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無有真實相。”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清清朗朗的聲音自深窟四面八方響起。
正是佛子星云的聲音。
下一瞬,只見那雪白的骸骨,猶如枯木逢春,新芽初發,驟然生長,破碎的袈裟也悄然修復。
稍頃,雪白骸骨已然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披雪白袈裟,面容俊秀不凡,神平和淡然的佛子星云。
仿佛,剛剛的一切都只是虛幻。
殷紫蘿立于佛子星云面前,看著眼前的形,并無半分驚詫的神。
心境雖然隔絕了佛子星云的法,使得佛子星云無法使用那十二品護法金蓮,也無法使用其他的佛門法。
但為佛門佛子,殷紫蘿從來不認為他會這般簡單就被自己殺了。
果不其然。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念一乾坤。”
“姑娘的心境確有不凡,只可惜,我心巍然,不如山。”
“則所有,皆為虛妄!”
語罷,佛子星云猛然睜大了眼睛,眼中似有佛陀盤坐,金迸而出。
口中誦經,周遭則似言出法隨。
無窮的金刺了這暗無天日的深窟。
深窟的一切,無論是腳底翻滾的巖漿,頭頂遮天蔽日的魔影,還是眼前立著的殷紫蘿。
皆如同夢幻泡影,眨眼間消散了一片片霧氣,就好似被去的畫卷,瞬間褪去了。
下一瞬,虛空中仿佛響起了破碎的聲音。
隴關上。
一上一下,一東一西對峙的兩道影突然都是一震。
仰首清唳的紫凰鳥發出一聲哀鳴,軀驟然破碎,化作無數紫流焰散落。
立于凰鳥背上的殷紫蘿面陡然間變得蒼白,悶哼一聲,順著白皙的下頜滴落,形在虛空中搖晃了一下,又重新穩住不。
目冷然的向下方。
只見立于佛珠之下的佛子星云同樣面微微白了一些,形輕輕一晃,隨后緩緩睜開眼睛。
眼底金流一閃即逝,頭頂的佛珠金也微微黯淡,隨后落佛子星云的腕間。
一佛一魔遙相對,一時間靜默不語。
“阿彌陀佛,佛渡有緣人。”
佛子星云的聲音淡淡響起,目落在殷紫蘿的上,神平和且認真。
殷紫蘿不言不語,定定的與佛子星云對視了片刻,隨后輕輕一笑。
“我說了,今日,你過不了隴關。”
“陣起!”
下一瞬。
隴關前,無數的陣紋亮起,一重重大陣接連起陣。
而佛子星云,正站在大陣的中央,被無數陣法包圍。
早在佛子星云西行伊始,殷紫蘿調陣師,便是為了此時。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面對佛門佛子,自然不會等閑視之。
若是能勝,自是上乘。
若是不能,當有下策。
下策,便是這陣法了。
或許殺不得,但卻能困之。
佛魔西行之約,可從未說過不得以陣法困殺。
殷紫蘿飛回到隴關上,垂眸向那大陣深,目復雜。
佛渡有緣人嗎?
雙眸緩緩閉上,又重新睜開,眼底一片平靜。
……
“圣出手,那佛門的佛子自然不可能闖過隴關!”
“可不是,我聽說那佛子被我們圣直接斬殺在了隴關下!”
“沒有吧,我怎麼聽說圣傷了呢?”
“你們都不知道!我聽說啊,圣與那佛子打了個平手,就將那佛門的佛子困在了隴關!”
“你聽誰說的?”
“那當然是我表弟的妹妹的堂姐的姨夫的小舅子說的!他就住在隴城呢!”
“呸!那我還是聽我姐夫的姐夫的妹夫說的呢!那可是在隴關上鎮守的!看的真真切切!”
隴關佛子與圣一戰之后,佛子西行的進度被停滯了下來。
魔族圣殷紫蘿也閉門不出。
無數關于隴關佛魔一戰的說法甚囂塵上,在魔族各個城池之中流傳。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已經有無數個說法流通過,每一個都說的有鼻子有眼。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
那就是隴關自那日之后,便封了起來,謝絕所有魔族進出。
一時間,以隴關為界限,魔族東西兩面城池短暫的斷絕了來往。
但消息卻始終沒有斷絕。
隴關之外,一位置略微偏僻的小城之中,不大的酒館里,形形的魔族對于此事也討論的興致。
時不時還有一兩個脾氣暴躁的魔族,因為各自的消息不同而起了爭執,最后演變為手的形。
周圍圍觀的魔族不但沒有制止,反而還圍著打架的魔族,一邊喝酒一邊大聲好。
還有一些不懷好意的魔族,甚至還不忘喊上兩句難聽的話,火上澆油,非得看對方斗個你死我活才痛快。
酒館二層,紅羅金紗的子目淡淡的看向樓下鬧劇。
“清虞大人,此地陣法已,下一陣法還需往西南而去。”
子對面,坐著位臉青灰,形容枯槁的年輕男魔族。
這個男魔族外形看起來與魔族無異,但靈初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名木三七的男魔族的時候,就察覺到對方上并無一生氣。
須知,無論是魔族還是人族,妖還是草木,但凡生靈,都有生機。
而為木系道的靈初,對于生機十分敏銳,一眼就發覺這木三七的魔族,并非真的魔族。
應當只是一被煉制控的魔偶。
東陸也有這種控尸偶的法門,前者因為有傷天和,后者因為偏僻冷門,都不算常見。
靈初也只是聽說過,曾經在宗門的藏經閣里見過一本機關傀儡的書。
里面曾提及過一些。
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而且……
靈初放下手中的酒杯,目中木三七飲酒的作上頓了頓,神不變,悄然將底下聽到的消息都記在了心中。
“時間迫,我們全速趕路便是。”
木三七放下酒杯,酒杯里的酒已經被喝了。
這魔偶居然還能吃喝東西!
聽到靈初的話,他的臉上出一個有些僵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不常笑的模樣。
名義上,這木三七是被派來輔助靈初的,實際上,卻是一雙監督的眼睛。
靈初與秦肆分開之后,負責與對接的便是這個木三七。
除了腦海里的殘缺地圖和實地布置陣法之外,所有的消息和路線,都是掌握在這個木三七的手上。
可以說,這織網計劃,確實是蔽很高。
若非他們本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恐怕也是云山霧罩,迷迷糊糊的。
靈初跟著木三七起,離開酒館的時候,雙眸微微垂下,藏在袖中的同心珠發出淡淡的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