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復自從那個古板子進門后，就目一刻不離。

此時見魚懷瑾與往常一樣向候客亭走來，他臉上笑容依舊，腰桿悄悄直了一些，眼睛向下，瞟了眼上今日穿來的束。

韓文復卷了卷手腕的袖，整了整衫，他穿著尋常的青衿學子服，只是上的飾品頗多，腰帶用一塊掛鉤系著，這塊束的掛鉤，材質白玉，模樣雕刻了鏤空龍首。

韓文復收回目，轉頭頭看向亭子的幾位年兄，笑道：

“不知幾位兄臺是否口，看來咱們是喝不到茶水了，不過，在下正好帶了些水果過來，可以給諸位解解。”

語落，他曲指輕輕磕了磕腰間的白宇鏤空龍首掛鉤。

下一秒，手中多出了一只錦盒，樣式致，通是統一的暗沉棗紅，盒壁之上有著一副青山白鶴的山水雕刻圖。

韓文復角噙笑，打開錦盒蓋子，一霎那，一異香彌漫亭，蓋過了周圍滿園的蘭芳。

他手盒，端出了一只小托盤，上面靜靜躺著六顆朱果，圓潤小巧，撐著閼滾滾、水靈靈的子反澤，紅的艷，有些像的梅子，讓人一見就有一種酸溜溜的覺，再配合著清甜的異香，饞涎自然而然地流了出來。

亭眾人安靜看著，一時沒有出聲。

顧抑武瞧了幾眼，眼睛微亮，抬目打量了幾眼笑的韓文復，又瞟了眼正在走來的魚懷瑾，咧無聲一笑，沒有說什麼。

他旁邊有一位穿著錦繡服的男子，乃是廣業堂學長，名喚李文元，他盯著小托盤上這幾枚似乎有些不一的朱果，忽奇道：

“墨心朱果？”

韓文復將錦盒收好，背對著亭門方向，沒有去看緩緩走來的魚懷瑾，他笑應道：“李兄好見識，一些家中寄來的特產，大伙嘗嘗看。”

說著，韓文復狀似隨意的將盤中兩枚形狀大小、幾乎相同的朱果往里面挪了挪，離他最近，另外四枚離他最遠，韓文復把小托盤向前方一遞，示意亭眾人。

四位墨池學長相互對視幾眼，李文元忍不住率先去拿，其余三位見狀也跟著，很快，韓文復放在盤最遠的四枚朱果皆被取走，只余留兩枚對孤零零的躺在托盤。

韓文復垂目瞥了眼，沒有馬上去取。

李文元輕輕捻著一粒朱果，于兩指間左右微微滾，放在眼前端詳了幾眼這枚紅的小果子，過了一會兒，頷首，朝一些投來好奇目的其他學長道：

“此墨心朱果，是咱們闕洲的特有奇，但是不服我們北闕這邊的水土，只有南闕那兒的個別仙家，會有種植，但也很，是個稀罕了，山上流通的，小弟之前只是聽一個喜好品嘗山上食的老饕們提過，沒想到今日有機會在韓兄這兒嘗一嘗鮮了，以后在外面倒是可以好好說道說道。”

韓文復擺了擺手，笑著搖頭。

“是個好東西，韓兄大氣啊。”顧抑武憨實一笑，小小的一顆果子，他抬頭往一張大里一扔，一口便吞下了，咂了下，眼睛微亮，這個魁偉漢子一邊說著一邊又探手去拿。

韓文復眼角微，將托盤往后移了移，沒有讓這家伙得逞。

顧抑武收回手，看著他，咧笑著。

韓文復移開目，余留神著后方漸近的腳步。

有一位學長沒有馬上下，而是略微有些擔憂道：

“此除了滋味瞧著可口，可是還有其他神異之？”

李文元想了想。

“我聽聞此果在南闕山上一些墨客士之間的私小圈子里頗為流行，算是個私人聚會時的風雅之，我們修行之人雖然很休息，甚至不會做夢，可是食用了這枚墨心朱果后，聽說可以讓食用者在下一次夢之時，進一片山水墨畫般的夢境。”

他頓了頓，又失笑搖頭：

“聽說這種水墨夢境妙多多，很是神異，確實可以算是咱們山上讀書人的文房清貢之了，并且這墨心朱果之中好像還有一種更加特殊的對奇果……哎，講了這麼多，是何妙用，小弟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家族中正好有個供奉是個山上老饕，倒也獵奇的聽過一些，不過，想必肯定沒有韓兄你知道的多的，獻丑了。”

韓文復背站在亭門口，聽到亭外那個古板子的腳步已經停下了，估計應該是在等他們言語完畢。

他站姿其頎長，一手背著，一手端盤，超亭眾人微笑道：

“李兄已經說的大差不差了，吃了此墨果后，只是可以心神清晰的進一個雅趣十足的山水夢境而已，可以在其中或靜坐讀書，或寒江垂釣，或高山流水，算是個無聊時的排憂消遣之，在我家那兒頗為流行，家中寄了些過來，要我刻苦讀書之余，多結識些諸君們這樣的年輕俊杰們。”

韓文復眼眸微閃，話語頓了頓，接著笑道：“諸兄可以回去后，夢探幽尋奇一番，若是覺得無趣，過個幾天，這奇效也就沒了。”大風小說

李文元笑著點頭，吃了口墨心朱果。

顧抑武忽問道：“韓兄家鄉何？”

眾人也好奇側耳。

韓文復淡淡道：“青，一個南邊的小地方。”

語落，他像是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看了看亭外四周，旋即似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韓文復轉過去，瞧見了亭外之人，他微訝的笑道：“懷瑾兄。”

亭其他四位學長也紛紛向亭外看去。

魚懷瑾端著手，表平靜，之前沒有打擾眾人的聊天興頭，在亭外靜立了約莫十息，只是剛剛在聽到‘青’二字飄出亭外后，這個古板子看了韓文復門前的背影一眼，微微抿。

此時，見他們都轉頭看來，和往日一樣，一板一眼的行禮道：“韓兄、顧兄、李兄……”

“魚兄客氣了，晨安。”

亭男子們皆起還禮。

顧抑武直起腰背后，思索了片刻，轉而超韓文復繼續窮追不舍道：

“青？是在南闕？倒是沒有聽過……唉，應當是在下孤陋寡聞了些，不過，是看韓兄的教養，想必定是個世的儒門大族出。”

韓文復角微不可察的一揚，瞧了繼續按他的心意接著話頭的顧抑武一眼，隨后，神微變，搖頭一嘆道：

“哪里是什麼世家大族，不過，祖上也曾闊過一會兒，只是我們這些子孫不肖，如今也就是個小門小戶而已，呵，這種事其實在咱們闕也很常見不值得多提，顧兄勿要問了……在下來書院讀書，也是費了家里的好大力，哎，長輩們的殷切叮囑猶在耳旁，要在書院認真讀書，結識多多結識諸位英才……”

韓文復眼中閃過一堅毅之，他低頭看了眼托盤剩余的兩枚果子，轉頭，將托盤遞向了一直靜靜傾聽他言語沉默不語的魚懷瑾。

“魚兄，諸位都嘗了，你也來一顆吧，這算是我家鄉的特產，也是……長輩們寄來的心意。”

他認真的看著魚懷瑾，表誠懇。

魚懷瑾端手斂目，此時瞧著前的托盤，安靜了片刻，眉目間掠過些微微的愧意，端在袖子里的手了，準備手去拿。

正在這時。

咚咚咚——

院門外再次傳來了敲門之聲。

亭眾人微愣。

這次的敲門聲有些陌生。

空氣中安靜了會兒。

咚咚咚——

剛剛給魚懷瑾開門后，便沒有馬上跟來，而是蹲在一片蘭花叢間疏土的藍將鏟子一丟，起不耐煩的脆聲道：“來啦來啦，別敲了，大清早的，趕集似得都來了，這門敲的老娘我腦殼疼。”

魚懷瑾正準備拿果子的作一停，轉頭皺眉看向靜姿。

后者把一捂，抖著肩膀咳嗽兩聲，便裝作無事發生的小跑著去開門。

韓文復見狀有些無奈，怎麼凈出岔子，不過他還是又遞了遞托盤，笑容道：“懷瑾兄。”

魚懷瑾回過頭來，看了他的笑臉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眼間微凝，沒有去看托盤，而是點了點頭，裝作沒看見的重新回過頭去，看向不遠正準備開門的靜姿。

正是因為有些愧意，還是盡量不給他幻想為好。

韓文復眉頭皺。

門口，靜姿小跑著到了門前，皺著臉嘀咕道：“又是誰啊，一二三四五，加上魚姐姐，六堂學長都來了，真是的……”

板著臉。雙手把門一拉。

剎那間。

早晨的初從門外斜而來，還帶著……某人的影。

門外之人映眼簾。

靜姿一愣。

咔嚓——

“門外之人”咬了口青瓜，見到藍后微訝，他笑著出了白牙，“小妹妹，你好啊。”

靜姿：“…………”

旋即，在候客亭眾人被卡了視角看不見門外之人的視野之中，只見一向“囂張跋扈”、說話叉腰還帶著些辣椒火藥味的藍，小板往上一抖，兩只細胳膊把門猛的一合，扭頭，二話不說就往院子里跑，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就像小兔子正在拉著土挖著蘿卜吃，結果挖著挖著挖出一只大灰狼一樣，你說可不可怕。

魚懷瑾：“……”

韓文復、顧抑武和其他四位學長：“？？？”

吱呀一聲。

趙戎收回擋住門關住的腳，將門輕推，慢悠悠的走門。

“跑什麼？”

他聳了聳肩，察覺到了一些視線，緩緩轉頭，瞧著候客亭微怔的眾人，燦爛一笑。

“晨安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