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李燃森的嗓音幾乎啞到聽不出本來聲線,像即將乾涸的河流,出了暴曬在烈日下的石灘,被灼燒,即將崩裂。
周晉本來還想勸說的話,也就收了回去。
這個時候,沒有人比李燃森承的力更重。
「秦心,你先走吧。」李燃森垂著腦袋,從後腦勺到脖頸的彎曲弧度,似乎像是被無形重擔的快要斷掉。
著急說:「我不走,這個時候你需要幫忙……」
「不需要你再幫忙。」李燃森語氣變得冷漠,「你能幫我的已經幫到了,這份我會記住,如果以後還有機會,我會還。」
周晉也跟著勸說:「我們這邊的麻煩,短時間……解決不了,你還是先走吧,別給自己惹禍上。」
秦心難過地看著李燃森。
可他從始至終都未抬頭。
又想到昨晚,李燃森連夜來找到,拜託接蘇晚季那通電話時……
認識這些年,秦心從來沒有見過李燃森哭。
像他那樣錚錚鐵骨,從社會底層一步步走到如今的男人,哪怕飽經風霜,滿泥濘,也從來不曾低下他驕傲的頭顱,永不肯向命運屈服。
但是昨晚,秦心看到李燃森在把電話撥回給蘇晚季時,手在微,還看到他漆黑瞳孔里的暗紅,以及一閃而逝的淚。
那個瞬間,秦心好像能夠到李燃森對蘇晚季的意深刻骨到了怎樣的程度。
做出那樣的決定,對蘇晚季說出那樣殘忍的話,既是對蘇晚季殘忍,對李燃森來說,同樣也是如……
剜骨割,寸寸痛不生。
也是在那一刻,秦心真正放下了這幾年對李燃森的。
而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這些了,以後的人生道路,哪怕沒有蘇晚季,同樣也沒有的份。
李燃森真是慘了蘇晚季。
「總之不管如何,我以前也是木萬流的一份子,現在公司出了事,你們想要我坐視不管……我做不到。」
李燃森擰起眉頭:「你能做什麼?」
他發泄般的言語從齒間出:「炸死了三個人,我現在還在取保候審的階段,一旦調查結束,我至被判五年以上!」
音量不大,卻字字錘在秦心的心上。
那天晚上,木萬流園區存放品的倉庫起火,隨即發生炸,負責守倉庫的三個員工當場死亡。
同時也造了木萬流園區,上億貨的直接經濟損失。
事發生后,周晉立即通知李燃森趕回y城,作為公司的法人,他才剛回來就立即被警方控制。
在嚴珩幫忙周旋之下,事的起因以及罪責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李燃森暫時可以取保候審。
但只能待在y城範圍之,隨時接警方問詢調查。
由於y城最近正在創建文明城市,所以這個消息目前為止流傳範圍不大,也都沒有報道。
但從周晉打聽到的最新消息來看,最近正好是要嚴抓生產安全,運輸安全等安全工作的時期,木萬流在這個時候出現重大安全責任事件,必然會被當做典型嚴肅理。
目前,木萬流已經停止運營,資金被凍結,公司相關人員都在警方調查範圍之。
在這種狀況之下,木萬流每天的虧損都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字,還有對三位死亡員工家屬的賠償……
「我背了整整三條人命。」
李燃森大手捂著臉,死死地咬了牙關,半晌后,聲聲泣:「誰能幫我?」
木萬流的每個員工來到這裏都那麼相信他,結果呢?他卻讓三條活生生的人命沒了!
「秦心,你先走吧。」周晉說,「接下來的事給我們理就好了,你也確實沒辦法幫上什麼。」
李燃森不需要任何安,因為這些話語對他而言,僅僅是對他良心的拷打。
等秦心悄無聲息離開之後,周晉坐到他旁邊:「嚴珩幫忙打聽過了,現在初步調查……倉庫里放置有危險品,這也是導致炸的直接原因,只是起火原因尚且不明。」
「危險品……」李燃森眼眸暗下,一腳踹在了面前的茶幾上,玻璃茶幾應聲斷裂!
他轉過頭死死盯著周晉:「每個月的運輸安全大會上我都會再三提醒警告,流園區不準存放這些東西,是誰放進去的?!」
「目前為止不知道,不排除有公司部人員想利用我們的倉庫存貨。」
畢竟這流園區佔地範圍很廣,有些員工私下賺點小錢,是很有可能的。
李燃森太邊上青筋鼓起,突然笑了一下:「這個我了解,非法儲存危險質罪、非法經營罪、危險品肇事罪……數罪併罰,五年還了。」
如果他沒有剛好撞在這個時間上,這個事私下賠償之後,也許沒有那麼大的麻煩。
可偏偏要嚴查,木萬流被當做典型,逃不了。
「也許能夠查出來是誰在倉庫里放置了這些危險品,你可以……有機會減刑。」
李燃森沉默許久后,才及其艱的開口:「你不贊我對晚晚做的事對不對?」
周晉沒吭聲,默認了。
「如果我以後和有了個兒,別人問起來,你媽媽是做什麼的,可以很驕傲告訴別人,媽媽是個律師,但如果別人問起,爸爸是做什麼的?要怎麼說?」
「說爸爸害死了三個人,還坐了幾年牢……」
「而晚晚……前途明,要耗在我上耗多久?」
「父母如果還在,也會希我滾遠點。」
李燃森從口袋裏掏出一皺的煙,再出那個紅打火機時,眉狠狠地了。
他點火的手在抖。
周晉沉聲道:「責任不全出在你的上,我也有責任。」
「行了,我會把所有責任攬下來,和你沒有關係,你只是個財務總監。」
李燃森在慘白的煙霧繚繞中,面容變得模糊不清:「是律師,不該和我這種爛人牽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他吐出一口薄霧,聲音發狠,強調:「這件事,你也給我埋在心裏,不準給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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