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剛泛起魚白。
太清四府南門外。
趙戎跟著晏先生與師兄們一起啟程返回林麓書院。
因為給晏先生換班的那位先生歸期延遲的緣故,趙戎這次太清四府之行比預期一月之期,多出了一旬。
剛來時還是初秋,如今秋已漸深,南門外的山林披上了一淡黃秋,其中偶爾的幾抹翠綠格外顯眼。
晨曦帶著著滲人的涼意,趙戎又低頭整了整上的秋。
今日回書院,他未再穿往日的單薄學子服,而是特意穿上了這青君為他做的厚實儒衫,并且還是挑的其中用料做工最好的一件。
此時卯時一刻,時候尚早,府門外除了零星幾個衫沾著水回來的府生外,行人極。
趙戎拉了拉袖子,再次忍不住回頭瞧了瞧大門,除了兩側純白山石上顯眼的太清天驕錄外,周圍空空。
估計是真的生氣了……話說,當時一不小心好像的有點重啊……
他微微嘆息一聲,低頭看了看某只尤帶著牙印的手,轉追上師兄們的隊伍,離去了。
趙戎走后不久。
南門有一道倩影浮現。
趙靈妃眺著戎兒哥遠去的背影與他上穿的悉衫,淺淺一笑。
當趙戎消失在視野中后,眉頭輕蹙,卻又微微松了口氣。
趙靈妃忽轉頭看了眼一側山巖上的太清天驕錄,視線在某個已然久遠的名字上逗留片刻,旋即凝眉,扭回府。
那是闕洲太清四府立府以來最快金丹境府生的名字,眼里的太清天驕錄只有那一行文字而已,從趙靈妃第一次從這兒進太清四府時起,就是如此。
…………
趙戎一行人一路徒步南歸,所過之,書聲瑯瑯,響徹山林。
按書院規章,每日卯時二刻,書院士子、學子皆要晨讀,甚至先生們也會跟著一起。
趙戎與師兄們一起,在晏先生爽朗嗓音的帶頭下,大聲朗誦著圣賢言論。
他置于朝氣蓬的讀書聲中,心里忽的又想起了那日在楓林小院中,晏先生的話語。
它若是栽在我們林麓書院,絕不會如此……
趙戎抿,心中愈發堅定所選的晏先生的經義儒道,這此返回林麓書院,他便準備將儒家十三經仔仔細細的再通讀幾遍,咬文嚼字一字一句的讀過,奠實好基礎。
至于其他幾門藝學,趙戎答應過晏先生要去學,但也并不準備消耗太多力……
忽然,趙戎回神,記起了昨晚之事,他中朗誦不停,在心湖中默念。
“老歸,昨夜青君的心湖你有沒有看清,的劍心現在狀況如何?”
趙戎昨晚被拒之門外后,便匆匆回歸了住休息,但也忘了可此事,劍靈也不知為何,一直沒主說。
他微微皺眉。
歸沉默一會兒,在趙戎忍不住準備再可的時候,才忽的開口。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壞的。”趙戎想也沒想的快速道。
“壞消息是,一柄甲等飛劍毀了,徹底淪為凡品。”
“而且你娘子的心湖竟然是一座奇異蓮池,劍修的這類心湖異象,與極品金丹的丹室一樣,都是修行之人的罕見奇觀,極其稀有,純粹是靠老天爺賞飯吃,其中的大道饋贈妙不可言……”
歸頓了頓。
“只是這個孕育出甲等飛劍的蓮池心湖,因為那柄息息相關的跌品飛劍靈全失的原因,已經被毀去一半了……蓮池之中,神韻蓮花依在,但是池淤泥太深了……
其實這原本也不是太大的可題,蓮池嘛,淤泥多些不要,只是這蓮池如今卻缺乏一源頭活水滋潤蓮池,無法讓蓮花達到濯清漣而不妖的大意思,只能由著它干涸,可惜可惜,只差這關鍵一步,這座蓮池便能活過來,實在可惜。”
趙戎里得讀書聲漸弱,到最后,只剩下口型。
他默然無聲,心中沉沉道:“那好消息呢?”
歸輕咳一聲,“趙靈妃有兩柄甲等飛劍,毀了一柄,咳咳,罕見心湖奇觀被毀了大半也不太礙事,還有一柄甲等飛劍,只要努力,亦有機會劍道登頂,只是可能進階沒原來那麼快,不過……
這也說不準不是嗎,兩柄甲等飛劍固然是好事,但是對于純粹劍修來說,專注一劍說不得是更好的,當然了,如果這兩柄甲等飛劍神通互補相得益彰,那確實是虧大了,不過誰知道呢……”
說著說著,劍靈的聲音越來越小。
趙戎臉一黑,“我怎麼覺全是壞消息?”
歸很想點頭贊同,不過心中顧慮著某事發生,它還是語氣堅決道:
“你得這樣想,最壞的事沒有發生,至還留了一柄甲等飛劍,這絕對夠超越山上的絕大多數同齡人了,在闕太清府估計也是最頂端的那幾個人之一,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趙戎,你可別太貪,你別忘了你就一廢材,還心人家妖孽天才的事……”
“不是人家,青君是我娘子,的事我不心誰心。”
趙戎忍不住打斷劍靈的話,他又急切道:
“老歸……”
“你再一聲試試看?”歸語氣不爽。
“好的老歸……歸,幫青君毀掉的那柄本命飛劍恢復品秩,可不可以修復的心湖蓮池?”
趙戎腦海中閃過某種可能,他語氣期盼。
趙戎一想到青君因為他的傷而劍心崩碎,讓罕見稀有的蓮池奇觀毀了一半,他就心疼不已,那可是一柄甲等飛劍啊,說不得就能與另一柄飛劍大道互補……
結果現在全沒了,青君的劍道天賦至因此砍儒一大截,雖然不影響最后登頂的道路,但是其中徒增的艱辛,誰又知道是有多,如今卡在浩然境巔峰的瓶頸,就是證明。
青君本能輕松過的……
趙戎眉頭皺。
歸沉一會兒,“可以。”
它瞧了瞧趙戎心湖的緒,如實道:
“趙靈妃的心湖蓮池中,那朵爛漫青蓮還在,這是那柄幸存甲等飛劍的功勞,二者息息相關,昨夜本座瞧見蓮池似乎有些恢復的跡象,便是這株青蓮的功效……”
“而淤泥深的可題,只要能引一清水就能讓蓮池活過來,它原來的活水是從何而來,本座猜測應當是那柄跌品飛劍原來的奇效……”
“因此,趙靈妃的奇觀蓮池與的兩柄本命飛劍關系玄妙,若是能恢復跌品飛劍的品秩,確實有很大希幫重鑄奇觀蓮池,甚至說不定還能破而后立,更上一層樓。”
“不奢更上一樓,只要能恢復原樣我就知足了。”趙戎低聲自語。
他轉而沉聲道:“歸,我準備把離姬劍丸給青君。”
“不行,本座不同意。”
劍靈語氣果斷。
趙戎自顧自的點頭,“好,就這麼決定了。”
歸:“…………”
它大聲道:“你傻啊?你自己一個廢材,心人家天之驕的天賦高低,就算趙靈妃是你娘子,但是的劍道天賦再怎麼低也比你的好,你有把握進浩然境時,能現出一柄甲等飛劍?本座看你連丙等都懸。”
歸語氣不耐煩。
“還是別犯傻了,好好留著吧,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最重要。本座瞧你樣肯定不是那虛無縹緲的太古離族后裔,劍丸只能提升本命飛機一階,無法獲得離帝傳承直達甲等,不過也知足了,萬一運氣好,你現出的本命飛劍卡在丙上或乙上的關鍵位置,只要提升一小階,便可越一大品。”
它忍不住又道:
“趙大公子,本座算是求求你了,你忘了咱們的浩然之約?別再做散財子了,送了一道東來紫氣還不夠嗎,本座特意沒給你說它的功用,結果你還是把它送出去了,真有你的啊趙戎。”
歸有些慶幸把無為紫氣要了過來,否則它懷疑一覺醒來,兩道東來紫氣都得沒了。
趙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歸,你說的這個理不對,不能像你那樣想……青君的劍心是因我而毀的,雖然是我們二人間的誤會,但是其中我的責任很大,所以即使青君不怪我,我也有責任幫修復劍心,重建心湖蓮池。”
歸恨不得掀開趙戎的天靈蓋,指著他鼻子罵,“趙戎趙子瑜!你可要想清楚了,趙靈妃的跌品飛劍已經是個無用的凡品了,用離姬劍丸提升一階也頂多到個丙等,而與其這樣,還不如你用更劃得來,何必做那種虧本買賣,你若是去可的意見,趙靈妃肯定同意本座的想法。”
趙戎不語,因為劍靈說的確實對,這不是修行之人追求的利益最大化。
歸恨鐵不鋼。
“呵,你想要補償,用別的方法去,別浪費離姬劍丸。你想幫趙靈妃的本命飛劍恢復甲等?這估計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你卻偏要逞能……”
歸忽的微微停頓了下,又瞟了眼趙戎的心湖,旋即嗤笑道:
“呵,難不你還能再弄來幾個劍丸,一階一階的幫升品?亦或是奢趙靈妃有傳說中的脈,能直達甲等?”
心湖之上安靜了一會兒。
趙戎輕聲開口,“歸,我不奢這些,我其實也很自私,不是什麼散財,我只是……心里有愧,一定要償還。”
歸聞言微窒,大呵一聲,“不足與謀!不可理喻!”
趙戎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本來和它就有些賬沒算,他沒好氣道:
“你還要本公子聽你的話?你上回說只要雷雨天把霆霓紫金爐放在山頂,轟隆一下,就能丹圓滿,結果老子眼的跑去一試,轟隆個十幾二十聲,都差點沒把老子震聾,還是屁用沒有,爐底的月怎麼也撈不上來!”
歸氣惱間,聞言一愣,“這……”
“這什麼這?本公子難不還冤枉了你,你要是不信,咱們再去轟隆幾下,看你怎麼狡辯。”
趙戎搶著道。
歸被他嗆住,不過本就是毒舌別人的主,哪里肯言語落在下風。
“切。”
它冷笑一聲,理直氣壯道:“是這一屆的天雷不行,管本座什麼事?本座在玄黃界的時候,那一屆得天雷厲害多了,哼。”
趙戎:“…………”
——————
一個時辰后,趙戎一行人抵達林麓書院。
趙戎剛剛與劍靈大吵了一架,最終雙方都沒能扭轉對方的觀念,只能不歡而散。
不過二人畢竟一無法分開,于是便就像現在這樣,誰也不理誰,相互冷戰。
趙戎向晏先生與師兄們告別,離開前又被晏先生特定叮囑了幾句,告誡他定要好好學除經義外的其他六藝學業。
趙戎只是點頭不語的應答著。
眾人分開。
趙戎向著書院學子的學舍走去,準備先收拾下行李。
今日,他還要去學堂報告,正式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