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擺擺手：“不礙事的。”

白著臉笑了下：“您什麽時候在這苦藥上有裹糖的習慣了？之前曾山說了那麽多次您都不曾改良的。”

嚴笑眼前驀然跳出之前樂殷南抱怨解藥的很苦的神,心暗暗唾棄自己的不堅定，麵上不顯：“一時興起。”

阿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

對上嚴笑無甚笑意的表，問道：“小姐,您怎麽了？”

嚴笑言又止,還是沒忍住問道：“你覺得我做錯了麽？”

阿萱不解：“何事？”

“給你和曾山他們下毒一事。”嚴笑提醒。

阿萱一愣,隨即笑道：“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提這些。您之前從來都不在這種事上過問的。”

“……一時興起。”

“我看是某人向您抱怨過吧？”阿萱突然意識到嚴笑和樂殷南吵架的源頭,“……不會就是樂小將軍吧？”

嚴笑皺眉：“與無關。”

嘖。

阿萱在心咋舌。

“其實剛開始確實心裏有些疙瘩。”阿萱想了想,還是說道,“但轉念一想我們這條命都是您救下的,您想留著一手,那時我們也都還不，想防一防人，也能理解。”

“跟著您這麽多年,其實大家心裏都有稈秤。就算調香坊裏頭的那些人……雖然起初都訂了協議，但死了那麽多人，如果真的不在乎，您也不會把數字記得那麽清楚了。”

“那隻是實驗記錄。”嚴笑不讚地糾正，“且需記得牢固些。”

阿萱白眼都快翻出來了：“那您就別每年中元節放河燈既不阻止我又每年都嘮叨這東西沒用。”

嚴笑：“……”

了,想反駁，卻又一時找不到話說。

“您的子我們也悉,無非就是害怕有人背叛,既然如此，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毒,能換個心安，也無妨。”

“你們真這麽想？”

“不這麽想的早就了您的解藥遠走高飛啦。”阿萱捂著心口，“您多寶閣又不對我們設防，放得那麽顯眼,不得我們不。”

嚴笑：“……”

“你下去吧。”嚴笑不想追問，擺擺手，想一個人靜靜。

“不過小姐。”阿萱走前認真地看著，“其實有的時候，也沒有必要的。”

“您其實可以嚐試多信任一下我們的。”

阿萱說完，屋子裏又恢複沉寂。

嚴笑坐在桌邊呆愣了許久。

向來是自以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哪怕是再親近之人，都是謀下毒確保不會被背叛。

但方才阿萱的一句話讓不能釋懷——

害怕？

一直以為這隻是必要的手段罷了。

竟然是因為害怕才對親近之人下毒的麽？

嚴笑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越想越心慌。

西秦不似萬寧，臨到深夜，街上空無一人，就連遠的犬吠都顯得無空曠。

阿萱走後，更是沒有一人氣。

嚴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異國他鄉的死寂與孤獨幾乎將環抱。

思緒有著微滯的放空，越是放空，便越覺得孤寂，直到這寒冷從尾椎骨直襲脖頸，突然嗅到一猛烈的暴風雨般的茶香，渾泛起一灼熱包裹的冰冷，起了一皮疙瘩，嚴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發期到了。

這場發期姍姍來遲，卻又如此洶湧。

興許是在船上太過勞累，所以船上一直沒有發作。

而如今安頓下來，這場遲來的發期來勢洶洶。

嚴笑到被火熱的嚴寒澆灌噴灑，呼吸急促，渾幾乎站不起來。

的每一個骨頭都在囂著alhpa的信息素。

更確切而言，是屬於樂殷南的信息素。

“該死。”

嚴笑暗罵了一聲，心裏又把樂殷南千刀萬剮了一次。

強撐著起，想要去夠行李中的抑製劑。

但隻走了一步，渾就酸得倒地不起。

嚴笑瞬間無比後悔讓阿萱那麽早出去了。

想喊人，但氣管也像綿了一般，隻能發出一氣流。

。

對信息素無與倫比的。

嚴笑覺自己像條被海浪衝上沙灘的魚，隻能聽到愈發狂跳的心跳，艱難地在求著信息素築造的浪。

絕中嚴笑難耐地撞倒了一邊的桌角，放涼的咖啡打翻在地，像是竭澤而亡的魚嗅到漲的信號，嚴笑昏沉中恢複了一神智。

對了……

還有樂殷南的信息素。

嚴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耳墜取下，裏麵的信息素所剩無幾，掀開一隙，信息素爭相恐後地將托起。

嚴笑終於恢複了對的掌控權。

貪地將水滴關上，起去找床頭的抑製劑——那裏裝著加倍的劑量，還沒找到樂殷南信息素的代替品，隻能加大普通抑製劑的劑量，反複提純，這樣才能勉強抑製s級omega的發期。

好一會兒嚴笑才從突如其來的發期回過神來。

手了頸後，覺得渾上下都在發粘。

這次控製得比較早，所以才能如此順利。

嚴笑不由自主地想到樂殷南，忍不住發愣——

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高階抑製劑，或者發現得比較晚，或者沒有的信息素……

樂殷南會不會找其他omega呢？

像樂行檢那樣，用一個，殺一個？

嚴笑一想到這種可能就舌尖發。

不想低估樂殷南，但也不想高估s級alpha。

當時就該找機會把樂殷南永久標記了！

隨即嚴笑又湧現一個念頭——omega能不能永久標記alpha？

記得伊麗莎白好像說過不可以。

可是……

嚴笑又轉念一想——樂殷南如何管什麽事？

嚴笑賭氣似的把滾落在腳邊的咖啡杯踢了踢，鼻尖充斥著咖啡又苦又的味道，幹脆鑽進浴室，眼不見心不煩。

活該沒有跟過來！

活該在易期被關在籠子裏竭澤而死！

狠狠把上的汙漬衝洗幹淨，把房間做了個大掃除，但空氣中不可避免的還有似有若無的香味。

夜半，嚴笑做夢總能聞到被反複研磨的咖啡香。

第二天阿萱見到嚴笑時，發現嚴笑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

“您沒睡好嗎？”

“嗯。有點認床。”

嚴笑打了個哈欠，無打采地回答。

“哎呀，那可怎麽辦？要不要我差人把江北的床運過來？”

“……倒也不必。多睡幾晚便好。”

嚴笑沒好意思告訴昨晚做夢又夢見樂殷南。

抑製劑到底比不過標記。

半夜浪裏蘇醒，在黑暗裏空坐了半晌，著床邊有些涼意的被單發怔。

最後不得不又打了一針抑製劑。

之前懶，覺得給樂殷南下了毒可以高枕無憂，所以嚴笑一直沒在這方麵腦筋。

……得把研發s級抑製劑也提上日程了。

嚴笑麵無表地想。

在西秦的日子過得單調又飛快。

住在伊麗莎白隔壁的好是顯而易見的。

每天和伊麗莎白一起去研究所，埋頭學，發現裴澤的藥材原料所涉範圍極廣，涉及到好幾種外邦才有的藥材，為了弄清楚這些藥，不得不借助西秦的圖書館，又過了半個月，聖弗雷開學，嚴笑還抱著外文古籍去旁聽了許多醫科課程。阿萱全程陪同，嚴笑幹脆讓申請了聖弗雷學宮的學申請，在伊麗莎白的推薦下阿萱甚至為了一名正式的學生。

唯一困擾的是，其他學子會對的外表產生好奇。

雖然不似車夫那樣表現明顯，但嚴笑總覺得們在竊竊私語，議論自己。

這讓嚴笑非常厭惡。

雖然學生沒有惡意，但問出來的問題無知又充滿偏見。

甚至還被人問過“萬寧有沒有筷子”這類的蠢問題！

而在嚴笑本意想冷嘲熱諷想用筷子碾碎胡蘿卜表示憤怒後，學生渾然不覺，隻會發出“哦”的一聲——“原來你們也會用筷子啊”的慨。

嚴笑簡直想拿筷子叉死他們。

日子就這樣在偏見與回擊中過去。

空閑的時候嚴笑喜歡去學宮湖邊喂小，那裏鴿子很多，鬆鼠也不，有的時候還能見鹿，躺在草坪上，鼻尖都是青草香。

一個學期後，嚴笑已經不會聽到這些蠢問題了，甚至不人在伊麗莎白的課上發現了這個笑裏藏刀的助理，發現擁有富的醫學知識，在找不到伊麗莎白的時候還會敲開的研究室門。

“親的，學生真的好煩，我快不了他們了你就幫幫我吧~”

麵對伊麗莎白的撒，嚴笑不為所。

“聽說樂殷南已經拿下祁州了呢。”伊麗莎白在門框，笑瞇瞇地說。

嚴笑冷著臉：“關我什麽事？”

伊麗莎白：“幫幫我我就每天自語音播報萬寧南軍的下落哦~”

嚴笑終於舍得把視線從典籍上移開，丹眼淬著毒：“不需要。”

伊麗莎白：“嗬。”

於是學生們會發現，他們每次敲開嚴笑的門迅速問完問題後，嚴笑都會用水果刀甩出一張紙條，滿臉寫著“生人勿擾”，測測說道：“滾。”

學生戰戰兢兢，卻發現不管什麽問題都能得到言簡意賅的解答。在意識到水果刀隻會衝著後的牆後，學生們大膽地蜂擁而至。

嚴笑被學生的學業問題和裴澤的語配方攪得不堪其擾。

學期末，嚴笑完了自己的期末考試。

試出了“三道回”的配方。

隻差劑量了。

“這裏麵……”伊麗莎白瞧見配方，瞳孔微張，“怎麽這麽多麻痹神經的毒藥材？”

伊麗莎白不確定問：“你真要用在人上嗎？這些藥材……很容易麻痹神經，甚至會剝奪服食者的五。”

“我知道。”嚴笑言簡意賅，目沉沉地盯著，“所以你能幫我找到誌願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