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徐先生不這麼想，他甚至認爲這是違背禮教，且質惡劣的一個錯誤。

雲昭長的環境裡除過父慈子孝之外，好像別的禮教容都在逐漸被人淡忘。

因此，他更多的是在考慮可行，而不是禮教。

回到雲卷的小屋，他發現那些勤勞的兄弟們已經找到了更多的磁石去了小溪。

春日裡的溪水冰涼，對於農家小子來說，穿不穿子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所以，除過年紀較大的雲楊之外，其餘的都著傷痕累累的屁在沙灘上用磁鐵吸鐵砂。

人多的好就是不論幹多麼效率低下的活計，總會積多，傍晚的時候，雲楊手裡已經有了滿滿一簸箕的鐵砂。

加上雲楊以前收集的鐵砂，足足有一百斤之多。

衆人擡著鐵砂來到了鐵匠鋪子前邊，劉宗敏掃了一眼，繼續忙手裡的活計。

雲楊是一個有眼的，見劉宗敏一人在打鐵，就主拿起錘子站在旁邊，劉宗敏換上了一柄小錘子，輕輕地在鐵塊上敲一下，雲楊就用大錘砸一下，開始的時候還很生，過了一會，兩人就配合的很好。

小錘指點，大錘出力，叮叮噹噹的聲音很是悅耳。

事這就算是了，雲昭帶著其餘兄弟立刻離開，明日準備繼續收集鐵砂。

晚上的時候，雲娘還是允許兒子回家了。

所以雲昭進家的時候很有氣概，如同戰勝歸來的大將軍。

哼一聲，雲春就幫他掉鞋子，再哼一聲，雲花就端來了洗腳水，再哼一聲，秦婆婆就端來了晚飯，雲昭很想再哼一聲的，瞅瞅母親那張掛滿寒霜的臉，就忍住了。

今天吃晚飯的時候，福伯也在，不過他在屋子裡的另外一張桌子上吃，沒有跟雲昭母子坐在炕上。

“有個做高從龍的遊擊將軍來西安府了，所以很多山上的人都下山了。”

福伯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野菜，這才若無其事的道。

“這位高從龍是一個厲害的嗎？”

福伯笑道：“很厲害，在延綏鎮擊殺了巨寇王二跟王大梁，被秦王邀請來西安練家兵。”

雲娘笑道：“劉宗敏跑來我們莊子是爲了避難是吧？”

福伯搖頭道：“不是的，劉宗敏與催山虎不合，離開了月牙山，準備潛伏一陣子看風頭，再決定去哪裡。”

雲娘小聲道：“福伯看好此人？”

福伯點頭道：“此人心狠手辣，兇悍異常，老奴以爲可用爲家丁頭目，招攬了兩日，發現他志不在此。

如若強留，恐生禍患！”

雲娘點點頭道：“雲氏平安最好。”

福伯長嘆一聲道：“老奴以爲此人的母親還在世，結果他那個老孃沒有熬過這個冬日，此人再無牽絆，心野了。

這樣的人云氏駕馭不了。”

雲娘皺眉道：“心如何？如果心可行，可以給他娶妻置辦宅地，生兒育之後或許就會安定下來。”

福伯搖頭道：“老奴老了，原以爲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替代老奴的人，現在看來不了，今年這場春雨只便宜了渭南原一帶的人，往西的地界，這老天可是一滴雨都沒有恩賜啊。

到了五月要是還不下雨，就會出現流民，西安府首當其衝！

只要流民聚集，往往就會出現巨寇，以如今府的力量，恐怕沒力量平息。

所以，此人是殺，是放，老奴還在思量。”

福伯跟母親商量重要事，雲昭是沒資格話的，所以，他一直在安靜的吃飯，不能發表任何意見。

他不知道福伯憑什麼認爲他能殺掉劉宗敏，只知道在他的記憶裡，劉宗敏從此之後過的很是威風……

“福伯，陝西真的要了嗎？”

福伯推開飯碗，點燃煙鍋子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口煙道：“渭南原還不至於，延安府恐怕是要一鍋粥了。

今年夏糧收割之後，我們就要考慮後路了，大娘子放心，老奴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說完話，雲福就離開了房間，慢慢悠悠的踱步出了後宅。

“娘，福伯要殺人了？”

雲娘嘆息一聲道：“這年頭大家殺人都殺慣例了，這些事你莫要問，好好讀書就是了。”

雲昭發現自己的睡眠質量在直線下降！

福伯理事的方式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殺人！

母親對福伯這種理事的方式已經見慣不怪了！

雲氏可以輕易地收留一個賊寇，並且打算用這種人當家丁頭目，發現不合適，就準備幹掉！

這個人是劉宗敏啊……一個真正的在史書上留名的巨寇！！

既然如此，雲氏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雲昭睡不著……不論是誰，心裡有了這樣的疑都會失眠一下的。

一會興，一會兒到恐懼……

雲昭第一次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秦婆婆邁著小腳巍巍的來看自家大爺睡醒了沒有，雲春，雲花端來了洗臉水，眼的等著大爺醒來。

雲昭著眼睛坐起來，一眼就看見了這三個人，很快就確定，這三個人沒有什麼戰鬥力。

兩個黑臉僕婦從院子裡走過，大白鵝只是長了脖子看了一眼，就繼續在院子裡踱步。

這兩個僕婦可能比大白鵝厲害些，卻沒有出乎雲昭的認知範圍，勉強可以算作沒有戰鬥力的人。

廚娘一個人雖然可以端起一張大方桌，那是因爲膀大腰圓的結果，與戰鬥力無關。

挑著兩隻碩大水桶進門的僕婦也僅僅是下苦人的力氣罷了。

母親正蹲在花園裡種花，手裡的小鏟子即便很鋒利，終究不過是一件經常使用的工而已，沒有什麼殺傷力。

福伯就住在中庭，可能剛纔菸多了，現在正在劇烈的咳嗽。

聲嘶力竭的樣子很恐怖，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襲的話，他死定了。

給福伯拍後背的是一個高個子家丁，戴著傳統的黑帽，上面還帶著一個紅絨球，個子很高，穿著綠服，說不出來的稽。

從福伯踹他的作來看，這傢伙一點都不敏捷，戰鬥力不可能過五！

一個努力挪水缸的家丁一看就是個蠢貨，至要把水缸裡的水舀幹再挪缸啊！

揮著手臂驅趕麻雀的家丁更是愚蠢的不能提……不想讓麻雀在瓦下面安家下蛋，你倒是上房去攆啊！

一大排婦人坐在屋檐下紡線，手裡的線只有綠跟灰白兩種，這種線最後被這些婦人織一尺寬的白綠相間的布，最後製人人都厭惡的白綠相間的布裳。

這羣人中間沒有藏高手的可能。

看完這些人，雲昭認爲，如果劉宗敏發瘋的話，很容易就能在雲氏製造一場類似於武松在鴛鴦樓製造的慘案！

徐先生腰背得筆直，手裡握著一卷書，卻沒有看，眼睛依舊看著青天，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天空中碧藍如洗，一雲彩都沒有。

他最符合雲昭心中英雄的模樣，不論是他臉上的三綹鬍鬚，還是手中裝模作樣的書本，都嚴重證明這是一個不平凡的人。

可是，雲昭看過他裡咬著乾草暈過去的模樣……這樣的人學問是一定有的，至於武力……不可能！劉宗敏一隻手就能死他八回！

雲氏前院幾乎了雲氏族人共有的場地，農忙結束的差不多了，大家坐在屋檐下挑著豆種，說著閒話，有些似乎還在商量如何才能換到便宜的好菜種。

都是些真正的農夫，雲昭自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們上。

出了大門，雲昭就看到熊熊的爐火！

赤著上的劉宗敏正在用力的扯風箱，爐子裡冒出來的近乎白火焰炙烤著他油水的皮，每扯一下風箱，他胳膊上的就像一隻耗子般上下竄！

從心口分開的兩邊羣極爲發達，兩片羣中間還有一些橫著生長的，如同甲冑上的皮索牢牢地將兩片羣束縛一個整。

“開閘！”

劉宗敏大吼一聲，從另一個方向推爐子，讓沉重的爐子逐漸傾斜，守在一邊的雲楊就打開了爐子的封口，一亮紅的鐵水就從爐子裡傾瀉而出，倒進了地上早就挖好的槽子裡。

鐵水堪堪倒滿槽，劉宗敏雙臂用力，那個用厚厚的紅泥包裹起來的鐵水爐子就恢復了原位，他的汗水濺在爐子上，冒起一的白氣後就消失了。

雲昭吧嗒一下，再回頭瞅瞅繼續蹲在花園矮牆上菸的雲福，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到底是誰殺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