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了揚州規矩，就已甘心奉陸遠為主！

甚至其余揚州規矩的締造者，都讓他心悅誠服！

除了郭嘉這個不靠譜的老師！

“十一萬鐵蹄……”

韓當臉一僵，一時不知所措！

之前背地里罵人習慣了，此時才知禍從口出！

陸皮那等殺星，一路殺人無數，豈容自己罵……

雖然剛剛還在嚷，出兵揚州腹地，威陸皮！

但那其實眾人皆知，不過是吹噓之言……

只是現在話已出口，又該如何補救？

宰了這個混小子滅口？

那樣恐怕還會連累主公及同袍，后果更嚴重……

難道自己真要因為一時口誤，自殺謝罪？

韓當不自額頭見汗，遲疑著看向黃蓋！

“一點小事，何必傷了兩家和氣！”

黃蓋推開韓當，出言解圍，苦著老臉道：“小先生見諒，我們只是一時口誤！只請小先生口下留，既往不咎！何況小先生儒雅風流，又豈能如我等匹夫，理會這些刀兵之事……”

他看出龐統不凡，終于不再小覷，換了個小先生的稱呼！

這年斯斯文文，卻句句誅心，竟然險些得韓當在此自盡！

這算什麼生愚鈍，自老實！

“小子自知書達理，從不愿刀兵之事！”

龐統若無其事：“不過小子進了軍帳，卻發現此地著實不凡！講理太過麻煩，不如講刀兵！我揚州十一萬鐵蹄俱在，你們但有要求，不妨直言！”

他自進帳開始，神就從未變過，始終不卑不！

不過心中對于眾將的不屑，卻頗深！

既然韓當率先對他發難，他也自然要對韓當步步！

反而通過韓當的無禮，明白了先生為何不愿與蠢貨多聊！

竟然因為他揚州沒力治理，就來索要南之地！

這到底是狂妄還是愚蠢！

“你這小子倒也有趣！生愚鈍，自老實，現在還能知書達理！”

孫堅老氣橫秋，漫不經心道：“老夫險死還生，不知你們主公，準備如何給老夫代！老夫的確欠他一命，不過此事與旁人無關！”

他自然也已看出了龐統的不凡，只是不愿承認！

此刻看著麾下大將個個灰頭土臉，無法開口，這才舊話重提！

即便周瑜暗算自己，陸皮又愿意為周瑜扛下此事！

那陸皮準備如何給自己代！

“小子自膽小，只會投其所好！”

龐統手拄腰刀，一臉不屑：“老將軍愿意講理，小子自然知書達理！老將軍覺得小子好欺，小子也就只懂刀兵！我們主公的，老將軍該懂！不如你去問他，看看你能否活著回來！”

他直到此時，神才終于有了變化！

環視眾將，眸中只有不屑！

一群大將直到現在，還讓他站著說話！

難怪他那不靠譜的老師，會讓他來持刀見禮！

這樣一群人，沒能死在荊州，已經是周瑜大發善心了！

“你……威脅老夫？”

孫堅怔了怔，滿心憤懣，卻又不狐疑！

陸皮為人護短，此事有目共睹！

早在酸棗聯盟之時，陸皮為了一個小卒，就險些殺了高覽！

當時別人都不以為意，只有他和公孫瓚看出了陸皮的殺機！

事后也已證明，陸皮并未忘記此事！

潁川翟一戰，陸皮麾下追殺高覽，生生留下對方一條！

如今那個小卒還在醫館！

聽說是為了守護皖城，中六刀，斬殺六人，也算是狠人！

如此義，確實堪稱肝膽相照！

要說陸皮為了周瑜，對他痛下殺手，也的確極有可能！

“小子生至誠，奈何到了此，人人都覺得小子可欺！”

龐統語氣淡淡：“小子知道老將軍與主公的關系，但你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先士卒，是為了麾下給你賣命！主公先士卒，是為了將士們和治下百姓，能跟著他活下去！”

他言之鑿鑿，繼續道：“如同年前主公在京城追殺董卓，進河東地界，主公為了將士們命，就會放棄殺董卓這般天大功勞！換了老將軍，辦得到嗎！”

孫堅老臉僵了僵，一時不知所言！

他自然知道此事，也自問如果自己從中取舍，的確辦不到！

而連他這樣從底層爬起的老卒都做不到，就不用說天下其他諸侯了！

揚州十一萬鐵蹄，個個愿為陸皮死戰，此話并非虛言！

一刻鐘攻破襄，也已是事實！

此時去找陸皮要代，自然絕非明智之舉！

這混賬小子的一句道不同，也如同陸皮的直言威脅！

說服旁人太難，遠不如殺人簡單！

說服眾人更難，遠不如滅門方便！

陸皮以此行事，不知滅了多人！

孫堅念及此，不由眼皮輕跳，卻依舊冷哼一聲：“老夫半生殺伐，不知遭遇過多威脅！你不妨去問問陸皮，江東之地，可有老夫立足之！”

到了此時，他是為了面！

而帳中大將，卻是真正的恃強凌弱了！

哪怕沒人說話，但個個橫眉冷目，也是姿態顯然！

就是一眾大將，在針對一個年！

甚至孫權都有些不忍，輕輕扯了扯自己爹爹袖！

可惜終究毫無回應！

“小子自聰明，既可以幫老將軍相問，也可以幫主公作答！”

龐統笑容可掬：“江東與江左之地，不過一江之隔！一山如何能容二虎？無非一橫一豎，一公一死！老將軍虎膽，不妨試試！老將軍勇烈，如同劉表全族！”

他手拄腰刀，渾然不懼！

終究是年意氣，被此眾將激起了心中！

既然人人都要欺他，那就看看江東猛虎，敢不敢無視舉族命，在此暴怒殺人！

雖然主公未必會替他報仇，但老師一定會！

“你……又自聰明了？”

孫堅重重了兩口氣，卻終究沒敢接話！

世上無人不怕死！

不過面對死亡的姿態，卻各有不同！

他出行伍，時刻做著戰死沙場的準備，總是會比旁人從容許多！

但要讓他像劉表一般，舉族被滅，香火斷絕，他卻沒那麼決絕！

歸結底，還是陸皮大勢已，讓他一時措手不及！

他還在南轉戰之時，陸皮就已鯨吞了州！

他不過昏迷幾日，陸皮卻已平定了荊州！

如今陸皮還在磨刀霍霍，不知準備對誰手！

如此兵鋒，也由不得他不忌憚！

反而荊州之戰，讓他見證了太多將星崛起！

甚至陸皮麾下，一眾大將也都有了名將之資！

尤其是當中徐庶，周瑜，趙云，張郃等人！

這些將領崛起，也都讓他有些心灰意冷！

似乎只有他還在單打獨斗，甚至累及自己長子孫策！

使得孫策在他的羽翼之下，遠遜于這些小將！

“小子本就自聰明，智慧總比老將軍高出一線！”

龐統云淡風輕：“小子起碼知道大勢！事到如今，是非對錯已不重要！困之斗也只是徒增笑料！老將軍竟然還在妄想江東，升米恩，斗米仇，也不過如此！當真可笑！”

他看了對方虛實，心中也不多了一底氣！

不靠譜老師只讓他持刀見禮，見機行事！

他卻看到了更多機會，有心再進一步！

“高出一線……果然是郭嘉弟子！”

孫堅老臉繃，環視眾將，一時沒有說話！

帳眾將同樣一片寧靜，都聽懂了龐統的譏諷與威脅！

只是真到了可能會被舉族被滅的關頭，卻無人敢再胡言！

個個都在看著孫堅，不知自己主公有何決斷！

孫堅沉默良久，終于頹然一笑，意興闌珊：“你回去吧，老夫懂了！郭先生的一線，老夫之不及！不過你們主公心中所愿，老夫倒可盡如他意！”

荊州戰事，讓他頗多！

小輩角逐，好似已經沒了他的疆場！

他不看了看孫策和孫權，若有所思！

二子跟在自己邊，都在同輩中漸漸黯淡！

反而陸皮栽培小輩誠意，卻是有目共睹！

如同陸遜和諸葛亮！

“小子生愚鈍，記不得多久！”

龐統收刀見禮，氣定神閑：“老將軍如有決斷，還需快點……”

孫堅怔了怔，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踉蹌出帳，咬著牙低語：“這個混賬小子！又生愚鈍了？不過老夫沙場半生，卻是真正累了……”

思慮之間，繃了半生的老臉，卻在漸漸松緩！

直到避開所有視線，才終于流一釋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