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昂貴華的雕花沉香木書桌，碎了一地木屑，清新不膩的沉香在屋彌漫。

一個男子影站在這堆木屑之中

他一半子于黑暗，一半被窗外落下的月，鋪上了一層如水的。

“看見了嗎？”

歸問道。

“看見什麼。”

“武夫。”

趙戎了殘余些紅的臉龐，點頭，“……看見了。”

劍靈安靜了會兒，忽語，“還有呢？”

趙戎輕皺眉，低頭看了眼被他無意拍碎的書桌。

這不知從何而來的武夫似乎以龍為食，他的澎湃氣與力量，似乎也與龍裔有關，這是一條與玄黃界鯤鵬武夫們完全不同的路子，在氣魄方面，似乎更加強大。

但是，最關鍵的是，伴隨著這種驚人魄的，似乎是一種很詭異的現象。

負面緒在氣之中積累。

趙戎恍惚之間，眼前又閃過了剛剛借歸的一滴心湖之水，目睹到的那一幕：

在滿天霧之中，詭異的負面念叢生。

一條條死去真龍的殘魂，在這場狂歡中‘抬頭’，或歡愉，或暴怒，或貪婪，或邪……群魔舞。

這絕對不是他在書上看見過的‘鯨落’那麼簡單。

那些鯤鵬之類的巨，死亡之后，氣澎湃的尸確實會為天然養分，滋養出萬千妖。

但是這些是自然現象，惠普到的妖也是不分種類，無關好壞。

然而，趙戎目睹的這位未知武夫，氣像是天然就帶著某種邪異，這些積累的真龍殘魂的負面緒……或者說是，凡人是看一眼，就會瘋掉，癲狂而死……

難怪當時的歸，要守在原地，用業火將這武夫的焚盡。

饒是他，一向自信自己的意志力，結果也差點沒有頂住。

要知道這還只是趙戎借助了歸的心湖投影，借了它的眼睛，看了一眼數萬年前發生在遙遠朱雀星宿某一的古老畫面而已。

他對這位不留姓名的武夫所山巔的高度，還有能將他斬殺的歸的強大，有了些認知。

此刻，年輕儒生著臉龐，輕聲呢喃：

“還看見了……一種奇怪的禪意？”

“禪意？什麼東西？”

歸疑，這人家伙里怎麼總能冒出點本座沒聽過的東西？

趙戎想了想，還是搖頭，“沒什麼。”

不再作聲。

然而，他腦海里，一時之間，還是揮之不去剛剛看見的那驚駭一幕：

食龍的武夫，自焚的尸骸，滔天的煞，撕咬的龍魂，積累到炸的負面緒……

而被這地獄般的場景所包圍著的武夫尸，在被焚盡之后，只余下了一副……純青琉璃的骸骨。

骸骨凈無瑕穢，靈唯，無比圣潔。

趙戎總覺得這詭異的一幕，像時常發生在某教神話中的一個場景，有種莫名的禪意。

他突然想起了某個玄黃界不存在的教派。

這位遙遠武夫的‘家鄉’，到底是哪里？

正在這時，趙戎挪了下腳步，到了腳下的桌子木屑。

之前書桌上的書籍和文房四寶等，也散落了一地。

他低頭瞧了眼，眉頭皺起，有些浮躁的煩意從心底涌上。

趙戎轉，去重新點上燈火，又取來掃帚，將這些碎木頭打掃了一番。

此時的歸也暫時安靜下來，它剛剛將一滴心湖之水給了趙戎后，似乎消耗了不積蓄的魂力，和趙戎說幾句話，聲音都有點疲倦了。

二人之間安靜了會兒。

趙戎掃玩地后，收拾了一番書籍件。

只是眼下卻失去了書桌。

他吐一口氣，略煩的掃了眼屋，下一秒，前去外屋，將一張平日和小芊兒們一起吃飯的桌子搬了過來。

這桌子也是四四方方，高度合適，可以暫時充當書桌。

歸忽道：“趙戎，本座累了，這幾天要休息一下，些說話，有件事要給你……”

“怎麼就你屁事多，天天睡覺？”趙戎剛聽了幾個字，就不耐煩的打斷了它。

“喲，脾氣倒是見漲，對本座大吼大的。”劍靈笑語。

很奇怪，它對此竟然沒生氣，語氣莫名帶笑。

趙戎抿了下，沒有回話，也覺得剛剛口氣有點重了。

歸現在的疲倦，也是因為剛剛幫他的緣故。

只不過趙戎現在并不想道歉，不知為何，總覺得此時心思很不耐煩，心底……雜念叢生。

他輕‘哼’一聲，旋即，余撇見了新書桌上的一點油污。

年輕儒生鎖眉，取來一塊桌布，鋪在了新書桌上，將文房四寶重新擺放好。

這面桌布有些寬大，將書桌蓋滿后，從桌子四方垂落，地后都還有富余。

他瞧了眼，不爽的踢了腳這垂落的桌布，卻也懶得再管。

趙戎并不知道，此刻，他褐的瞳孔邊緣，在與眼白相接，又在浮現出了幾道詭異的紋。

紋稍瞬即逝，即使是有旁人，有眼也很難捕捉……

“行，你要睡就睡吧，不過說好的功法呢？你還沒給本公子呢，之前說讓我瞧瞧，我已經瞧見了，確實是嘆為觀止，可是你不給我功法，我怎麼練？”

趙戎沒好氣。

歸悠哉道：“本座之前說了，練此功，必先明心見。”

“難道剛剛你讓我看的那個，不是這個明心見的考驗？”

“呵，這才哪到哪，你可知這明心見是何意思？”

劍靈頓了頓，語氣突然嚴肅，連續質問：

“從扶搖境起，就已經不是單純的修力，從現在起，修道就要修心，道在哪？在心湖之水深，還是游天地間？

“修士有五六覺，而心湖之水又思緒萬千，你如何在這萬般中，捕捉到那個是‘道’的東西？

“若心不明，本未見，那就像盲人象！到一個就說它是道，這樣的半吊子如何追尋大道？

“什麼是道？道是什麼？你說的清楚嗎？誰也不知道，只能你自己領悟，因為每個人的與經驗都不同，每個人的道也不同。

“而明心見就是你真切的正視了你的七六，悉了你心底的萬般齷蹉雜念，從中理清了思緒，不再欺騙本心，找到了那個做道的東西！

“一旦功，那麼今后從任何地方下手，你都能知道它是道……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你能明心見。”

劍靈放聲：

“剛剛給你看的那個武夫可不可怕？厲不厲害？

“即使是氣已經被污染的骯臟無比，在那萬般邪污的霧與魔念龍魂的包裹下，依舊有著一片純青琉璃，凈無瑕穢，不毀不滅。”

“這些邪念即使再盛百倍千倍，都對他毫無影響，道心與那骨骸一般，澄凈如琉璃。”

它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這，才是能駕馭住這套古怪功法的巔峰武夫！”

趙戎沉默了，雙手放在桌上，十指叉，撐著下。

他鄭重道：“我該怎麼做。”

歸輕笑：“你什麼也不用刻意去做。明心見，明心見，呵，趙戎，你還記得幾個月前，你剛到獨幽城時，在幽山下的那件事嗎？”

趙戎微微皺眉，點頭。

“記得。”

那一次，他被歸暢快的罵，給罵醒了。

它他直視本心……

歸笑了笑，“這一次，本座不會罵你，能否真正的明心見，一切都靠你自己。這幾日本座也正好休息，你就當本座不存在，正常做你自己的事，也不用刻意去想這件事……

“等你幾天，等你某一刻能明心見了，剩下的事就很簡單了……呵，功法你竟然還反過來找本座要……”

劍靈搖搖頭。

“趙戎，可別讓本座等太久。呵，其實能否明心見，就看最初幾次的選擇，以后的無數次選擇，看著是讓人有的選，其實最后都會遵循著最初幾次的道路，很多事都是如此……”

它語氣幽幽。

趙戎沉默。

“對了，還有件事，你得去盡快做。”歸突然道。

趙戎二話不說就點頭，“你說。”

“剛剛聽你說，來這個大離的地方，是要做什麼封禪的事，最近幾天會回書院嗎？”

趙戎搖頭：“在封禪結束前，我和抑武兄沒有計劃回去。”

他好奇，“你問這個干嘛。”

歸直接道：“你得再去取些正冠井的井水來，等你見心明后，修煉這古怪功法，這井水里的龍氣有大用……”

“你還是盡量早點回去吧。”它叮囑道。

趙戎聞言一稟。

關于這修行一事，他一向放在首要。

此時，年輕儒生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輕念：

“也不是完全沒時間回去，下午和抑武兄在禮部，已經把封禪大典事宜安排的差不多了，這幾天主要就是再等等獨孤氏和小皇帝守靈的規定期限結束，一起前往祭月山……”

“不過如果只是為了件私事回去，會不會有些不太好……

“咦等等，倒是還有件事，之前書院某學正說好了會來這里瞧瞧，結果一直沒來，我和抑武兄前不久還商量著，要不要寄封信回去提醒下……”

劍靈聽了會兒趙戎自言自語，“行，你自己看況安排。”

趙戎點頭，心里大概有了些主意。

隨后，他沒再繼續想這事，重新關心起了眼下的當務之急。

趙戎安靜了下來，仔細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疑問：

“明心見……那是不是我要克制雜念思緒，擯除各異，做到心思澄澈？”

歸不說話，只是輕笑反問，“與雜念，心猿與意馬，你真的能得住嗎？”

趙戎再此陷沉思。

歸打了個哈欠，“嗯，只給你一個友小提示。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從剛剛看完心湖影像后，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趙戎一愣。

他緩緩低頭，看著新換的書桌，還有剛剛隨手扯來的桌布。

劍靈瞥了眼年輕儒生心湖的景，“有些東西你看過之后，就已經在你的眼底，在你的心里，留下了烙印，改變……已經開始了。”

“你是說……”趙戎還要再問。

“行了行了，你自己想吧，別吵本座。”

劍靈打了個哈欠，打斷了話語。

語落，它也不再理他了，在心湖沉寂。

屋，桌前。

趙戎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明心見……明心見……”

他起在屋踱了幾步，皺眉點頭。

難怪剛剛覺有些不對勁，心思沒由來的煩躁，各種念想法都在心底滋生。

而且外界只要稍有個引子，他的某種緒念便會被無限放大，剛開始都沒有意識到……

趙戎停步，臉上出警醒之。

“止念，我要止念，盡量思緒放平，心如止水。”

他什麼時候心湖最靜？

讀書寫字，練拳走樁，還有被魚懷瑾著，練琴畫正字的時候。

于是說干就干，趙戎回到桌前，取出紙幣墨硯，開始靜心寫字。

一炷香后，他輕輕放下筆，一言不發的轉，在屋打拳走樁……

如此來回幾次，趙戎心如平湖，開始不生波瀾。

咦，果然有用……

他拳樁頓了頓，心里一喜，然而下一秒，卻是暗道一聲‘壞了’。

因為這喜悅之，被驟然放大，讓他心湖生波，喜悅滿懷……

“這他娘的怎麼明心見？”

趙戎無語，吐槽。

正在這時。

咚咚——咚咚——

房門，幾道有節奏的敲門聲傳來。

趙戎一怔。

這大半夜的，誰在敲門？

他了額頭的汗跡，面帶疑的走過去，將房門拉開。

愣住。

“青…青黛？你怎麼來了？”

趙戎忍不住瞅了眼后的西廂方向，沒有燈火。

門外，一個黑長發的絕子踮起腳尖，在男子的耳邊吹了口香風，小聲脆甜道：

“放心，睡了～”

趙戎：“…………”

你…你不對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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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撐不住了兄弟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