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眸子裡兩團紅炎淡淡燃燒，目幽幽過木門的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幕，心中的疑不但沒有隨著問話減，反而變得愈發多了起來。

先不提那勞什子的言靈君，想想這婦人口中的黃善人，他很是奇怪，在這種人人自危的地方，竟然還有這般捨己爲人的地主老財？

這個鎮子雖然並不算大，可怎麼也有幾百戶人家，就算做飯不取暖，這每天消耗掉的煤炭也是個不小的數量，就算他家是販煤的，這麼些天無償贈送下來，難道一點兒都不心疼？

顧判想了又想，覺得還是不能太過武斷，畢竟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他至要再多拜訪幾戶人家，聽聽其他人又有什麼說法再做打算。

他想著便站起來，“我有事就要走了，哦，你這裡有沒有合適的材料和工，我給你把門修一修鎖好。”

婦人道：“在西屋裡有些廢舊傢俱，不知道能不能用。”

但接著，便住了轉就要出門的顧判。

“大俠，門就不要修了，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不知道大俠能不能帶走我的一個娃兒？”

“哦？”

顧判在門口停下腳步，回靜靜看著，“夫人認爲我這是要離開鎮子了？”

低頭看著牀上睡的兩個孩子，幽幽嘆道：“大俠難道不是準備當即離開嗎？”

“我暫時還沒有走的打算。”

他停頓一下，忽然問道，“如果我真的要走，而且真答應帶走你一個孩子，那你準備讓我帶走哪個？”

喃喃道：“大娃秉憨傻老實，二娃比較機靈活泛......如果真能走一個的話，那就讓大娃離開吧。”

顧判挑挑眉，這個答案與他所想的卻是截然相反。

然後便聽低聲說了下去，“大娃的，要更壯實一些，爲孤兒的話，活下來的機率更大一些。”

這還真是讓人無法辯駁的理由，他緩緩搖頭，轉出了房門，“這裡風景不錯，我還準備多住幾天，所以說......”

吱呀～

他頓時閉口，面無表朝著院門看了過去。

一個戴著黑白兩圓柱形高帽，全包裹在黑大氅中的瘦小影推開門，緩步走了進來。

“吾乃言靈......”

“言靈你妹啊！”

轟！

一抹淡淡紅驟然發。

整座小院都狠狠震了一下。

下一刻，顧判從一人多深的大坑底部起，抓著一頂高帽跳了上來。

他對著那頂黑白相間的帽子左看右看，臉上除了疑之外，還帶著些許茫然不知所措的表。

這驢日的言靈君，怎地如此弱小？

與他的心理預期比起來，它已經弱到了跌破底線的程度。

站在坑邊思索片刻後，顧判又低低笑了起來，“弱沒有說完開場白的資格。”

東屋的門被打開了一道隙，婦人目瞪口呆看著院子裡剛剛發生的事，許久後才艱難地眨了眨眼睛。

嘭！

所有和木頭有關的東西都被顧判搬了過來，哐當幾下便被弄大大小小的門板，一腦全部用榫木固定在了東屋的木門上，看起來堅固醜陋到了極點。

“好了，大功告。”

他拍了拍牆面上凸出來的木材結構，很是滿意地微笑起來，“夫人放心，有人想破門而，當真不如破牆而劃算。”

“這樣夜裡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明天我該怎麼出去呢？”

人的聲音從裡面響起，被層層阻隔後顯得有些空。

“明天早上，我再過來開門。”說完後，顧判轉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之中。

又強地敲開門和幾戶人家友好流一番後，顧判心中的疑有的得到了解答，有的卻又再度加深，不過隨著問話的增多，他對接下來要做的事已經基本明確。

從最後一戶人家出來，他一路不停，很快來到鎮子主街盡頭亮燈的房舍旁，朝著半開的門看了一眼。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櫃檯後面昏昏睡，直到顧判推門進來才擡起了眼皮。

“後生可是要住店嗎？”

“不住店的話，小老兒還是勸你離開這裡，這鎮子啊，不同往日了。”

老人打了個哈欠，巍巍挑了挑桌上的燈芯。

“掌櫃的，我怎麼聽人說，進了這鎮子，就已經出不去了呢？”顧判靠在櫃檯上，左右打量著雖然破舊，但還算是乾淨的客棧。

片刻後，他忽然了鼻子，看向那老掌櫃的眼神倏然多出幾分莫名的意味。

客棧掌櫃瞇著昏花的老眼，擡頭看了下顧判，“對他們那些人或許是如此，但對後生你啊，出不去的問題並不存在......你出了我這客棧，沿著長街一直向前，不用一刻鐘時間就可以遠離這個鎮子，不信的話，現在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顧判點點頭，忽然又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老先生，這鎮子裡大部分人都鎖房門不敢出聲，唯有你們這幾家竟敢開門迎客，就不怕那言靈君過來找你講故事嗎？”

老者呵呵笑了起來，“你說言靈君啊，信則有，不信則無，你莫要去聽他信他，自然無礙。”

顧判默然不語，直接轉離開了這間亮著燈的客棧。

“客要吃酒麼？”

片刻後，他來到了與客棧一牆之隔的酒肆，將剛纔與客棧掌櫃的談幾乎完全複製了一遍。

再然後則是茶館、賭場、還有一家專門做面的小飯館。

一個鎮子，兩種存在狀態，倒是很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這幾間店鋪裡面，味道都很特別啊。

到都瀰漫著一種腥臊的氣息。

不僅項洌聞得到，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稍稍閉住了呼吸。

顧判面無表，沿著客棧掌櫃給他指出的方向，沿著長街一直走到了鎮子外面，果然什麼況都沒有發生。

他看看漆黑夜幕下那條通向北方的小路，忽然搖了搖頭又轉退了回去。

“客又回來了？要住店嗎？”

櫃檯後面的老頭再次擡起腦袋，看了顧判一眼。

“我不住店，只殺人。”

顧判淡淡笑了笑，手中利斧已經毫無徵兆轟然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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