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珩親了親姜嬈的額頭，解釋道：“阿嫵，六年前正是幾位皇子為了太子之位各顯神通，二皇子為了斂財趁著先帝讓他監督科考時大肆泄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一年的秋闈必定是要出事的，我要是那一年參加秋闈，才真要惹得一。”

所以，趁著那個機會，穆珩費了些心寫了幾篇足以讓人驚艷的文章，將之賣了個好價錢。

“不僅僅是為了買下明遠書局，那時候離著娶你過門也沒有多久了，我手里總得有些銀子，才能在你面前直腰板不是？”穆珩道。

姜嬈輕輕嘆了口氣。

從來不知，他們相遇的背后，還有這麼多的事發生。

“你也知道那次秋闈要出事，你怎麼就不怕到時候科舉舞弊案被揭出來，會牽連到你上？”姜嬈問。

穆珩正道：“阿嫵，你不要擔心，我雖然將那幾篇文章賣了個好價錢，但也是喬裝了份與那幾人接的……”

為了安全，穆珩找的那幾人都是家中有財卻無權的，越是這樣的人家，為了讓自己兒孫能夠搏個才越是舍得花銀子，而且這樣的人家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查到他上來。

總之，雖然穆珩是為了銀子做的這些事，但他已經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而也確實如穆珩所言，六年前的那次秋闈，因舞弊泄題之風太過猖狂，放榜之日榜下一片哀嚎，許多才名在外的學子落榜，而那些才學不顯的人卻是有多人上榜。

若只是一人也就罷了，許多人都如此，這如何能服眾？

科舉本就是寒門學子想要出人頭地的唯一的一條路，若是連這條路都被人給堵死，那這天下所有的寒門人士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改換門庭了？

憤怒之下，多名學子一起去宮門外敲了登聞鼓。

登聞鼓確實能上達天聽，但敲登聞鼓也是有代價的，那些文弱的學子撐著熬過庭杖，在前痛陳科學舞弊，稱大安朝的朝堂已經了權貴之家想進就能進的后花園，其中格最為偏激的那人更是一頭撞在了金鑾殿的柱子上，若不是那人挨了庭杖之后氣力大減，就要在前鬧出人命了。

先帝大怒。

再之后，先帝做主重新考了一次，而二皇子因此事失去了角逐太子之位的資格。

這些，姜嬈都是知曉的。

但哪里能想到，這件事竟然還能與穆珩扯得上關系。

穆珩握著姜嬈的手：“阿嫵，你也不要憾我沒能參加上一次的春闈，兩年前的春闈皇上尚未登基，我那時候就算真的金榜題名，也不會重用。”

這倒是。

上一次的春闈在接近三年之前，那時候幾位皇子的儲位之爭即將落幕，誰也沒想過隆譽帝會為最后得勝之人，穆珩作為隆譽帝的伴讀，別說他能不能考中進士，就算考中了，也只會為靶子。

姜嬈便也釋然了。

穆珩親了親姜嬈的額頭：“阿嫵，我從未想過，命運與你，會如此善待于我。”

一句話就說得姜嬈心中又酸又。

突然道：“你聽圓姐兒說過了吧，我帶著圓姐兒去了明遠書局，見著了吳掌柜，從吳掌柜那里拿到了那本《錦棠春》……”

穆珩點頭。

姜嬈輕輕一笑：“和穆珹退婚后，我也去了明遠書局，想要向吳掌柜打聽你的消息，只不過那時明遠書局還未易主，吳掌柜也因故離開了書局。”

“當初沒能打聽到你的消息，我的心中其實一直留有憾，但從吳掌柜那里拿到《錦棠春》之后，知道我們當初其實都有在向對方靠近，只不過是造化弄人，所以才未能走到一起，我就已經把這點憾放下了。”

“那時……”姜嬈專注地看著穆珩，“我就決定，未來的日子，要好好過。”

穆珩最開始時并沒有反應過來。

但很快，他就有些懵了。

因為太高興而懵的。

腦中如同放起了今晚才與圓姐兒一起放過的，最絢爛的煙花，穆珩一時喜悅得不能自已。

他鄭重又輕地抱著姜嬈，就如同抱著這世間最珍貴的瑰寶。

“阿嫵，媳婦，夫人，圓姐兒娘……”

他將他能想到的，所有的對姜嬈的稱謂都喚了一遍，因為激，連聲音都有些輕。

錦棠對蕭山先生了心。

姜嬈也對穆珩了心。

他與，不管換了什麼份都能兩相悅，這是何等的幸運？

所以，他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姜嬈目睹穆珩的激，輕輕笑了笑。

這個人，若是認定了一個人不懷好意，不管那個人為做了什麼，都可以視而不見，并將那個人拒于心門之外。

但……

若是遇上了一個愿意付自已的，又愿意回以同等的人，那也可以為了寵著那個人，而不吝惜將心中的宣之于口。

從前，在的心里穆珩是前者，是需要被防備的人。

現在，穆珩變了愿意寵著的那個人。

燈的映照下，姜嬈看穆珩的目，溫似水。

被姜嬈這樣看著，穆珩突然低低笑了兩聲。

“阿嫵……”他道，“你看，我們的角倒像是顛倒過來了。”

他為了姜嬈這迂回的告白而激得不能自已，姜嬈哪怕告白仍顯得云淡風輕。

姜嬈失笑。

當然不像穆珩所說的那樣云淡風輕。

人生在世，能找到一個各方面都與自已契合的人并不容易，和穆珩差點錯過，卻終又走到了一起，旁之人兩度讓心，又豈會完全不容？

只是……

姜嬈的，并不似火山發一樣熱烈，更像是細水長流。

繾綣，長久。

姜嬈勾起紅，“既然你覺得我們的角顛倒過來了，那我便做些原本應該你來做的事吧……”

語畢，抬頭，紅用力吻上穆珩的。

齒相依，耳鬢廝磨。

穆珩默默將姜嬈擁進懷里。

世間男子，對于將要與自己相伴一生的那個人，有的人是誰都可以。

有的人是，若不是，誰都一樣。

有的人是，若不是，誰都不可以。

穆珩則是只要，變不可以為可以。

好在，他終究是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