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清茵這會兒知道梁德帝在想什麼,那會告訴他,也沒有很理直氣壯吧。
看,這不是還征求你的意見了嗎?
“你怎麼敢在朕跟前說出這樣的話?”梁德帝沉聲責問。
但薛清茵知道,他沒生氣。
薛清茵癟道:“在別人面前才不敢說呢,在父皇面前有什麼不敢說的?背著父皇去做,那欺君之罪,當著父皇的面做,那不就沒問題了嗎?”
梁德帝:“……”
他竟然覺得這聽來還有兩分道理。
“為了爭個輸贏高低,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梁德帝睨了一眼。
薛清茵小聲嘟噥:“先爭的,我也不能干著啊。我這前頭的委屈還沒還回去呢……只要保管有孕的時候不來招惹我就好了。”
“荒唐。”梁德帝罵道。
“這也不行的話,那我只有裝得了重病快死了……”薛清茵直嘆氣。
梁德帝:“……”“好了。”
他的眼底掠過了一道暗。
他其實很喜歡薛清茵的子。
有事不會藏著掖著。
有一些聰明,但不會自以為是,擅作主張。
乖巧但不過分順從,有自己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宣王一家是信任他的,他們能倚靠的只有他。
而如今正值削弱徐家的關鍵當口,梁德帝其實也沒有多喜歡魏王妃腹中的孩子。
只是不管怎麼樣……那是魏王的脈。
這個孩子所代表的意義,遠比它本更重要。
梁德帝突地轉頭道:“吳監,去向太后宮中傳話,便說今日難得,雙喜臨門。魏王妃和宣王側妃同時有孕,乃吉兆。”
吳監全程聽下來,目瞪口呆。
這、這也行?
陛下這、這也縱容?
“……是,奴婢這就去。”別管心頭有多震驚,但吳監還是應聲去了。
梁德帝問:“如今高興了嗎?一會兒興許太后還要賞你呢。”
薛清茵連忙躬行禮:“多謝父皇。”
梁德帝淡淡道:“都杵在旁邊作什麼?還不快扶住宣王側妃?如今也是有孕的人了,側妃又素來弱,怎麼得累?”
宮低頭應聲,還真上去扶住了薛清茵。
薛清茵都想給梁德帝豎個大拇指。
您也會演啊!
這多上道,比我還上道!
“還要傳信給宣王,好讓他知曉側妃有孕的事。”梁德帝又道。
薛清茵這下是真震驚了。
這是做戲做全套啊!
那還得是您牛!
“膳房那邊也要叮囑了,但凡是孕婦忌用的食,都從食單上撤去。側妃宮用膳時,便不得呈到前來。”
薛清茵:“……”“這個也要如此嚴格嗎?”
梁德帝笑了笑,看著:“你說呢?”
薛清茵不高興地癟。
那得吃多好東西啊!
“朕聽聞你先前還喜歡和趙國公府的小公爺去抓魚捉?”
“這您都知道?”薛清茵上這麼說,不過心里是一點也不驚訝。
做皇帝的,哪能沒有點自己的手段呢?
尤其是梁德帝這樣的,之前只芙蓉園那次打了個照面,就知道是個城府很深的。
梁德帝這廂點了點頭道:“是啊,朕知道。所以這些事以后也不要去做了。”
他笑道:“側妃保胎為重。”
薛清茵:“……”合理懷疑這是皇帝故意的。
“行了,今個兒還留在宮中用膳嗎?”梁德帝問。
似是看難得吃了癟,梁德帝心大好,還主問起了。
“不了,回去躺著養胎了。”薛清茵站起,“得有個人抬我回去才行。”
梁德帝很大方:“好,朕讓人抬你。”
這邊二人迅速達了一致。
那廂太后也得了消息。
先是一喜,然后皺了皺眉頭,冷聲道:“與魏王妃一日有孕,倒是晦氣。”
“不過宣王到底是有后了,有后了……”聲說到這里,太后的眼淚都順著面頰落了下來。
吳監權當沒看見太后激的模樣,垂首立在那里,道:“太后娘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便先回去了。”
“等等。”太后住他。
太后雖然討厭薛清茵,但卻對腹中的“骨”重得很。
便道:“側妃有孕,當賞。”
這次太后是真舍得了。
命邊的嬤嬤裝了滿滿一箱子,什麼千年的靈芝,養的玉髓枕,盡是好東西。
“都帶過去吧。”太后道。
吳監笑著應聲,命兩個小力士抬起來,一并退下。
太后目送著他遠去,面上很快涌現了戒備之。
太后道:“要提防皇帝對宣王側妃腹中的胎兒手啊……”
旁邊的嬤嬤皺眉道:“這怎麼提防得住呢?”
太后也犯起了愁。
薛清茵渾然不知那頭已經有人為肚子里不存在的孩子著急起來了。
薛夫人看著被抬回來,嚇了一大跳,還當是被打了。
“清茵。”薛夫人眼眶一紅,便圍了上去。
一旁的侍笑道:“夫人莫慌,側妃這是有孕了,念弱,陛下這才命人抬回來呢。”
“……啊?”薛夫人的眼淚還掛眼眶邊上呢,那悲傷焦急的表就這樣生生定格住了。
半晌,薛夫人才回過神,雙眼亮得驚人,低低念叨起來:“那符,當真有如此奇效!”
薛清茵沒聽清,問了一句:“阿娘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薛夫人被歡喜沖昏了頭腦,滿臉憐地著薛清茵的面頰。
的兒啊,苦了。但沒法子,只有生了孩子才能越發穩固地位。
薛清茵便乖乖任。
不多時,各方的賞賜也到了。
薛清茵帶著賞賜,坐上小輦,便帶著薛夫人一同往皇宮外行去。
先前薛清茵和柳月蓉昏倒,都是被帶進了皇宮請醫診治。
梁德帝念薛夫人深,便也允一同了宮。
這是薛夫人第二回宮。
上回是皇后還在時,舉辦了壽宴,大宴大小員的夫人。
上次薛夫人覺得局促沒仔細看宮中的模樣,這回的心便放松了許多,這才得以看清這皇宮的巍峨與富麗。
等他們行出了宮門,再走上一段路,卻見一架青馬也等在那里。
里頭的人飛快下了馬車,迎上來道:“夫人……”
薛夫人看了過去:“是寧先生,哦不,寧刺史啊。”
寧確心一沉。
只當是疏遠了。
也是,的兒是宣王側妃。而他卻是魏王那邊的人……
如此兩相對立。
該如何收拾這局面?
再說另一廂。
柳月蓉先前是真的暈倒了。
巨大的心理力,讓難承其重。
當醒來后,小心翼翼地對上婉貴妃的雙眼,卻見婉貴妃眼底的慍怒之,飛快地轉為了喜。
婉貴妃扶住的手臂,溫道:“瞧你,自個兒什麼狀況也不清楚。”
柳月蓉隨即知道自己有孕了。
面狂喜之。
那些藥……沒白吃!
“薛清茵的事,你就不必憂心了。你父皇知道你有孕,還賞賜了你呢。一會兒魏王應當也會來接你回王府。”
婉貴妃說著,又溫溫地一笑:“你一定要好好養,沒準兒他便是陛下的第一個孫輩。其中的分量,你是知曉的。”
婉貴妃話音落下,還抬手了柳月蓉的腹部。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柳月蓉覺到了一大到令人不過氣來的力。
婉貴妃很快起,又叮囑邊的人一定要小心伺候。
若是出事,會砍了他們的腦袋。
又說魏王妃子不大好,日后吃什麼,用什麼,都要仔細……
柳月蓉一笑。
不應當有力。
今日過后,所有人都會小心翼翼地將捧起來。連陛下也不會責難。
薛清茵算什麼?
接下來,只會是快活的日子了!
柳月蓉被扶起來,坐在那里只管等魏王來接。
奈何春闈事忙,魏王無暇分。
婉貴妃還勸:“你莫要傷心,你如今可不能有半點憂思。魏王如今肩上承的乃是大事……”
柳月蓉笑了笑:“是。”的婆母肯放低段來哄,已經是太難得了。
有了孕果然不同。
此次的事也能就此揭過了。
柳月蓉滿心歡喜。
與此同時。
又一封新的來自京城的“喜訊”,飛快地傳往了宣王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