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畫架前面,描繪著人皮的這個人,通都是紅。
因爲他自沒有人皮,都是暴在了空氣裡的,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裡的管在一下一下的跳,至於面部五,更只是幾個窟窿。
再看他手中的筆,同樣不簡單。
筆桿看著像是人骨,筆就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了。
這人在畫皮時,每畫幾筆,就會扭頭衝著歪倒在旁邊,昏睡不醒的丫鬟和孃,張開他窟窿一樣的,吸上一口氣。
他吸的,是這些人的氣與活氣。
每被吸一口氣與活氣,丫鬟和孃頭上的白髮就會多出幾,眼角的皺紋也會增加一點。
而這人在吸取了氣與活氣後,先是讓其在裡面過一圈,然後張開,吐出如蛇一般分叉的舌頭,在筆尖上一,再繼續描繪人皮。
它是在以人的氣與活氣作墨。
唯有如此,才能讓人皮不腐不朽,才能住它的死氣與妖氣,不被旁人看出破綻。
之前去驛站襲的紙人,就放在一旁的書桌上。
這個時候的紙人,沒有了森詭異的覺,看著就像是一個又一個憨態可掬的年畫娃娃。
任憑是誰,都很難將它們與勾人命的妖鬼掛上鉤。
雖然早就猜到了張本悟有問題,可是在親眼看見了畫皮的詭異一幕後,朱秀才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
就連蘇見晴也是面凝重。
唯有秦游和蘇聽雨的反應不太一樣。
或者說是不太正常。
秦游看到假張本悟,心中頓時冒出了與他之前看到阮香香時一樣的念頭:這個傢伙應該很好吃!
甚至,不知道是心理因素呢,還是怎麼回事,他居然覺聞到了一人的香味,還刺激了他的味蕾,讓他裡分泌出了不唾。
簡而言之,就是:這貨好香,好想吃!
蘇聽雨也很激,對假張本悟很興趣。
但不是想吃假張本悟,而是覺得這個妖鬼看著好新奇、好有意思,想要帶回玉皇觀,去拆骨剃,解剖研究。
兩個對假張本悟產生了興趣的人,很快察覺到了對方的異常。
他們不約而同的擡起頭來,瞥了對方一眼。
在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期盼與激後,又齊齊皺眉,想著:這人(男人)是什麼病,爲什麼看到妖鬼會興這樣?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接著又一同想道:他()該不會是跟我一樣,想要研究(吃掉)妖鬼吧?
這還是個同道中人?
秦游和蘇聽雨並不覺得高興,反而是暗自戒備。
一個是怕對方會搶自己的食材。
另一個則是擔心對方會搶走自己的研究材料。
蘇見晴盯著畫皮的假張本悟,沒有注意到自己妹妹正在和秦游大眼瞪小眼。
聲音極低的說:“這是畫皮鬼,它們最喜歡活人的皮作,混跡在人羣裡盜吸活人的氣與活氣。被它吸了氣與活氣的人,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厄運纏乃至喪命!”
朱秀才同樣很小聲的說:“這個畫皮鬼爲什麼要扮張本悟呢?不可能只是爲了盜吸張府下人的氣與活氣吧?”
蘇聽雨躍躍試:“想那麼多幹嘛?把它捉起來問問,不就全知道了?下畫皮,是畫皮鬼最虛弱的時候,以我們四個人的實力,活捉它不難。”
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畫皮鬼活捉回去,進行各種試驗了。
沒等秦游開口阻止,蘇見晴就搶先一步說:“不行。這個畫皮鬼扮張本悟,絕對是有大企圖,很可能還與黑蓮教的後續行有關,我們這邊一手,立刻就會打草驚蛇,讓黑蓮教的妖人有所察覺,反而會壞了正事。”
“沒錯。”秦游點頭附和。
雖然他也很想撲下去吃了畫皮鬼,但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只能將這份強烈的食慾下。
提議被否,蘇聽雨有些憾,但也沒有堅持。
秦游想了想,覺得雖然不能打草驚蛇,但要是什麼都不做,還是很不甘心。
於是他說:“兩位蘇道長,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在不讓畫皮鬼察覺的況下,它一把?”
蘇聽雨搖頭。
的道法,走的都是堂堂正正的路子,並沒有人的招數。
蘇見晴卻有主意:“我可以對人皮下詛咒,在需要的時候啓,將畫皮鬼短暫封,使它彈不得,不過我需要有人將它從人皮前引開。”
“需要引開多久?”朱秀才問。
“至五息的時間。”
“五息嗎?我試試。”
朱秀才悄無聲息的爬下牆,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一會兒,幾聲狗從張府大牆外傳來。
書房裡的畫皮鬼,在聽見這幾聲狗後,猛然站了起來。
因爲這幾聲狗,與被秦游買走的那條狗的聲,非常相似。
畫皮鬼下意識的就要衝出書房,但很快意識到自己還沒有穿人皮,又忍住了。
想了想,它走到書房閉的門後,朝著外面大喊:“來人!”
守在遠的護院聽見聲音,急忙趕了過來,隔著門問:“小公子有何吩咐?”
“你們去看看這是哪兒傳來的狗聲,把那條狗給我帶過來。”
畫皮鬼現在講話的聲音,與下午秦游等人見到它時,又有了變化。
沙啞明顯了許多,更像是張本悟的聲音了。
門外的護院雖然對這個命令很詫異,但是不敢質疑,也不敢拒絕,在留下了幾個銳繼續看院外,其餘的人全都撒了出去找狗。
可畫皮鬼依舊不滿足。
它是真心想要找到那條狗,將其做給張侍郎吃,以盡孝心。
所以在吩咐完了門外的護院後,它又折返到書桌旁,用沒有人皮的手拿起了桌上的年畫娃娃,口中唸唸有詞。
片刻後,這幾張憨態可掬,乖胖可的年畫娃娃,便搖擺著化作了一個又一個蒼白詭異的紙人,從門窗的隙鑽了出去。
與此同時,靈巧如貓的朱秀才,已經回到了屋頂上,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大蘇道長,你的詛咒下功了嗎?”
“了。”蘇見晴點頭道。
在畫皮鬼去吩咐護院的短短數息時間裡,蘇見晴仗著是靈鬼修,直接穿過屋頂,飛到了畫架上的人皮前,用法力在上面加了幾筆。
加的這幾筆,形了一個詛咒,但因爲無無跡,畫皮鬼本察覺不到。
秦游卻在擔心另外一件事:“馬和尚他們還在外面呢,你裝狗,不會害了他們吧?”
朱秀才說:“放心吧大人,我有溜出去給馬和尚他們打招呼,讓他們藏好。而且我學狗的位置,與他們藏的方向離很遠。”
“那就好。”秦游放下了心。
既然窺破了假張本悟的份,又給它的畫皮了手腳,秦游等人便要離開張府,去往下一個可疑點偵查,爲大部隊到來後的圍剿行做踩點。
可就在他們要走的時候,一個下人打著燈籠,引著張侍郎走了過來。
張侍郎本來都要休息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喧譁,來人一問才知道是自家孫子派了護院去找狗,於是就過來看看。
書房裡的張本悟,在察覺到了張侍郎的到來後,顯得有些慌。
它顧不上再繼續畫皮,趕一把抓過來套上,又衝著昏睡的丫鬟和孃吹了口氣。
丫鬟和孃立刻甦醒,在自責的同時也很納悶,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睡著了呢?
張侍郎很快進書房。
等張本悟給他問安後,才道:“這麼晚了還沒睡,你在做什麼?”
畫皮鬼擺出了一副認真向學的模樣:“孫兒在讀《尚書》。之前靠著十六字心傳擺妖鬼,讓我進一步認識到了聖賢書的重要。”
張侍郎果然大喜,勉勵了幾句後,又問了他幾個《尚書》裡的問題,見他回答的都不錯,頓時很欣,連連點頭。
“你以後在治學上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問我。”
“孫兒謝過祖父。”
畫皮鬼在陪著張侍郎爺慈孫孝了一會兒後,忽道:“祖父,您能給我說說您以前做的事嗎?”
張侍郎有些詫異:“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
畫皮鬼道:“因爲孫兒以後也要像祖父一樣,做一個上輔君王下憂百姓,以國家社稷爲己任的清廉名臣!”
“哈哈哈。”
張侍郎被‘自家乖孫’的馬屁拍的喜笑開,還真就講起了他當初做時的事。
畫皮鬼在這個過程中,時不時的提出幾個問題,不聲的就將話題從如何做一個好,繞到了講解張侍郎的人際關係上去。
浸場多年的張侍郎,雖然是個老狐貍,可又怎麼會懷疑自家乖孫有壞心眼呢?
但趴在屋頂上的秦游他們,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畫皮鬼,是真的想要做!
準確的說,它是想要做張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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