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蒼盯著圖紙，仿佛看見一條白龍，竭盡全力在需要的地方召來百水。

庇護山河百姓，誰來庇護？

郁蒼提筆，在輿圖旁寫下幾行小字，“闕火，拿去張在皇榜上，朕知道，世人也得知道！”

這水到底怎麼來，又為何消失？

“不要點名道姓的說白曦，模棱兩可，讓他們猜才是最好的回答！”

“是，屬下遵命！”

河道干涸，影響了許多人的日常生活。

他們聽見那聲傳遍整個夏國……不對，現在應該說曦國的龍，又聞異龍是當朝國師，是帶走了水。

他們怒不可遏，咒罵道白曦算什麼國師！

國師不驅邪避兇，庇佑他們生活的更好就算了，竟然還帶走他們的水！

咒罵的話口而出。

有人會追尋真相，思考白曦明明幫助了百姓許多，其中最典型的中州求雨世人皆知，為何會突然帶走水？里面是不是另有？

也有人只會計較自己的得失，倘若有好便將其供奉于神壇夸贊，沒好便肆意詆毀，恨不得第一個砸了對方神廟。

眾說紛紜，人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直到皇榜張越國圖志，勾畫的每一個地方，都是原來沒水，現在水消失的河道、湖泊、溪水。

相信另有的人找到了真相，不信的人懷疑圖志的真假，引經據典，試圖推翻皇榜供述。

更有甚者拿出郁蒼清空后宮的事翻舊賬，認為昏庸的帝王只會為自己喜歡的人辯白，毫不顧念百姓。

在民怨沸騰時，郁蒼安靜的安排好朝中所有政務，委托裘柏巖監國，啟程出發中州。

“朕仔細看過輿圖，中州乃曦國腹地，若挖渠引水，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將水源傳去四面八方，解決百姓的用水問題。”

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落實挖渠工程，郁蒼親率工部二十三名員，以及七支挖渠工匠，總共上萬人來到中州。

工部之前被郁蒼肅清過一遍，又有郁池曾在工部當值整頓，工部上下一心，郁蒼用起來十分順手，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工部尚書劉晏都能以最快速度響應，并實施到位。

劉晏說：“好在皇上之前命令齊王來中州修路，我們挖渠的大工都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山。”

挖渠需要的工超過百件，東西又多又重，需要運進山中開山炸渠，還要擔心工太沉，會不會壞路面。

現在的中州每條路都修得又厚又寬，他們不會在路上浪費時間。

“皇上，微臣之前和工部的幾位大人納悶，明明國師已經求雨，為何還要我們疏通河道，現在看來，皇上您有先見之明！”

劉晏敬佩郁蒼的未雨綢繆。

這幾天，郁蒼和他們一起在山里跑來跑去，劉晏的膽子也混大了，對郁蒼的恭敬中夾雜隨意和散漫。

他敬佩郁蒼的睿智和手段，又折服他為皇帝，為了民生親自和他們一起住在深山里，被蚊子咬，被蟲子蟄。

“朕不是未雨綢繆。”郁蒼站在一地勢高的地方，看下面的人安排炸藥開山。

山一旦被炸開，山中蓄的水會淹沒山道，再順著山道，奔騰匯下游干涸的河道，讓河道真正有水可用。

而之前被淹沒的山道，則是為連接水源的水路。

“朕是認為人定勝天，就算沒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幫忙，也可以通過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

沒有庇護，就活不下去了嗎？

在白曦沒有為龍脈之前，越國不照樣傳承百年？

歷史上的其他王朝，不照樣存在于天地之間？

“不該總盼旁人來解決問題，比起國師求雨，朕更喜歡親自手！”

隨著火藥的引線被點燃，接二連三的炸聲響徹整個山谷。

郁蒼和劉晏所站的地方因為炸，不斷抖。

劉晏揣著張的心往下看，“功了沒有？”

咦？

水沒噴出來，難道失敗了？

劉晏的心逐漸往下沉。

與他不同的是，郁蒼篤定自己會功。

這次通渠，他經過無數次推衍，火藥的數量和安放位置，是他親自校對，不可能會失敗！

果然，橫在眼前的山嘎吱嘎吱，裂出隙。

隙逐漸擴大，水噴了出來！

劉晏高興跳起來，差點沒一腳踩空滾下山崖，被下面的河水沖走。

*

中州捷報不斷傳來，這塊曾經面臨干旱的土地，因為白龍的賜福變福地。

它帶著白龍的福澤，用另一種不同的方式，奔向曦國八方。

八方干涸的河道，因為人力的挖掘重新蓄水。

水又回來了，囂的人安靜下來。

失而復得的水，讓他們終于開始沉下心來思考問題。

面對從家門川流而過的水，發自心的激。

不過，哪知水的珍貴。

不消失，哪知付出的恩。

他們反思自己之前囂張的囂，將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沒有幫助便怨天尤人，毫不知自己手的愧。

郁蒼用自己的行證明這一切，將所有不利的流言全部鎮。

*

郁蒼下朝，走到回延英殿的路上，天空恍惚有純白的雪花飛落。

出手掌，果然有雪融化在掌心。

微涼，帶有意。

“下雪了。”他說。

吳公公說道，“是啊皇上，冬天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竟然下的這麼大！”

雪花落下，沿途的宮道爭先恐后地裹上白霜。

郁蒼：“每年的第一場雪被稱為瑞雪，你去接盆雪，用它來腌制蛋，白曦應該沒吃過，等回來，給嘗嘗。”

郁蒼從中州回來，每天都面臨繁重的政務，可他從來沒有一天忘記白曦。

下雪會想起白曦，賞花會浮現在花叢捉蝴蝶的影，用膳也會在飯桌永遠留一副碗筷。

他想回來。

他想會回來。

如果不回來……

郁蒼仰頭頂紛飛如絮的雪花，“冬季到，春節至，過年曦國上下都有春假休沐，朕便去找回來。”

如果不回來，見見也是好的。

郁蒼想到春節，拍落肩膀上的積雪，“回去吧，趕把奏折理完，朕好去追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