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太太聞言，發出了斷續的笑聲:“怎麼會，是個最瀟灑隨的人，比好多男孩子還皮呢。”

 溫婉淑這幾個字，和完全不沾邊。

 墨鈞霆眉目微，眼眸中亦有幾分驚訝。

 他今天原本是不想來的，是林千染拉著他非要來。

 甄家如今這樣，甄靜沒救回來，甄老太太也實屬可憐。眼下，除了他們，恐怕不會有人來看了。

 此外，林千染說，甄老太太是季昕的老師，關于季昕的事，總能知道一些。

 果然，甄老太太的第一句話，就打破了林千染原本建構起來的關于季昕的形象塑造。

 后來，甄老太太還和他們講了許多季昕的事。

 這些事，老太太講出來的時候，仿佛還發生在昨天。

 故事講到一半，老太太就已經飽含熱淚了。

 說，當初是一念之差，斷送了季昕的音樂生涯。

 原是世間最自由自在的靈，可偏偏被豪門權貴看上，想要將圈在一方矮小的天地里。

 李兆文對季昕的死纏爛打，一方面是真的喜歡，一方面是強烈的占有作祟。

 當時太多人喜歡了，對的追求病態到了一種競賽，好似誰能追到這朵高嶺之花，誰就能證明自己的男魅力似的。

 可季昕，不甘于人擺布，哪怕對方是權勢滔天的第一財閥貴公子，也不想委于。

 所以，逃離了帝都，去尋的自在天地去了。

 李兆文喜歡的貌，喜歡的才華，卻不喜歡的執拗反抗。

 所以，李兆文的白月替，統統都是溫婉的。

 只有這樣，季昕才會甘愿留在他邊。

 可實際上，季昕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好臉。

 李兆文欺騙著自己，騙著騙著，連最初季昕的模樣都快忘了。

 “那麼多人喜歡，沒有一個心的嗎？”

 林千染問。

 甄老太太緩緩搖頭，“不清楚。”

 當時李家權勢鼎盛，李兆文追求鬧得轟轟烈烈，帝都那些貴公子，也沒有敢和李兆文明面爭搶的。就算真的有喜歡的人，也不會輕易表出來，畢竟李兆文個偏執，為了得到季昕，指不定會使出什麼卑劣的手段。

 關于墨擎宇，甄老太太的評價和外界一致。

 他素來低調，不喜與外界的豪門爺往來。至于他和季昕的事，甄老太太也不知。

 季昕沒有和提過墨擎宇，墨擎宇亦沒有來找過季昕，兩人當初沒什麼往來。

 只是，林千染卻不以為然。

 如果真的沒什麼往來，墨擎宇是不會幫季昕逃跑的，這不符合他淡泊世的人設。

 他私底下制藥的事，可是瞞了許久的。

 當他拿出市面上并不流通的違藥給季昕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會引起李老爺子的懷疑和忌憚？

 只是，當年的事，他們也無從得知。

 從甄老太太那兒離開后，墨鈞霆沉默了一路。

 某種程度上來說，季昕后來的悲慘命運有甄老太太的手筆，墨鈞霆應該恨。

 只是，醫生說，甄老太太已到了彌留之際。

 一個命不久矣、又遭遇了家破人亡的孤獨老人，墨鈞霆到底沒有狠下心來死。

 只是，這種慈悲卻讓他自己飽折磨。

 一種無力和蒼涼，填滿了他整顆心臟，使得每一下的跳，都仿佛在提醒自己的無能。

 林千染靠近他，襲來淡淡的清香。

 靠著他的肩，嗓音輕地開口:“當初的一念之差，最后卻報復到了子孫后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當初為了討好李家，不惜放下自己藝家的段，利用自己富有才華的貌弟子，讓卷了豪門旋渦，毀了音樂事業，最后師徒二人分道揚鑣。

 后來甄家如愿以償得到了李家的眷顧，甄家扶搖直上，在財閥割據中不如山。

 人老了，想起了當初的事也起了悔恨之心。這麼多年，再也沒見過比季昕更有天賦的學生。后來的許多人都比不上，可是季昕的事業卻被一手斷送，后來死在他鄉。音樂天才還沒來得及飛升，就已死。

 也蕭何敗蕭何，如今甄家被李家覆滅，家破人亡。

 ……

 泰安集團的持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最終以衛澤上位作結。

 老瓊斯先生生前，衛澤的勢力就已經遍布了整個財團。今時今日，不過是權勢和緣的爭斗。

 雖說衛澤只是瓊斯家族的婿，但他早已改姓瓊斯，何況他的子都在瓊斯家。等他退位，泰安集團仍舊是瓊斯家族的。至于能力上，他是公認的比瓊斯先生卓越。要不然，老瓊斯先生生前也不會那麼重他了。

 這段時間外界的新聞報道得沸沸揚揚，可見部更是混不堪。

 衛澤上位，甚至老瓊斯先生突然的暴斃，墨鈞霆都毫不意外。

 衛澤扣著墨擎宇不許他離開，就是因為他在泰安的腳跟沒站穩。如今，他都是泰安的掌舵者了，自然不必再忌憚其他。

 而且，墨鈞霆毫不懷疑其中有墨擎宇的手筆，要不然一起不可能這麼順利。

 或許，這是他離開泰安的先決條件，讓衛澤上位。

 雖然墨鈞霆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辦到的，畢竟瓊斯先生和赫里家族結了姻親，這場斗爭中肯定也有赫里家族的影在。不論過程如何，他們確實贏了。

 這一場仗，不是瓊斯先生輸了，也是赫里家族輸了。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墨擎宇也該有消息了。

 說到墨家這邊，墨擎宇音信全無數月，除了知的墨老爺子和墨鈞霆，其余的人都早斷定了墨擎宇死他鄉。

 直到傍晚，墨擎宇一個電話打進墨家，管家激得手在抖，對客廳里的諸位激喊了句:“是大爺的電話！”

 客廳里的眾人神各異。

 墨鈞霆抬眼，看向對面的秦怡。

 秦怡神驚訝，慌張過后便流出了喜悅的淚水。

 墨司明更是高興地抱著問:“媽媽，爸爸是不是要回來了？”

 秦怡一邊流淚一點點頭。

 墨鈞霆濃眉微蹙，心想這人還會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