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補就得補十年。”夏樾微微一笑:“我們的租約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若是某一方違背租約,要補償十年十倍的租金。”
夏樾篤定的看著易夢菲。
你賠不起的,十年十倍,就是把這個二層小樓賣了,都不夠。
你是極之,你這地方是京城最煞之,要不然,怎麼值三倍租錢呢?
易夢菲哭無淚。
就在此時,伙計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搬了進來。
“大家辛苦了。”夏樾道:“都去休息吧。”
雖然是兩層,但是這鋪子本面積不大,只有里外兩間,前面門面后面住家,所以伙計都不住在這里,住在鋪子里的,只有夏撿自己。
白天的時候,已經有人運了許多東西過來,將后面一間臥房里的東西全部換了,從床到桌椅被褥,甚至桌上的油燈蠟燭。
看起來要不是因為時間不夠,甚至想把一樓的門板墻壁都換一換。
一副大爺住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委屈了的樣子。
當時易夢菲也在旁邊看,只覺得這位夏公子真是公子哥做派,到哪兒都不能委屈自己,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致又上乘了。
可惜萬萬沒想到,公子哥的好這麼獨特。
伙計們收拾一下,便都散了。
大門關上后,房間里就剩下夏撿,易夢菲,還有一個鋪子的可怕玩意兒。
易夢菲的視線巍巍的從夏撿臉上移到鋪子里,一個個的看了過去。
大門口左手邊,有一個屏風,屏風上,搭著一件服。
大紅的嫁,正紅,一層綢緞一層薄紗,金銀線繡著牡丹錦繡,鴛鴦戲水,十分麗。
突然覺得自己被晃了一下。
棺材鋪里的嫁,那也不是尋常的嫁,著一詭異的,人挪不開視線。
易夢菲就像是被蠱了一樣,慢慢的走了過去。
夏撿也不說話,只是跟在后面。
鋪子也不多大,很快就走到了紅嫁前面。
鋪子的門是關著的,屋子里也沒有風,不知道為什麼,那嫁的擺卻慢慢飄了起來。
“它……在。”易夢菲恍惚的手,想要輕輕的一下紅嫁,可是手指剛到上,突然那嫁袖子翻開,裹住了的手。
易夢菲一下子下清醒了。
“啊啊啊,這服是活的……”
易夢菲鬼哭狼嚎的聲音頓時充斥著整個房間,也不管跟夏撿悉不悉了,也不管夏撿在心里也是個壞人了。
壞人就壞人吧,總是個活人,管他男,這時候是人就行。
易夢菲撲向了夏撿,夏撿也有君子風度,并沒有阻止投懷送抱。
但是也沒占便宜。
易夢菲死死的摟住夏撿,夏撿一手垂下也不,另外一只手,卻掐住了那件服。
對,是掐住。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覺。
一般來說,我們會拿著服,拎著服,或者捧著服,但不會掐著服。
但是夏樾非常平靜的,掐住了這件服。
“不許嚇人。”夏撿道:“老實待著。”
不許嚇人,易夢菲閉著眼睛琢磨,這句話應該不是說給我聽的,我沒有嚇人,我已經快嚇死了,那就是……
差一點跳起來,這里只有和夏撿兩個人,夏撿說話,不是說給聽的,莫非是說給服聽的。
“啊啊啊啊……鬼啊……”
易夢菲第一個反應是手去掏懷里的平安牌,但是手剛進懷里,就被夏撿按住了。
“不要隨便掏你這塊牌子。”夏撿的力氣極大,按住易夢菲的手,掙扎了一下,一點兒也不得。
但是易夢菲不服氣了,害怕也睜圓了眼睛瞪他:“為什麼?”
夏撿非常嚴肅的道:“你這塊兇牌,只是吞噬卻不是消滅,將所有惡靈冤魂魔都困在牌子中,總有一天,會控制不住的,到時候,它和你玉石俱焚是輕的,若是一個不慎,兇牌失去控制,所有魔傾巢而出,群魔舞,將死傷無數。”
易夢菲被嚇住了。
看著服在夏撿手里掙扎扭,沒有要撲過來的意思,猶豫著放了手,可是心里疑更重。
“你到底是什麼人?”
別說只是白事鋪老板,因為這特殊的質,也認識幾個白事鋪老板,沒有一個隨帶鬼的。
夏撿往角落里一指:“你剛才不是看見了麼?”
夏撿指的是角落里隙中那個小牌子。
鎮妖司。
“我是鎮妖司司監,夏撿。”夏撿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邪魔外道,我是朝廷員,保護大周百姓,是我的義務和責任。當然了,你要是妨礙公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鎮妖司,一個在朝廷找不到的衙門。鎮妖司司監,從三品,一個幾乎無人知的職位,但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資源有資源,專門負責大周范圍,不能為人所知的離奇案件,低調低調再低調,免得造恐慌。
當然,夏撿明面上的份,是大吉利白事鋪的掌柜的。
紅嫁終于掙扎累了,綿綿的垂了下去。
易夢菲一個激靈,竟然形容一件服綿綿,服本來就應該是垂下去的啊。
夏撿將服又掛了回去,還順手在上面拍了拍。
易夢菲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好像聽見了子慘的聲音。
但是這聲音又不明顯,好像是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再仔細聽就沒有了。
“好好待著。”夏撿這一次確定是在對服說話了:“我會替你找到兇手的,但你已經死了,找到兇手之后,你就要投胎轉世,不要再想其他了。”
服一不,好像真的只是一件服。
夏撿緩緩走回來,解釋道:“這件服的主人,本是一個幸福的新娘子。但是在親的那天晚上,被人害死了。”
“啊?”
“被害死后,就裹著這件自己親手制了半年的禮服,埋在了城外的一條路邊。”
“啊?”易夢菲驚呆了,看著那件服,雖然那只是一件服,卻好像看見了跡斑斑。
夏撿道:“那條路人來人往,經常有接親的隊伍敲鑼打鼓走過,可是只要從這里走過的轎子,新娘回去就會大病一場,大夫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我過去看了看,那是深重的怨氣纏,這才順藤瓜,將找了出來。”
夏撿說的,就是剛才那件嫁。
易夢菲聽的了神,不由的追問道:“是被誰害死的?”
夏撿道:“不知道。”
啊?
一個人被害死了,怎麼不知道是被誰害死的?
“那沒有去查嗎?”易夢菲道:“新娘子被害死了,家里不報案嗎?應該好查的吧?”
夏撿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害死的人,帶走了的一部分魂魄。”
易夢菲有一點害怕,但是想聽下去。沒死的時候,也喜歡和說這些,神神鬼鬼,真真假假,人聽了晚上都不敢去茅房,但是第二天,還想接著聽。
夏撿輕輕拍了下嫁上不知何時沾了的一點灰。
“人之所以能萬之神,有知能思考,因為我們有三魂七魄。”
“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七魄為英。”
“其中天魂,又名胎,是最主要的一個。被人害死后,天魂被走一半,所以現在魂魄不全,對過往的事全然不記。而且時間長了之后,其他的魂魄也會慢慢消散,若不能在魂魄消散前找回缺失的天魂,投胎轉世,就會變行尸走一般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易夢菲驚呆了,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再看那嫁,總覺得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害者罷了。
夏撿道:“我遇著也是近幾日的事,一直忙著沒騰出手。現在忙完了,正打算查此案。”
鎮妖司,做的就是這樣的事。
解釋完了,夏撿趕人。
“好了,說完了,明天我還要早起。”夏撿道:“易姑娘,你也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不會拖欠租金的。”
那意思是,我也不會走的。
這是租金的事兒嗎,易夢菲這一口氣在口上不上,下不下,總覺得隨時會把自己憋死。
可是形勢比人強啊,打不過也沒錢賠,還有什麼辦法?
易夢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好耷拉著腦袋,上了樓。
走到樓梯口,易夢菲停了下來。
指了指夏撿,又指了指樓梯,劃了一條線。
易夢菲正道:“男授不親,我不管你是什麼人,除非我的允許,不許上樓。”
夏撿一點不猶豫的,認真點頭。
易夢菲松了口氣,想了想補充道:“但是,你在下面弄這些事,肯定會招來一些不干凈的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我。要是我在上面著危險,你得第一時間來救我。”
“沒問題。”
夏撿竟然這麼好說話。
易夢菲一時挑不出刺來,想想道:“收錢麼?”
夏撿差點沒笑場,好容易忍住了,正經道:“不收,房東福利。”
這還差不多,易夢菲滿意了一點,轉上樓。
“哎。”夏撿住:“可是我如何得知什麼時候該上去呢,要不我們約定一個暗號,只要聽見暗號,我就上樓。”
易夢菲一聽這也是個辦法,于是點頭。
那約一個什麼暗號呢?
夏撿道:“就之前那個吧,簡單易懂,不會誤會。”
易夢菲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夏撿一笑:“剛才遇到危險,你喊了什麼?”
遇到危險能喊什麼,易夢菲口而出:“救命啊。”
只看見夏撿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自己邊。
“就這個了。”夏撿笑道:“這個暗號很好。”
易夢菲又心梗了,錘了錘自己的心口,咬牙道:“好。甚好。”
這是見了鬼的暗號?這分明是看丟人吧?
易夢菲晃晃悠悠上了自己的二樓,關上門,走到房間一旁,這里供著一個小小牌位,是的。
易夢菲給上了三炷香,人慢慢沉靜下來。
“。”易夢菲低聲道:“你說我的姻緣,就是我的一線生機,是這個人嗎?”
香煙裊裊,牌位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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