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

道界，九宮之地。

第六宮，境之。

這座府，依然如舊。

然而書房之外，柯天師的殘念，站在凌霄井旁，雙手結印。

旋即便見那印訣似有牽引，將井中牽出了一道芒。

那芒瞬息而起，化作人，赫然便是柯天師！

“這后輩果真不差。”

柯天師嘆一聲，手一收，便將這殘念收回本。

他看向凌霄井，神復雜。

他布置了多年，才布置了這麼一道法，讓自得以借此逃困境。

用一次，便要重新布置。

他想起莊冥來，心中頗多贊賞，也多了幾分忌憚。

此子城府頗深，手段也是不差，在那種危局之下，竟然是以真駕臨，從外而破局。

好在他素來行事謹慎，早在當年便布下了護保命至法，否則今日還真要折在后輩的手中。

想他柯某人，上古時代的仙神之中，作為年輕一輩最高的人，天師府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天師，沒有隕落在上古大劫當中，反而隕落在后世里頭，豈非可笑？

而且此人修行的法門，還是他本所創造。

“凌霄井在萬年，不能再用，否則便有大患。”

“可惜了，本座還須另尋保命的法門，避免再有今日之事。”

“罷了，且先離開此。”

柯天師心中這般念著。

他已經不再輕視莊冥。

心中思索著，以莊冥的心智，必然可以猜測到，這府之中的殘念，與本有關。

他不知莊冥是否考慮到了這點，也不知道莊冥會不會追殺過來，但他不愿涉險。

所以在這一刻，他便想要離開這片境。

原先他足以搬遷府，但是，時候迫，便也只是收攏了一些要的事，便準備破開境，離開這道界。

然而就在他出手之際，面倏忽而變。

“陣法？”

柯天師眼神凝重，出驚異之。

——

“鎮！”

就在境之外。

第六宮的殿宇當中。

有四尊仙神，合力鎮。

他們用的法門，名為四象封魔陣！

他們正是莊冥收服的仙神！

此陣玄妙，自一界！

——

境之。

柯天師臉難看，他手一按，法力迸發，嘗試打開境。

境之外，有一層枷鎖，比他想象中更為沉厚。

“陣法……”

柯天師眉宇微皺，他能夠察覺得到，外邊布陣的仙神，皆是鑄鼎上層甚至巔峰的法力。

他本縱然天資才極高，陣法造詣通玄，但在此時此刻，法力還是有限。

若給他盞茶時候，他足以憑借自鑄鼎巔峰的法力，破去四位鑄鼎巔峰仙神布下的陣法。

可是眼前這陣法極為玄妙，近乎自一界，竟隔絕外。

他有意打破，卻發現比他所知的仙家陣法，尤為穩固。

“想破此陣，非一朝一夕。”

柯天師這般念著，看向陣法外，聲音低沉，道：“你們是莊冥麾下？”Μ.166xs.cc

——

北域天界，墜靈域中。

莊冥持兩截斷劍，朝著道界而去，越過靈界，來到九宮，第六宮。

從此之后，墜靈域再無劍威，便也不會再為一片死地。

而莊冥來到這里，俯視下來，神冷淡。

他真到此，遁速之快，萬界罕見。

“果然在這里。”

莊冥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這位柯天師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法門，才能從他手中逃生，出現在這里的？

這樣逃命的本事，要比上元分神化念之和遁的結合，還更高一籌。

——

境之外。

四尊仙神，以莊冥所授法門，合力鎮境。

當時莊冥臨行前，傳下此陣法，一旦境出現變故，便鎮境。

此陣極為玄妙，竟有自一界的玄妙，四位鑄鼎巔峰仙神合力施展，便連真仙巔峰的力量，都無法撼，更不必破陣。

他們察覺了中的陣法變，瞬息結下此陣。

“中有很強大的力量在破陣！”

“境之中竟有如此兇險？”

“龍君將至，我等務必再堅持片刻。”

——

境之中，柯天師問了一聲，但外邊并無回應，不知是相隔兩界，聲音無法傳達，還是因為那四尊仙神不愿回應。

他臉變幻，只得靜下心來，嘗試鉆研此陣，再來打破。

但在這片刻之間，略有心悸。

作為天師，對諸般預兆，自是極為敏銳。

他心中猜測，莊冥已經臨近了這片境，這般念著，心不由沉了下去。

“終究還是低估這小輩了。”

柯天師這般念著，輕嘆一聲。

任誰也料不到，這小輩戒心竟然這般重。

來到這片境府，他分明知曉中只有一縷殘念，可仍然對這一縷殘念保持極大的忌憚，收服四尊仙神，來布下這四象封魔陣，足見戒心及疑心，簡直難以想象。

柯天師將真遁逃至此，反而有自投羅網之。

他看向了陣法之外，朝著虛空，語氣然，問道：“這是什麼陣法？”

——

莊冥化作人，在四象封魔陣之外，又布下一層拘神。

他先是目掃過這四位仙神，示意他們稍緩三分，旋即才看向陣法境當中，淡淡說道：“柯天師，你逃得倒是不慢。”

柯天師的聲音，再度傳來，問道：“這是什麼陣法？”

莊冥淡淡回應，道：“此乃四象封魔陣，基源自于上古，后來經過聚圣山白圣君改善，才有今日之玄妙……”

柯天師聞言，略沉寂。

聚圣山白圣君，若在當年，無人知曉。

而在如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劍破天門者！

后輩眾生，不再局限于仙境以下，凡有機緣造化，自堅毅者，皆有鑄鼎仙。

上古仙神，不再自封于歲月之中，皆能勾連自道果，恢復修為，哪怕真仙之上阻，也是日漸恢復而已。

六萬年來不變的格局，便因白圣君而變。

“原來是他的陣法？”

柯天師心中的不甘，消去了許多。

對于白圣君，他心中極為復雜。

這是一位沒有鑄鼎仙的后輩修行者，但偏偏擊碎了天門，做到了他這位天師府史上最年輕天師耗盡后半生壽元，都無法辦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