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又是率堂的書藝課。

趙戎與前幾節課一樣，又帶著率堂學子們，離開講堂，外出講學，‘快樂教育’。

不過，這一次有些不一樣，眾學子在趙戎的帶領下，一路毫無逗留的前往上次來過的林麓山。

來到山腳下后，一行人在自卑亭歇了歇，便又跟著趙戎拾階而上，步長廊登山。

蜿蜒長廊之上，趙戎正一邊拿著一大疊不久前收上來的讀書心得，低頭簡單的翻閱，一邊在前面帶路。

他的視線飛速的掃過手上這些卷子，不時的回翻幾頁，瞧一眼首頁上學子的落款。

漸漸的，眉頭皺起。

不多時，趙戎用力放下手里紙稿，忽回首，看向后的同窗們。

凝眉環視了一圈，他輕張，只是頓了頓，便又合上。

趙戎眉頭松開，表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投目而來、眼神探尋的魚懷瑾對視一眼。

他輕輕搖頭，沒有說話，轉回頭去。

手上，前幾日給率堂學子們布置的，他們認真書寫讀書心得的作業。

趙戎并不滿意。

除了一些個別人外，整給他一種敷衍完之。

其實如果只是寫的不好，也就罷了，沒有教好字，也算是有他這個‘趙先生’一份責任在里面。

只是有些人……真以為本公子不認識你們的字跡啊。

趙戎搖了搖頭。

凡是他見過一次的字，幾乎都能長存腦海，此后一眼辨識。

所以對不對的上號，一目了然。

此時，趙戎抬目，略過周圍的人流與書堆，仰頭看向高的山頂，那座高聳云的九層危樓。

不久前的上午，那一堂正義堂的書藝課，他也帶著顧抑武和正義堂學子們來了趟這兒，讀書心得。

只是現如今一比起來。

自家這個率堂的書藝課進度，和正義堂……已經有差距了。

其實，某人最看重的，其實還是態度上。

趙戎瞇眼思索一番，收回目，繼續趕路。

一炷香后。

一眾墨池學子們，來到了林麓山頂的書樓前。

書樓雖然極高，但是從外面看去，占地并不太大。

可是從此時書樓門口，井然有序卻也幾乎絡繹不絕的進出人流來看，部的面積定是不知這麼小的。

趙戎不用想都知道，有乾坤。

不過現在，他和后的學子們，都在上課，只是來些東西，一時半會兒倒也不進去，便也不得知曉。

趙戎轉頭，朝尾隨的魚懷瑾等人道：

“原地休息下，保持安靜。玄機，過來幫忙。”

語落，他朝前走去。

前方，書樓外，一小片鋪著白玉地石的空地上，正有幾位書樓管事之人，在幾張寬大桌案后忙碌，桌上的書籍、稿卷堆積如山，幾人不時的進出書樓。

魚懷瑾安排了下學子們，之后快步上前。

端著手，跟上趙戎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走在他右側方，慢一個位的位置。

魚懷瑾忽道：“趙先生能不能不要喊我的小名。”

前方的趙戎微頓，笑著回頭，瞅了眼后子好似八百年不變的板起的小臉。

剛剛的語氣嚴肅。

“那你什麼？懷瑾什麼的太尋常了，現不了咱們的師生和睦，那……小魚兒？”

魚懷瑾：“？？？”

趙戎看了眼，垂目抿不再說話的魚懷瑾，一笑，隨手將幾疊書籍遞了過去，繼續向前走去。

后者接過端在手里，跟上。

二人來到空地長桌。

趙戎朝面好奇的書樓管事們言語了幾句，道明來意。

隨后，二人還書，上心得紙稿，與書樓管事對接著，辦理率堂學子們的樓通行令牌。

今日萬里無云，秋高照。

午后，山頂的寧靜，書樓前，來往的人流不吵，安靜的進出。

趙戎一邊在桌前等待著手續的辦理，一邊眺目遠四的風景。

明日就是期盼已久的休沐日，他心頗好，只是過完休沐日不久后，就要月中大考了，又讓趙戎覺得稍微顯時間急促，主要是因為目前書藝課的進度。

話說，他前幾日去找朱幽容，其實還和打了個小賭，關于這次的書藝課績一事。

趙戎覺，要是輸給朱老師了，以后在面前估計有點抬不起頭來啊。

說話都要小聲點了，不能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了，否則，被朱幽容抓著了話柄，直接當場回一句，趙老師就這啊？兩堂學子還沒有我四堂教的好，之類的。

趙戎用好友范玉樹的腦子想，都知道到時候，某個儒衫子的表肯定很欠打。

他輕笑著搖頭。

旁邊，如今防火防盜防趙戎的魚懷瑾，眉頭忽聚，極其警覺的轉頭，狐疑看著旁男子面上的奇怪笑容。

下一秒，寧可錯殺也不放過，語氣認真：“趙先生，請自重。”

趙戎：“…………”

是我不對勁，還是你不對勁？

就在趙戎吐槽之時，突然，書樓外來去不息的人流，似乎是頓了頓。

下一刻，擁人群便是向兩側微微分岔，眼可見的讓出了一條兩人寬的道來。

與此同時，不進出的書樓的士子們停步，紛紛偏頭，向門同一個方向看去。

“司馬師兄。”

“師兄。”

“獨一師兄。”

人群之中，一聲聲招呼，此起彼伏。

門口忽然發生的這些靜，頓時吸引了書樓外眾人的注意。

趙戎好奇抬頭，從他這個方向看去，書樓門口，不士子師兄們，正在朝門躬拱手，神恭敬的行禮。

“咦，是司馬師兄！”

正在這時，趙戎后不遠，正在就地休息的率堂學子們中間，有人驚訝開口。

“真的，假的，有些日子沒見到司馬師兄了，也沒見他來找……”

率堂學子之間，頓時響起嘈雜聲，原本就地休息的眾人紛紛站起，其中有人在恍惚開口后，話音漸低。

“哈哈，是啊，確實是好久沒來了。”

有幾位學子響應道，隨后，不男學子們，都眼神偏向人群中某個方向。

趙戎轉頭瞧著后學子們的靜，聽到一些讓他不明所以的話，眉頭一挑。

只是此時！還沒等趙戎弄清楚同窗們在談論什麼，他的余之中，書樓大門，緩緩走出了一道修長影。

趙戎剎那間被吸引注意力，回頭看去。

只見，是一個風姿極佳的青年男子，穿著白藍帶的修儒衫，飾頗簡，可是給趙戎的覺卻是氣質極為獨特。

他一眼看去，最印象深刻的，是此男人的眼與。

眼眸冷漠。

削薄。

一副冷相。

此時此刻，面對眾人的行禮與言語，他微微聳拉著眼皮，下輕點，目不移，直視前方，腳步不停的從人流分開的道路中，走出了書樓。

離開書樓后，這個冷眸青年目一掃，似乎是要下山去，朝著趙戎所在的地方走來。

趙戎旁，原本正在忙活的書樓管事人，紛紛暫時停下手里伙計，朝冷眸男子行禮。

而一直安靜不語的魚懷瑾，也上前一小步，一不茍的行禮，平靜道：“司馬師兄。”

冷眸青年腳步微緩，側頭看著這位墨池學館的師妹，點了點頭。

而此時，夾在書樓管事和魚懷瑾之間的趙戎，有些小尷尬。

主要是他本不認識此人到底是誰，自來的行禮打招呼豈不是更尷尬，而現在又不方便問魚懷瑾。

只是冷眸青年很‘心’的沒有給趙戎太多糾結的時間，向魚懷瑾點頭示意后，便看也沒看趙戎的從他旁經過。

趙戎眨了眨眼，瞧著這個氣場獨特的師兄的修長背影。

突然，他的視野之中，冷眸青年并沒有直接下山，而是形一拐，走近了正被趙戎吩咐著安靜休息的率堂學子們之中。

此刻，見到來人，眾學子們早就把某人的囑咐拋在腦后了，紛紛圍了過去，熱的喊著司馬師兄。

冷眸青年在眾人擁簇間，步伐不停的，朝著人群中某個方向走去，最后，停步在了兩個學子面前。

趙戎目一過。

是蕭紅魚和李雪。

“師兄，好久不見。”蕭紅魚笑道。

“嗯。”

冷眸青年應了一聲，不過，他的目，卻是從剛剛起，就是一直停在…李雪的上。

李雪仰著小腦袋，眼角彎彎的看著比高一個半頭的冷眸男子，笑燦爛：“獨一哥。”

司馬獨一，垂首看，冷眸輕輕眨了下，角微牽。

“小雪。”

趙戎終于聽到他開口，只是聲音意外的并不像趙戎此前想的那麼冷，而是有些低沉帶磁。

讓人覺，那雙冷眸產生的距離似乎近了些。

李雪看了眼一旁的書樓，“獨一哥，你來這兒做什麼？”

司馬獨一語氣隨意，“去了趟七樓，幫老師辦些事。”

書樓七樓？

趙戎眼皮微抬，旋即一瞇，又仔細打量了眼，這個…讀書種子。

整座林麓書院，這種士子之中數目估計不到一手之數的存在，他之前也只是聽范玉樹聽過幾次，現在還是頭一次見。

“司馬獨一，副山長弟子，讀書種子。”

魚懷瑾忽然輕聲道。

趙戎側頭看了眼，頷首。

此時，趙戎旁的這個古板子，往日里平靜的眼眸，看向司馬獨一的眼底，泛起些認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