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飽飯足返回皇宮,天已經大黑了。
宮牆上薪火高照,迴廊甬道都掛起了燈,夜寂靜,惟有遠的樓閣飛檐影影綽綽,在暗中顯出一種清幽且孤傲的韻味。
“殿下,小心臺階。”
一名小宮在前方掌著燈,燕兒人在側畔,扶著小心前行,不同於的腳步虛浮,酒意微醺,他自始至終都是那般步履輕盈,姿態優雅,仿若那暖映照下的溫潤春水,華蘊,別有一番風。
秦驚羽看得心頭微,隨即垂下眼瞼,與往常一樣無奈嘆息,可惜啊,玉缺角,明珠蒙塵……
“殿下怎麼了?”
“沒什麼,走吧,我有些困了。”
低嘆一聲,腳下走得踉蹌,索將整個子的重量都倚靠過去。
燕兒長臂舒展,順勢將攬在懷中,半扶半抱,往前一路走去。
秦驚羽微微閉眼,呢喃著:“這路真長,討厭……”
“是麼?”燕兒輕笑,“我還覺得太短呢,不得——”
後面的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叱打斷。
“秦驚羽!”
敢在這皇宮中對直呼其名的適齡子,除了大皇姐秦飛凰,還能是誰!
倒黴,被堵了個正著……
但見燕兒慢吞吞鬆手,躬行禮:“燕兒見過公主殿下。”
“哦,是皇姐呀。”
秦驚羽隻手搭在燕兒肩上,面向前方那道俏生生的人影,著額頭,呵呵一笑:“這麼晚了,皇姐怎的還不回宮就寢?”
秦飛凰大步過來,厲聲質問:“我問你,你今日去哪裡了?”
“我在聞香樓請客吃飯啊……”
“沒去別的地方?”
“呵呵,明日老師要考試,我一早還在宮裡溫書呢,都未時過了纔出的門,又沒有飛天遁地的本事,哪裡還有空去別的地方?”
秦飛凰顯然不信,藉著廊前的燈,朝上下打量。
“你……沒去過百花閣?”
“百花閣?”秦驚羽瞠目結舌,下一瞬,即是義憤填膺跳了起來,“皇姐,我一向潔自好,那麼會去那種地方?是哪個混蛋王八蛋在背後嚼舌頭,對你胡說八道?!”
“跟我裝蒜,明明就是你,這服,這副裝扮,還有這形長相,難道我還會認錯不?”
“當然是認錯了!”
秦驚羽面容肅穆,義正詞嚴道:“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你問問燕兒,再問問汝兒翡翠他們,我是嗎?”
邊說邊是心頭暗笑,當然不是個隨便的人,隨便起來本就不是人……
秦飛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沒想好說辭,就見那俊俏皇弟湊上前來,挽住自己的胳膊,搖頭晃腦,似笑非笑。
“這麼說,皇姐是去了百花閣,在裡面看到與我相似之人?哎喲,這可不好啊,堂堂大夏長公主去逛青樓,要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會傳出什麼流言來——別的都不打,萬一傳到雷府去,落大將軍和雷夫人的耳中,咳咳,這印象可就不太好了……”
一番話說得秦飛凰面大變,趕擺手道:“你不要胡說,我一直待在宮裡的,就沒出去過!”
“哦?”
“我只是聽別人說在百花閣看見過你,多半是認錯了,認錯了……”
秦驚羽聽聲音漸低,暗自好笑,口中一本正經道:“估計那人眼神不好,要多吃點豬肝枸杞決明子補補。”
“也許……是吧……”
胡攪蠻纏結束,秦驚羽揮了揮手,轉行:“嗯,時候不早了,皇姐我走了。”
“等下——”
秦飛凰一把扯住的袖,連拉帶拖,推至旁邊宮牆下:“我有正事跟你說!”
這大皇姐,今日怎麼如斯執著,揪住自己不放了?
秦驚羽無奈聳肩:“說吧,什麼事?”
秦飛凰咬了下脣,輕聲道:“下月二十八,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壽,屆時宮中大擺筵席,貴賓雲集……”
秦驚羽眨眼,有不耐:“這個我知道啊。”
“我聽說,雷將軍會讓牧歌回來,連同賀壽,一併叩謝聖恩……”
牧歌?
雷牧歌?!
一張般燦爛的俊臉就那麼不經意了過來,剎那間,心湖微漾,漸起漣漪。
整整四年沒有見面,當真是一別之後,兩地懸念,這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一旦聽得他的消息,還真不習慣……
“回來得正好啊,皇姐今年都十九了——”秦驚羽按下心頭莫名的激,衝眨眨眼,會心一笑,“放心好了,父皇這回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小孩子,你知道什麼!”
秦飛凰似喜似嗔啐一口,面一整,教訓道:“當初牧歌走的時候,特意我把你看好,不準再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現在他就快回來了,這段時日,你老老實實呆在宮裡,可不準再胡鬧了,聽到沒有?”
怪不得,這些年對自己態度大變,關心護過餘,原來卻是人之託呢!
真正關自己的,是他……
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
脣角勾起,不自的微笑。
“知道啦,小弟遵命,皇姐晚安!”
不願與多說,施過一禮,即是拉著燕兒朝明華宮的方向飛奔。
一路疾走,遠遠見得正殿明亮的燈火,這才放緩腳步,兩人默然無聲,相依而行。
夜風輕,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一如幻境,令人不覺沉醉其中。
“他要回來了,殿下……開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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