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等於神鳥？

不，老師一定是弄錯了，這蝙蝠是，可不是禽……

秦驚羽心底迷迷糊糊想著，還沒醒過神來，就被一力道猛然拉開，好幾條人影衝了過來，刀劍揮舞，與俯衝下來的蝙蝠纏鬥在一起。

腥風影，呼嘯而來，漫天都是黑的蝙蝠。

秦驚羽瞪大了眼，數不清的蝙蝠扇翅膀，直直衝向船上之人，本不是來帶路，而是來……索命！

那蝙蝠通紅，翅膀展開將近三尺，腦袋有拳頭大小，眼珠卻呈灰白，閃著幽幽芒，一張鋼牙森森，十分駭人，麻麻，數百上千只，猶如戰鬥機一般狂轟濫炸。

除之外，船上皆是青壯男子，雖說先前與暴風雨搏鬥消耗了不力，但此刻眼看陸地在，即將登岸險，面對這羣從天而降的類，卻是中頓生豪，拔出腰間鋼刀匕首，連砍帶刺，狠狠招呼過去。

那紅蝠頗靈，並未一味強攻，而是扇翅膀來回飛旋，尋找防守空隙，突發襲擊，有人作慢些，就覺肩背手臂一痛，被那獠牙了個。

黑夜，冷風。

森腥臭的無間地獄。

紅雨濺，橫飛，衆人殺紅了眼，甲板上很快就積了一層粘黏的，分不清是人的還是蝙蝠的。

“進船艙，快！”

見還在怔愣，銀翼回頭厲喝，發聲的同時雙臂一，從半空中抓住兩隻蝙蝠，倆倆相撞，腦漿迸裂。

見此神威，羣稍退，其中一隻態巨大全暗紅的蝙蝠在頂上盤旋一陣，突然發出幾聲尖銳怪，正在上空待命的蝙蝠頓時閃電般俯衝下來，方向正是朝著被燕兒圍護著奔向船艙的秦驚羽。

蝙蝠了麼，居然也能發出聲？！

“該死！”秦驚羽怒罵一聲，來不及多想，腳步卻是不停，“等你小爺取了神劍來收拾你，端你家的老巢！”

燕兒一聲不吭，拉著左突右閃，手上並沒有武，每一下總能險險避過蝠羣的攻擊，將帶到船艙，推進門去。

“不要出來！”

砰的一聲，房門在外面關上。

秦驚羽沒見他跟著進來，怔了下，就聽得門板咚咚作響，好像是那蝙蝠卯足了勁往上面撞擊，沒撞幾下，忽然沒了聲音。

“喂，燕兒！燕兒！”

秦驚羽心頭大驚，抓起枕下的瑯琊神劍，拉開門衝了出去。

一開門，風聲呼呼，腥氣襲來。

手中有神劍利，自然不會將之放在眼裡，只橫劍一擋，幾隻蝙蝠撞在劍鞘上，霎時沒了聲息。

劍未出鞘，已發出瑩瑩紫，秦驚羽瞥見那甲板上不斷攻擊衆人的蝙蝠，一咬牙，刷的拔出劍來，雙手握住，直指蒼穹。

神劍之，瞬間燃起，絢爛奪目的紫，照得甲板上一片亮堂。

外間的人大戰，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芒，倏地一頓。

與此同時，天空轟隆雷鳴，一道電劈過，那隻發號施令的大蝙蝠從正中一分爲二，翻飛，啪嗒落地。

其餘蝙蝠見首領斃命，全都驚怖莫名，猶如無頭蒼蠅，上下左右，飛撞。船上衆人抄起武，乘勝追擊，四濺，蝙蝠的又在甲板上堆積了厚厚一層。

秦驚羽眼看幾隻蝙蝠在頭頂飛過，用盡全力，舉劍便刺，劍拂過，蝙蝠紛紛墜地。

原來這劍也有如此威力！

正覺歡喜，卻聽得遠遠的，有人輕輕咦了一聲，似在驚詫。

下一瞬，海島西部傳來滴溜溜的笛聲，蝠羣聞聲一震，丟下對敵之人，突然收攏一團黑雲，急速後撤飛回。

衆人見蝙蝠逃走，也沒再追，只是停手歇氣，剛一站住，就見那落在後面的一羣形稍大的蝙蝠突然調頭折返，朝著舷窗猛衝進去。

船艙裡並無人在，這畜生，進屋作甚？

沒等大夥反應過來，就見數只蝙蝠電一般出來，直飛上天。

“他媽的，到底在搞什麼飛機！”

衆人奔到門前一看，屋中到是水，桌上榻上地板上四流淌，還散落著幾隻破碎的水囊。

居然毀掉了他們的水囊！

秦驚羽氣得頭頂冒煙，瞅見一隻飛出艙門的蝙蝠，一劍砍去，卻是砍了個空，銀翼一個縱跳上斷桅，生生將一隻逃跑的大蝙蝠扯了下來，其餘衆人卻沒有他那般力道，雖也有人眼疾手快，擲出手中匕首，落幾隻蝙蝠，無奈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看著蝙蝠飛上高空。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吶吶出聲：“這到底是蝙蝠，還是妖怪……”

蝙蝠在大夏也不算稀奇，但是如此高智商的蝙蝠，卻是平生僅見。

此時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折損過半的紅蝙蝠匯聚在一起，帶著一種妖孽的猙獰的澤，融進西邊的雲層，消失不見。

瑯琊神劍上的紫漸漸暗淡下去，甲板上重歸平靜。

不知是誰重重了口氣，衆人面放鬆，如釋重負，這才發現手臂已經痠得無法擡起，更有甚者，一屁坐倒在地。

屁還沒著地，腳邊一隻驟然躍起，灰白的眼珠溢出妖異的，張口就咬！

“啊——”

秦驚羽看得分明，低呼出聲，但見銀翼掄起一隻船槳，趕在那獠牙咬上人之前，啪的一聲，將那死而不僵的蝙蝠捶一團泥。

好險！

那險之人捂著屁跳起來，連連後退幾大步，衆人被他的神逗得哈哈大笑。

“阿誠，你那屁居然還是個香餑餑呢！”

“是啊是啊，這蝙蝠不咬旁人，怎的偏生咬你？來來來，了子讓大家看看，裡面到底有個啥好東西……”

衆人玩笑歸玩笑，手上作卻是不停，將船上各的蝙蝠仔細檢查，稍有靜，便是補上刀劍，而後又將盡數拋海中，甲板上的跡清理乾淨。

趁著衆人打掃戰場，秦驚羽舉目四顧，大：“燕兒？燕兒？”

半晌，前方有細微的聲音響起。

“我在這裡。”

樓船階梯轉角，那年嗓音微啞，手裡握著帶的木棒從影裡走出來，木棒頂端粘著的些許，他自己也滿面滿都是污，十分狼狽。

饒是如此，那一雙眼眸卻仍是清澈明：“主子，你找我？”

秦驚羽看著他低問：“你傷了？”

燕兒低頭看了看前肩上的漬，輕笑道：“這些是蝙蝠的，我在那邊找到張網子，將追我的蝙蝠都網進去了，然後打一氣，好生痛快。”

秦驚羽聽得鬆了口氣，忙喚了衆人過來，這回再點人數，雖然大都掛了彩，卻沒一人。好在早知路途艱險，衆人都是將金瘡藥一類的事收藏，隨時備用，這會趕拿出來抹上，相互包紮好傷口，淨面上漬。

不過，那隊長之一的彙報，卻是讓人沮喪，先前分配下去的淡水，都裝在水囊裡，盡數被蝙蝠毀去，就剩下銀翼藏在櫃中的一隻，再加上燕兒隨藏著的一隻，這將近五十人，兩小囊水，怎麼算怎麼不夠。

另一名隊長過來，遲疑著詢問：“門主，準備登岸嗎？”

衆人的目亮了亮，齊刷刷向秦驚羽。

秦驚羽蹙眉頭，轉頭向那邊尚有三四里距離的海岸銀灘。

天越來越亮，島上景緻也是越來越清晰，但見遠奇峰怪石，高聳雲，頂部玄冰白雪，近前卻是一大片青綠，鬱鬱蔥蔥，一眼不到盡頭，近岸平地上奇花異草，彩斑斕，都是從未見過的品種。

海風吹來，鼻皆是花香果香，豎耳傾聽，岸上不遠，鳥啼蟲鳴，再深過去，甚至有潺潺流水聲。

陸地，山林，食，淡水……

這不是沙漠孤旅在生死一線間看到的海市蜃樓，而是近在咫尺的真實存在，數步之遙，垂手可及。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自從那一陣濃霧莫名升起，一切都出乎預料的險惡，一環扣一環，危險重重，步步驚心，而今眼前突然風平浪靜，現出一幅世外桃源的景，不能不讓人生疑。

後路已斷，前途未知，真有些舉棋不定。

“門主……”

後又傳來低喚，秦驚羽揮了揮手：“你們休歇下，再等等。”

“是。”

兩名隊長退了下去，秦驚羽則是招呼了銀翼燕兒，面凝重，去到樓船上層。

甲板四周的圍欄在之前的風雨肆中斷裂不，三人找了一尚有圍欄之地，迎風而立，四張。

過不多時，銀翼率先開口：“都到了岸邊了，還能有什麼可怕的？與其在此磨蹭，不如先上島去，看看形再說。”

秦驚羽白他一眼：“你知道什麼！老師說過，這雲島是有護島神鳥前來引路的，要不我也不用花那麼多力挑選男了……”

“神鳥？”銀翼輕哼，“也許你那老師說故事騙你。”

秦驚羽搖頭：“他對雷牧歌也是這樣說的，我們都是他的弟子，這生死攸關的大事，他騙我們做什麼？”

銀翼不以爲然：“蝙蝠剛走，再等下去，當不知又會等來什麼……”

秦驚羽懶得與他多話，只朝著先前白煙飄來的方向，凝神眺。

那一聲驚疑，自己聽得清清楚楚，絕不是幻覺，這近岸，必然有人藏匿其中，在自己視線及不到的地方。

還有那一說不出的異味，離得愈近，味道愈發濃烈。

想到雷牧歌與兩位皇兄連人帶船都被那濃霧吞噬不見，不覺又是一嘆，看這架勢，他們應該也沒上得島去，卻不知是否還在海上某漂流，何日才能再見？

聽得微微嘆氣，燕兒適時詢問：“主子在擔心什麼？”

秦驚羽輕輕擺手，剛要說話，目突然定在一。

但見青松翠柏下，原本綠草茵茵的平地上，不知何時跑來一羣梅花鹿，追逐一陣，繼而低頭吃草，憨態可掬，溫順之極。微風吹拂，周圍樹葉沙沙作響，太平靜謐，絕無可怖之。

如此馴善的，和睦的環境，方纔的雨腥風，真真宛若一夢——

或者，真是自己多慮了？

了下手中的瑯琊神劍，心念一：“燕兒，你有沒覺得與當初在落月山相比，這神劍的芒黯淡了許多？”

燕兒怔了下，道：“好像是。”見迷不解的神，續道，“人到異地，尚有水土不服之說，這神劍既通靈，興許也有些認地方，不足爲奇。”

“水土不服？”秦驚羽聽得啞然失笑，心中不安倒是減輕不，想想也是，自己帶著一幫強力壯的好手，又有島上詳細地圖，加之神兵利在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豈能被些蝙蝠小賊就嚇回去？

“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再等等吧——”盯著海島上空，沉片刻，方道，“再等上半日，若是確無神鳥前來，就自行登岸上島！”

一聲令下，衆人並無異議，於是按照先前的分隊，一隊就地休息，一隊警戒值守，每隔一個時辰換。

燕兒回船艙取來一塊褥子，鋪在甲板上，溫言道：“有我和銀翼守著，你也閉眼睡會，等下別說是神鳥，就是飛來只蚊子，我們都醒你。”

“我眼神好，還是你們休息吧，我負責醒。”

“你眼神好？”燕兒扁了扁，低笑，“從來沒覺得你眼神好……”

“小樣，近來欠揍是不是？”秦驚羽了下他的面頰，惹來銀翼陣陣冷哼，別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