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裴修休沐，不用早起，晏長風久違地睡了個長覺。

饜足睡醒，睜眼就對上了他帶著笑意的視線。

昨晚裴修回家已是深夜，在屋外的涼椅上等睡著，被他抱到床上卷在懷里睡了一夜。睡覺不甚老實，翻打滾踢腰，但神奇地沒離開他的懷抱，此時與他面對面，像個蠶蛹似的被他裹住。

“你是不是傻？”晏長風出被他握住的手，他的額頭，“每日晚睡早起，好容易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你卻一大早就起來傻笑。”

裴修重新握住的手，五指叉纏在手心，有理有據：“正因為每日早起，我早上不能看見夫人睡醒的模樣，所以才要趁著休息日看個夠。”

晏長風一時語塞，居然不能反駁，嘟囔說：“早上有眼屎，臉還腫，有什麼好看的？”

“可。”裴修用鼻尖出紅印的臉頰，“知道麼，你閉上眼時判若兩人，攝人心魄的眼睛暫時關上，臉頰在一起，紅彤彤嘟嘟的，可得讓我發瘋。”

晏長風長這麼大沒聽過這樣的贊，厚臉驀地紅了。娘以前總說的睡相丑得不能要，大姐說得委婉些，說睡相天真爛漫，翻譯白話就是傻了吧唧的。

可見深重的人都是傻的，丑態也能當西施來賞。

“就一張腫臉二公子就瘋了嗎？”晏長風忽地近，探出舌尖兒輕他的角，“既然今日得閑，不如繼續那夜未完之事？”

裴修：“……”

一大早媳婦兒在懷卻不能做點什麼的男人，本就辛苦，哪得住這樣撥，他登時渾繃，木著臉看。

“嗯？”晏長風挑起眼梢看他，“二公子是在跟我表演坐懷不嗎？”

一雙張揚攝人的眼睛倘若再帶點意味，那足以讓任何男人瘋狂。裴修不是君子，心里已然如擂鼓。

偏這丫頭勾引不自知，用圈住他的腰，磨得他渾起火。

“夫人，”裴修夾住不安分的，“第一次會很疼，你今日難道不打算與我出門騎馬游玩？”

“能有多疼？”晏長風親前聽嬤嬤講過，說是很疼，不信，總不可能比騎馬摔斷還疼。

這裴修哪知道！

“嗯……總歸不能騎馬。”

這樣麻煩啊，晏長風今日本來打算跟裴二去郊外騎馬乘風。

“那就在家待著好了。”再次湊上去咬他的，“這會兒氣氛剛好，水到渠，二公子忍心辜負？”

裴修心說哪里好了，外面丫頭嬤嬤的腳步聲擾得他不能心無旁騖，手腳的肯定無法盡興。

但他被挑起火，也不想放了，反咬住的親吻起來。

帳溫度驟起，正是迷之時，外面忽然傳來如蘭的聲音：“姑娘，姑爺，文琪姑娘還有四爺回來了。”

裴修：“……”

晏長風：“……”

這日子沒法過了！

“咱們能裝沒聽見嗎？”晏長風趴在裴二上息嘆氣。早不回來晚不回來，為什麼偏偏今日回來！

裴修苦笑，“能是能，但你還有興致嗎？”

有個屁。

一刻多鐘后，晏長風跟裴修一人啃著一只包子，面無表地去往北定院。

今日院子里久違地有了笑聲，趙氏心大好，極為殷勤地招呼著老四跟老四媳婦。

“我跟公爺每日就盼著你們回來呢，前兩日莊子上送了鹿來，我說文琪喜歡吃，腌好放在冰窖里，留著等回來再做。”趙氏拉著姚文琪的手坐下，“你沒事也該常回來才是，便是不住下，吃頓飯也好。”

姚文琪不想回來還不就是因為不喜歡公婆，這話都沒法接，只好用力出客套的笑，“謝母親想著我，但也不必只想著我，不是還有二嫂在家嗎，也是喜歡吃的，我不能常回來，東西放壞了可惜。”

說到晏長風，趙氏臉上的笑僵起來，“你二嫂自己帶了廚子來，自己開火，我們府里的廚子是看不上眼的。”

姚文琪尷尬地笑，“您想多了，二嫂我是了解的，最是隨和的。”

“隨和倒是隨和，但背地里干的事讓人說不出好來。”趙氏說起公爺那新添的小妾來，氣得牙，“我見邊沒有得力的丫頭，花高價買了兩個服侍他們小兩口，等養了就給你二哥開了臉，這不是跟自己養的丫頭一樣嗎，可你猜怎麼著，竟轉臉就塞進了公爺房里，你說這什麼統？”

姚文琪簡直尷尬地渾長，片刻也坐不下去，國公夫人到底憑什麼以為一個當媳婦的會跟婆母共？

“什麼不統？”晏長風進門聽見趙氏的話尾，問道。

趙氏連場面話也懶得說，拿眼睛朝一掃，“老二媳婦兒才吃早飯呢，怕不是剛起來？不是我多話，便是休沐，也該早起才像樣，我這里不用你們請安，老夫人那邊還是要的。”

“我們剛給老夫人請了安。”晏長風啃完最后一口包子說，“祖母說我們休沐不用請安，平日那麼勞累，多睡會兒養養神的好。”

趙氏被堵得牙兒。

不想隨后進來的裴修又添一堵：“怎麼沒見父親，可是子不適沒起？”

趙氏的臉立時就綠了。

國公爺如今朝堂失意沒事可做，又才添了一房妾，起來做甚？

趙氏沒話說，姚文琪趁機拉著裴安見過表姐跟姐夫，“二哥，二嫂，近來可好？”

哥嫂的稱呼別扭，還是表姐姐夫親近，但在國公府就得做樣子。

晏長風打量小兩口一眼，姚文琪臉上的稚氣退了些，像個大姑娘了。裴安是變了氣質，沒有了往日故作儒雅之態，眉宇間填滿了人生得意。

殿前侍衛，如果將來太子繼位，算得上一步登天了，

“二哥，二嫂。”他虛行一禮，“二哥，昨兒太子殿下還提起你來，讓你無事時常去東宮走，莫要見外。”

好嘛，這已經晉升太子的傳話筒了，言語間無不顯示出他與太子關心親近。

這種時候與太子親近，既不討圣上的好，也不討大長公主的好。裴修不作表態，模棱兩可道：“我自不見外。”

趙氏卻生怕別人不知道裴安投了太子，“如今老四出息了，了軍，又與太子好，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公爺說了，咱們國公府如今走下坡路，正需要一個有能力撐起國公府未來的繼承家業呢。”

晏長風不知道趙氏這話是故意說給姚文琪聽的，還是宋國公真有此意。如果宋國公也屬意老四繼承爵位，恐怕會很快上書請求冊封。

如今圣上醒了，一切流程都可以走，只怕裴安會忽悠太子做主批準了。

“若說有能力，那自然是二哥。”裴安謙遜道，“太子與大長公主皆重他，如今在朝中可是舉足輕重。”

裴修沒吭聲，氣氛略有些尷尬。

姚文琪心里暗罵國公夫人挑事，本來大家關系好好的，非要當面說這個，表姐跟姐夫多沒面子？

“二嫂，你許久沒回來，我都想你了，我有好多話跟你聊呢！”姚文琪挽著晏長風的胳膊，朝國公夫人告罪，“母親，容我們先告退了。”

晏長風注意到裴安的微表有些許不高興，而姚文琪不去看他。

姐妹倆挽手出了北定院，姚文琪吐出一口郁氣，“這國公府真是夠憋屈的，統共就剩倆兒子還要挑事。”

晏長風笑而不語，不接這話茬兒，“近日忙什麼呢，我這回來幾日了，你也不來看我。”

“我也想看你啊。”姚文琪郁悶道，“可我不想一個人回來，裴安如今忙得很，到今日才有空。”

晏長風笑了笑，“老四當真是出息，沒想到一個月不見，他竟就了軍，我都嚇了一跳。”

姚文琪擺手，“嗐，還不是走后門，他要不是娶了姚家，太子怎麼會搭理他？”

看來姚文琪什麼也不知道。裴安絕對不是簡單走姚家的關系這麼簡單，就跟他能娶姚文琪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雪姐你放心啊，裴安不會當什麼世子的，我娘都囑咐我了，我們小富即安就好。”姚文琪還是有什麼說什麼，“我最近打算買一個莊子，做像喜樂園那樣的生意，但我不是跟你搶生意啊表姐，是裴安的意思，他說像以前大皇子妃的花宴那樣，做貴族子的生意，我琢磨著還行，你說呢？”

裴安的算盤打得響，接貴族的小姐婦人，是變相拓展人脈。且做喜樂園差不多模式的生意，就等于搶生意，畢竟喜樂園也同樣做貴族子的生意。

可生意誰都能做，晏長風也不能攔著人家，“你倆覺得合適就大可以試試。”

“雪姐你真好。”姚文琪其實有點擔心表姐不高興，沒想到人家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姐妹倆說笑了好一陣子，晏長風把揚州帶回的禮給了姚文琪，這丫頭高興得什麼似的。

午飯十分盛，著那麼點使出渾解數結四房的意思來。

席間裴安跟趙氏不停地給姚文琪夾菜，勸酒，加之姚文琪自己心里也高興，沒多一會兒就喝得有些上頭。

姚文琪要喝酒，必定拉著表姐一起，是以晏長風也喝了不。但酒量在這，表面上看不出醉了。

“我不能喝了。”姚文琪醉醺醺地歪在裴安上，“待會兒回家要挨祖母罵了。”

“天兒還早呢。”趙氏笑道，“在國公府自家喝酒，你祖母不會怪罪什麼的，再說天兒還早，吃過飯在家里睡一覺，酒醒了再回去一點事也沒有。

姚文琪覺得也有道理，就放任自己又喝了幾杯，許久沒有這樣暢快，高興得不得了。

待吃過飯，趙氏打發裴安：“快帶你媳婦去屋里歇息去，想吃什麼喝什麼盡管開口。”

裴安：“多謝母親費心。”

趙氏笑道：“一家人客氣什麼，這都是應該的。”

姚文琪一走，晏長風跟裴修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便也走了。

“我看裴安是想回國公府住。”晏長風輕笑道，“這是跟國公夫人聯手給文琪下套呢，你瞧著吧，今日文琪必定回不去。”

裴修亦有察覺，“他委侯府當上門婿，就是為了攀關系，如今眼看著上了康莊大道，自然不耐煩繼續在侯府。”

“外祖母咱倆把他拉下來。”晏長風低聲說，“不喜歡裴安，不想讓他得勢。”

“自然不能讓他得勢，我在等他出破綻。”裴修道，“照他這得意的樣子，我看不遠了。”

“我覺得他是住了二舅舅的把柄。”晏長風猜測說，“他威脅二舅舅娶到了文琪，又用這個跟二舅舅有關的把柄得了太子的信任。”

裴修若有所思，謎底好像就在眼前，可又隔著一層什麼，暫時不破。

“先不想這些了。”回到二房，晏長風吩咐如蘭，“去備水，我要沐浴，一酒氣沒法睡。”

裴修被這個“睡”字得臉微微一熱。

“這就臉紅了？”晏長風捕捉到他的神，促狹地耳吹氣兒，“二公子要不要一起洗？”

晨間未散的被酒氣催發，來勢洶洶地卷土重來。裴修眼神微暗，甫一進房門就將抵在門上，咬著道：“夫人這樣招惹我好嗎？”

晏長風胳膊掛住他的脖子，不甘示弱地挑眉，“我招惹你了如何？”

裴修深深看了一眼，當即將打橫抱起，走出房間去往浴房。

青天白日的，如此多有些膽大妄為，陳嶺見了，不敢直視，只打發了院子里的下人。

穿過空無一人的院子，裴修抱著媳婦兒進到浴房。房中熱氣裊裊，曖昧叢生。

熱水還未填滿，如蘭便有眼地退下，并心地關上了房門。

裴修抱著人來到更的屏風后，將人擁在懷里，手指輕輕起的襟，低頭住的額頭，“夫人想要怎麼洗？”

晏長風就比較直接，一下子扯開裴二的襟，手指探他的，“二公子是沒洗過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