快會回來，于是便走了，可是，卻遲遲不歸，我等了整整三年，前些日子聽一位人說，聽說在川開了一家勾欄院。”

勾欄院乃游藝場所，里有戲曲，雜耍，影戲，子相撲等應有盡有，但大多勾欄院或多或都帶有些風月之，也難怪沈谷翼此刻焦心似焚了。

既然人家是想去尋青梅竹馬的友嘛，自當支持，肖寒抿了口茶水道:“那就去看看吧，你既然是正常商貿，去市貿司找冷杉開通關公憑即可。”

沈谷翼又發愁道:“可川跟咱們打了這麼多年，這突然說和解就和解了？我怎麼不敢相信呢？別是川設的局吧？我手下可都是些不會武功的尋常苦力，萬一人家給咱們來個甕中捉鱉，我沈谷翼豈不是回不來了？我爹娘可怎麼辦？所以，我只能來請教將軍了，還將軍指點迷津。”

“勾欄院……”肖寒閉目沉思半晌，說道:“商貿通道打開是真，你的擔心亦是沒錯，但甕中捉鱉暫時不會，只要沈谷兄去了川別招惹是非，就無需擔心自己了‘鱉’，抓你們這些商人要來何用？不過，你方才說，你的手下都不會武功，這個嘛，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什麼幫助？”沈谷急切地問道。

肖寒微微一笑:“我借幾個人給你呀，保護你的商隊，順帶著你的人安全也有了保障。”

沈谷翼瞪大了雙眼:“真，真的嗎？將軍，您真的愿意借幾個人給我？”

肖寒笑道:“認識我肖寒這麼久，我說的話何時有假？”

“那太好了！”沈谷翼高興地跳了起來，擊掌道:“有將軍的人護送，我還怕什麼呢？那就多謝將軍全了！”

肖寒道:“先別急，我還有話要說。”

“您說您說。”

肖寒:“我借人給你可不是白借的。”

沈谷翼爽快道:“開多工錢，我給便是。”

肖寒抿口而笑，輕輕搖了搖頭，道:“不要你的工錢，只管一日三餐和住宿即可，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沈谷翼激地道:“將軍請講，別說是兩個條件，二十個也可以。”

肖寒:“一，不可對任何人他們的真實份。”

沈谷翼連連點頭:“這是自然，將軍派人護我周全，兄弟我哪能到去說啊。”

肖寒:“另外，我會派他們順道兒去辦些事，在不影響你的況下，你不得過問。”

沈谷翼一拍脯，道:“放心吧將軍，你最了解我沈谷翼的了，我可不是那種多的人。”

肖寒當即拍板，道:“好，既如此，明日便會有人去你府上，你只管將他們當作仆從，該怎麼使喚怎麼使喚。”

沈谷翼笑道:“好好好，兄弟我本是個商人，對不花錢的仆從，自是來者不拒。”

說到此他面又是一沉，嘟著，苦兮兮地道:“我只想趁著這個送貨的機會，去問問，究竟還愿不愿意回來。”

肖寒道:“沈谷兄，緣分天定，凡事順其自然便好，不必太勉強了。”

沈谷翼輕嘆一聲:“我怎能不知這個道理，可是，心有千千結，我等了三年啊，究竟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總不能讓我再這般空等下去吧。”

看著他一臉愁容，肖寒心下凄然，天下又多了一個癡男子。

而沈谷翼又怎知道，他這一腔癡又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慘痛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