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上。

無邊無際。

四周均是茫茫海面，再看不見島嶼陸地。

陡然有一片巨大的浪，撲向了這一艘在海上航行的樓船。

但在瞬息之間，巨浪便被另外一巨力鎮，徹底停滯住了！

聽得一聲嘶鳴！

有一條須，從海浪中出，掃向了樓船！

而又有一聲龍，嘹亮無比！

龍之聲，震懾八方。

只見樓船上，驀然飛起一條蛟龍，迎風漲大，游走半空。

頭顱如牛似虎，頭頂鼓著包，腹下生出二爪，渾鱗甲晶瑩如玉。

瞬間風云匯聚，海浪起伏。

但見蛟龍海，翻弄大。

——

“原來……這就是劫數……”

莊冥微微皺眉，這艘船是被這麼一頭大妖盯上了？

先前這艘船撞到的東西，與大妖有關？

沾染了大妖的氣息？

如同被打上了獵的標記？

而在他后，霜靈小臉煞白。

陸合白慶柳河等武者，亦是神凝重。

兩尊神靈般的存在，攪弄風雨，天象為之變化。

鼓起來的靜，震駭八方。

人力在此時……顯得太過于渺小。

縱是武道宗師陸合，卻也深無力。

至于船上的人手，包括那位船老大在，則都戰戰兢兢，臉上嚇得慘無，幾乎要跪倒下去。

——

“大妖……”

書生倒吸口氣。

他看向了起伏的海浪，目忽然看向莊冥。

若沒有莊冥，此次出海，這艘船必將毀滅，上面的人，包括自己在，怕也無一幸存。

正是因為有了莊冥登船，他蛟龍，可以戰此大妖，便解了劫數？

——

大浪滔天！

巨大的樓船，在海浪之中，宛如一片枯葉，起伏不定。

但偏偏蛟龍縱，未有覆滅樓船。

莊冥神微凝。

轟地一聲！

蛟龍兇悍絕倫，雙爪探出，倏地抓住兩須，旋即騰飛而起。

大浪滾滾，海水掀。

但見那海下，有一只巨怪，八條須，均長達三五十丈。

而須中間，滿如圓球，方圓之大，足有十余丈，宛如山一座。

但蛟龍擒住它一對須，騰飛而起，將之提了起來，一瞬而飛，越過十數里，砸落海中，掀起浩大波濤。

“神仙斗法，凡人遭殃。”

莊冥徐徐吐出口氣，他以蛟龍之應敵。

然而人在這樓船之上，時刻有傾覆之危。

既經歷著神仙斗法的過程，也經歷著凡人遭殃的境遇。

兩尊金丹級數的存在，與海中爭斗，掀起來的浪，不免要波及這艘樓船，正是因此，他才以蛟龍之，拖走這尊大妖，于十余里外，一決高低！

——

遠隔十余里。

爭斗的余波，雖不如剛才當面的震與驚懼，但依然到震撼。

這頭大妖，論起修為，大約低于聶平一籌，但是其型巨大，力量強悍，法力渾厚，卻要猶高于聶平。

只是聶平畢竟是通曉道，而這頭大妖爭斗，仗著法力渾厚，多是溢散。

“它不如我。”

莊冥這般念了一聲。

即便是聶平親自到此，也未必能降服這頭大妖。

但聶平也已經被他蛟龍之所滅。

盡管之前，借了外力。

可現如今，蛟龍也非當日可比！

吞食煉化了聶平的金丹之后，他已得了聶平百年修行的道行，去取，消去糟粕，留存華，得以壯大蛟龍！

此時此刻，蛟龍之，長達二十余丈！

鱗甲晶瑩，龍威浩！

哪怕聶平復生，以心火燃道之法，在這海上爭斗，沒有外力干涉，也不會再是這頭蛟龍的對手！

“公子……”

陸合語氣凝重，低聲道：“龍君？”

莊冥略微揮手，說道：“不問題。”

陸合吐出口氣，對公子所言，篤信無疑。

原本他還有些擔憂。

因為此次的靜，著實太大，海浪翻滾，蒼天變。

這艘巨大的樓船，也時刻有覆滅之威。

比前次那名為聶平的金丹真人，對戰龍君之時，靜還要更大，畢竟那一戰過后，潛龍山莊還是保留了小半。

而這一戰，若是放在潛龍山莊，只怕整個中山，都要被毀去。

“不是波及越廣，就代表力量越強。”

莊冥看了過來，說道：“聶平的力量更為凝練，也更為凝聚……這大妖雖強，但只是力量溢散，加上這里是海上，無窮海水為之波及，故而在你看來，靜更為巨大，但實際上，這頭大妖與聶平應該在伯仲之間，不過，龍君今日，已非昨日可比！”

陸合神肅然，微微點頭。

莊冥徐徐吐出口氣，卻偏頭看向了那邊的書生。

——

此時此刻書生的心，卻也極為沉重。

真要說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存在！

東勝王朝的古籍傳說中，此為仙神級數！

他知道自家恩師，曾經也是這個級數的人，但如今只剩一縷殘念，借著銅鏡茍延殘，只能勉強發揮出高于道印級數的力量，但本談不上凌駕世俗。

他終于明白，為何老師說，對方大勢已，自己大勢未，差距太大，王不見王。

果然……二人之間的差距，實如天壤之別。

“這就是大妖？”

“堪比金丹真人的力量？”

“凌駕世間之上的力量？”

“難怪他能仗此蛟龍，鎮東勝王朝，擊潰大軍。”

“這樣的力量，凌駕蒼生，凡塵俗世中的兵將，怎麼可能與之匹敵？”

書生張了張口，神復雜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得莊冥的聲音，淡淡傳來。

“兄臺，你家師尊，似乎認得這頭大妖？”

“……”

書生抬起頭來，看向了莊冥。

此人的修為，未必高過自己。

但此人卻有這樣一尊蛟龍隨，大勢相隨。

他停頓了下，卻沒有否認，手懷，取出了銅鏡。

先前大妖來襲，老師為了保他，出聲警示，也用了法力，控制了自己的舉，立即避開。

在那個時候，便瞞不過這莊冥了。

銅鏡古樸，鏡面平。

“貧道有禮。”

鏡中發出聲音。

霜靈及陸合等人，俱都出驚訝神。

然而莊冥神平淡，眼中略有釋然，回道：“前輩有禮。”

東勝王朝境，本不該出現道印之上的人。

他先前察覺，這是金丹級數的氣息，還有幾分疑。

但見得是一縷殘魂，寄托在銅鏡之上，便也明白了許多。

在東勝王朝之，修行近乎絕跡，稍微算得完整的，也就是國師一脈，歷代奇杰修補功法，勉強能道印，但也僅限于此。

而這書生，修真氣，想是因為有了這麼一道殘魂教導。

“適才聽聞前輩，道出一聲北淵海妖王，是為何意？”

“貧道早年，行走在外，曾直面過這頭北淵海妖王。”銅鏡中的聲音，充滿了慨，說道：“此位海中異，脈非凡，如能降服為坐騎，于海上海底，來往通暢，不費吹灰之力，當時貧道曾要降服，奈何法力未足。”

“這頭北淵海妖王，如此厲害？”

“正是。”銅鏡中的聲音，緩緩說道：“當年它偶然經過天福地，引得十余位高人出手，不乏金丹大之輩，仍然被它潛海底而逃……它本事不大，但在海中，逃命的本事，卻是一流，甚至有真玄級數的老祖，想要降服于它，只是它常年在海中游走，無有定，行蹤不定，才沒有被降服。”

“如此說來，倒真是厲害。”

“雖說本事不大，但畢竟是多年的老妖，你蛟龍初，怕敵不過它。”

銅鏡中的聲音，嘆息道：“我早料到劫數，未曾想到，竟是如此大劫……你這蛟龍，恐怕保不住咱們……”

轟地一聲！

他聲音才落！

便見那邊大海之上，一聲巨響，沉悶無比！

北淵海妖王，八條須，纏繞住了蛟龍！

然而蛟龍一爪，卻撕開了這頭北淵海妖王的本！

只見北淵海妖王發出長鳴，慘厲無比，旋即八條須，盡數散開！

北淵海妖王迅速沉海底，逃遁了去！

蛟龍昂然長嘯，亦是沉海中！

“……”

場中一陣寂靜。

書生微微低頭，看向銅鏡。

銅鏡略有沉默。

“你這蛟龍，竟有如此神力，已不是尋常金丹真人可比，不低于貧道全盛之時。”

銅鏡中的聲音，略帶慨，卻又說道：“但它自打當年被追殺之后，便大改，十分記仇，今次將這艘樓船，定為了獵，若不能展出斬殺它的力量，它仗著在海中逃命的神通，恐怕要再次來襲，哪怕蛟龍能戰，怕樓船到波及，難以得保……”

昂然一聲龍！

但見蛟龍出水！

掀起一道水柱，直沖天際！

而蛟龍口中，銜著一枚丹丸，通幽暗，氣息沉厚！

赫然是一枚大妖級數的丹！

北淵海妖王，已然隕落！

——

場中俱是沉默，目看著那蛟龍銜著妖丹，盤旋云霄之上，猶是震撼無言。

只有莊冥，微微一笑。

在大妖來襲之時，他便看出，這頭大妖的丹，積蓄深厚，屠了這尊大妖，蛟龍將之吞食，必能更加壯大！

北淵海妖王，脈不凡，善于逃遁。

但蛟龍海，于水中暢游，如何會遜于這頭大妖？

這般想罷，他看向這銅鏡，道：“此事……到此為止了。”

銅鏡中沉寂無聲。

書生了臉，默默把銅鏡收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