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一座靜謐祥和的小小山村。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在幾個呼吸便被厚重的黑雲所籠罩,站在半山村後的山坡上擡頭去,只見到紫電在雲中若若現,不大會兒功夫,狂風呼嘯而起,颳得人睜不開眼睛。
“打雷了,要下雨了,抓回家收服啦!”
山間一塊還算平整的凹地裡,一個黑瘦的年裹了上的布服,趕著一小羣羊急匆匆向遠的村子跑去。
在他後,還有一條淡黃的土狗還在繞著圈子撒歡,不時跑到遠撲鳥捉蟲,玩得不亦樂乎。
在土狗後面,還跟著幾個差不多同樣歲數的年男,他們的力似乎要比前面飛奔的年遜不,跑了一段距離後便開始大口息,又被大風吹得支離破碎,灌了滿的沙塵。
烏雲越越低,呼嘯而過的山風中已經帶上了濃重的溼意。
再翻過一座小坡就能見到山村的房屋,豆大的雨點便已經從天而降,一羣孩子們驚著一鬨而散,紛紛拔朝著自己家裡跑去,生怕將上的衫弄得髒污了,回家後還要再捱上大人一頓胖揍。
反正上已經被越來越大的雨水澆溼,之前跑得最快的年在最後幾十米距離倒是不著急了,驅趕著屋外的羊羣回到石頭搭建的羊圈裡,然後才關好門躲進了自己居住的房間。
滴答,滴答……
年久失修的破石屋到都在水,他看了看已經溼了一小片的牀鋪,將被褥捲起來扔到不水的半邊,轉到了竈臺旁升起了火。
山裡就是這點兒不好,一下雨溫度就下降得厲害,現在又渾溼,不抓升點火來烤烤的話弄不好就會生病。
火苗漸漸大了起來,他將溼服都了下來搭在一旁,自己裹了條頗羊皮毯子坐到了旁邊烤火。
在溫暖的橘紅火焰映照下,他還稍顯稚的面龐上出一淡淡的笑意,看著外面天地間已經連一片的茫茫雨幕,思緒漸漸飄飛,不一會兒功夫便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
忽然間,屋外陡然間發出了幾聲短促的狗。
年霍然從白日夢中驚醒,連服都顧不得穿,手擎了竈臺上的剔骨刀便奔出門去。
外面的風雨越發的大了。
眼前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接天連地的大雨幾乎完全遮擋住了所有的視線,他乾脆閉上眼睛,憑藉著覺快步飛奔到了羊圈旁邊,繞過了自己設下的捕機關陷阱,然後打開圈門踩著污泥擡腳了進去。
下一刻,一聲比剛纔狗還要悽慘百倍的嘶嚎在羊圈陡然響起。
“我的羊!”
羊圈十幾頭羊已經全部倒地斃命,自家那條撿來的黃土狗正對著天空狂吠,甚至見到他前來也渾然不覺。
咔嚓嚓……
一道如水桶的紫紅閃電劃開雲層,接著傳來震耳聾的雷鳴聲。
他角搐著,罵了一半的話被憋回了肚子裡,握有些破損的短刀,開始一頭頭檢查這些羊的死因。
稍稍平靜下來之後,他突然間有些害怕,因爲十幾頭羊死掉的方式實在是太過古怪,羊上一點兒傷口都沒有,完全不像是被山中的猛進來咬死。
而且比較兇猛的野一般都藏在山林深,幾乎從不會出來到山村附近活,所以說,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前幾天聽村裡老人講的妖魔鬼怪故事,發生在自己上了?”
一陣冷風挾裹著雨水拂過後頸,剛剛烤火才暖起的子在這一刻變得冰涼彷彿就有一個可怖的厲鬼藏在自己後吹氣。
而且更恐怖的是,這冷的氣息似乎越來越明顯,他已經真真切切覺到了讓人心驚跳的。
“別嚇我,以前聽說狗眼能看到鬼,這不會是真的吧,我記得老張頭講過,遇鬼絕對不能回頭,人頭頂、兩肩各有一盞明燈,一回頭就會被吹滅,失了氣可就再也不是厲鬼的對手,只能是任由宰割,死無葬之地!”
不多時功夫,他心底閃過數個念頭,就連雙都有些發。
忽然間,那只有著土黃髮的大狗轉過來,開始朝著他的後吠了起來。
他肝膽俱裂,一聲淒厲慘嚎,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敢,直接一個前撲,摔倒在羊圈角落的污泥堆中,滿頭滿臉都是腥臭的味道。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連都不敢上一下,直到一道蒼老虛弱的聲音從上方響起,纔將他從失魂落魄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你,你是,這裡是……”含混不清的蒼老聲音只吐出幾個字,便只剩下了嚨裡發出的無意識的咯咯聲。
接著,撲鼻的香味直竄他的鼻孔。
只是聞了一下,就覺比吃了人蔘大補丸還要神清氣爽。
年戰戰兢兢擡起頭來,眼的是一個白髮散、面容枯槁,著玄長袍的老者,除了額頭上一個手指細的外,腹間一道一尺多長的巨大傷口還在不停向外噴涌著鮮。
老者一手徒勞地捂住自己的傷口,一手抖著指向幾步外趴在泥水中愕然發愣的年,脣翕著想要說些什麼。
第一次見到人流出來的是金黃的鮮,讓年幾乎忘記了剛纔的害怕,也忘記了一圈的死羊,只是定定地盯著老者的脣,從其口型上似乎可以分辨出,他說的可能是一個字——酒!
是酒,是救,還是九!?
他是要喝酒,還是要我救他,還是說單純的數字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年咬住下脣,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老者究竟是不是人,爲什麼流出來的會是金黃的,又如此的清香撲鼻,讓人恨不能衝上去大喝幾口!?
“你是誰,你來我家裡做什麼,我以爲有野狼跑到了我的羊圈裡,你也看到了,我的羊都死了,冬天一到,我就也要死了。”
他語無倫次地說著,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老者還是那個姿勢不,目落在那條土狗上,表猛地一滯,只是眼神變得越來越渾濁黯淡。
數個呼吸後,又是一道驚雷在空中炸響。
老者擡起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最後一刻,他迴返照般劇烈掙扎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只剩下半截的長劍,銀白的芒照亮了整座羊圈,他咬牙道:“你聽著,是在九,在九……幽……”
黑瘦的年呆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口中喃喃自語道,“酒,酒?”
“這位老先生,直到臨死之前,都在念叨著一頓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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