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

秦驚羽喃喃喊出一聲，驚惶間也顧不得這沙漠行走的大忌，跌跌撞撞奔回原，一下子撲倒在那件衫上面。

衫冰涼，沒有一溫度……

巖石還在，衫還在，人卻不見了！

自己明明將他放在那塊大巖石下面，還冥王守著他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了，冥王……

秦驚羽伏在沙地上大口氣，邊邊嘶聲喊道：“冥王！冥王！冥王你出來——”

四周無聲無息，一片靜默。

“冥王，你在哪裡？冥王，冥王……”

一聲接連一聲，直至喊啞了嗓子，也沒聽得半句迴應，耳畔只餘呼呼的風聲。

夜空似錦，月如水，沙地一片銀白。

秦驚羽雙手撐在地上，看著月底下自己孤寂的影子，茫茫苦旅，浩瀚荒漠，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一個人。

心中徹痛，眼淚啪嗒一聲落下來。

水囊丟了……燕兒也丟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不是說不哭的嗎？”悉的聲音在頂上響起。

冥王？！

秦驚羽心頭一跳，手指攥沙土，生怕是自己心裡生出的幻聽，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

“疑神疑鬼的丫頭，我千方百計趕回來給你報訊，你竟然不理我？”冥王又好氣又好笑，飄到面前，與之對視，“好啦，別哭了，快跟我走吧——”

秦驚羽了眼，看清眼前的人影，眼眶一熱，一拳朝他揮去。

“嗚嗚，你想嚇死我嗎？”

冥王卻是側頭躲開：“沒時間了，快跟我走！快啊，那小子就要支持不住了！”說著影一晃，就朝東南面飄去。

秦驚羽停手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不對勁，那漂浮在半空的影比之前竟是淡了許多，只剩下一個大致的廓，形都是模糊一團。

心頭一個咯噔，抹了把眼淚，趕擡步跟上：“冥王，到底出了什麼事？”

“剛纔有人在施法，縱這裡的流沙，把他捲進去了，事發生得太快，我只好附在他上，等到方位確定再回來找你——”冥王一邊飄移，一邊回頭催促，“快啊，你快點行不行？”

秦驚羽被他催得哭笑不得，他是天地大神，在這沙漠裡行自如，來去如風；而自己只是一介凡人，飢織，已經只剩下半條命，這力量懸殊，如何相提並論？！

好在有瑯琊神劍在邊，每有力氣衰竭之時，總能溢出些許微微紫，令神思清明，腹中的空虛也是減弱幾分，於是咬牙關，機械邁雙腳，勉強跟在他後面，想了想又問：“施法之人是誰？”

冥王白一眼：“這還用問嗎？”

秦驚羽心中瞭然，此地已經臨近沙漠邊界，島主庭院將不遠矣，那雲島主瑪蓮達，終於要現了！

黑夜漫漫，一人一神在沙漠裡艱難奔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冥王停了下來，指著一平靜的沙地道：“就是這裡，你快用你的寶劍去挖，剛纔我離開的時候他在地下三尺左右，現在只怕已經有丈許了。”

“三尺？”秦驚羽聽得一驚，都過去這麼久了，埋地三尺，就算挖出來只怕也是……

冥王彷彿看出的心思，道：“放心吧，你這屬下厲害著呢，自從昏迷之中就自行息，再說，那巫看起來也並不想要他的命，流沙間隙足夠讓他呼吸吐納，他現在好好的，而且還在……”頓了下，忽又狡黠一笑，“你空了自己看，我就不提示了，保管是個……大大的驚喜。”

都半死不活了，還驚喜？秦驚羽別他一眼，拔出瑯琊神劍，用力朝他所指挖下去。

天明將至，四周漸漸亮了起來。

長劍揮，沙礫翻飛。

一尺，兩尺，三尺……

越往下，越是小心，生怕神劍之利會傷到燕兒的，到最後，乾脆用手刨，直到指尖刨出來，才終於到一片糙的角。

“燕兒！”

秦驚羽喜極而泣，放緩了作，慢慢將那微涼的軀挖了出來，平放在沙面上，仔細幫他抹去塵灰，清理臉上上的沙礫。

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他更加憔悴，頭髮胡披散在面上，臉頰又青又白，深深凹陷進去，脣灰白泛紫，如若不是那刀削般直的鼻樑，已經看不出原貌。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腰上的毒傷，更加嚴重了，之前用來包紮的布帶被粘膩的膿水整個浸溼，灰黃中夾雜著墨黑，和著沙土黏在一起，傷口紅腫，糜爛不堪。

秦驚羽看得滿目心疼，用寶劍割開布帶，那氈帽裡存水不多，只夠簡單清潔下傷口，再往自己上一，衫縷縷已經撕得所剩無幾，咬了咬牙，便是拉開領口，去扯束的白絹。

一擡眼，正好對上一雙閃耀不定的黑眸，秦驚羽怔了下，自己怎麼就忘了這裡還有一名男觀衆。

“你看什麼看！”

冥王被吼得朝後一，攤手道：“那麼兇幹嘛，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你上髒死了，一點不好看……”

不好看，不好看他眼睛都看直了……

秦驚羽哼了一聲，無暇跟他糾結這個話題，自顧自解開結頭，將白絹幾下扯出來，給燕兒重新包紮傷口。

眼角餘瞥見那人影猶豫靠近，言又止，邊做邊唸叨：“有話就說，別藏著掖著的，我現在腦袋不好用，沒那麼多力來猜……”

“我要消失了……”

“消失就消失，慢走不——什麼？！”秦驚羽陡然擡頭，看著那越來越淡的人影，心底倏地升起不好的預，“你說什麼？什麼消失？”

“原本還能陪你幾日的，沒想到剛纔爲了抵擋那巫的法，消耗了不真元，這個影子已經沒法再維持了，等太出來的時候，就要散了。”冥王解釋完畢，見垮著一張小臉，又笑著安道，“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等下一次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的。”

“下一次……”秦驚羽吸了吸鼻子，失落的緒像水一般涌上心來，喃喃道，“可是我現在需要你啊，你走了，我怎麼辦？”

“這裡離沙漠邊緣已經不遠了，那巫與我鬥法也了些損害，暫時也不會再掀風浪，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擁有的能力遠遠超過你自己的想象，有神劍保護，一定能走出去的。”

“冥王……”

“下一次見面會在很久之後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一道白在那影像微弱的人影中亮了起來，直至完全覆蓋，激沖天。

秦驚羽瞪大了眼，直覺手去挽留：“冥王——”

手掌抓到一片虛無，面前似有一縷輕煙掠過，被風吹散，再無人跡。

“冥王？冥王？”

四周靜靜的，只有漫天風沙，和頂上冉冉升起的烈日。

冥王走了，又只剩一個人了……

哦，不，不是一個人，還有燕兒，重傷亟待救治的燕兒！

秦驚羽定下神來，收回手來，使勁出氈帽裡的水分，滴在他乾裂的脣瓣上，然後吸取教訓，將兩人的腰帶牢牢拴在一起，打了一個死結。

“這下誰也別想再弄走你……”

靠著這隻溼潤的氈帽，又堅持過了一日，到了晚上，秦驚羽拖著燕兒，繼續朝前走。

這回運氣算是不錯，在就快疲力竭之時，終於到得一稀稀拉拉長有幾棵草木之地，靠著挖出來的幾段細白的植，算是飽餐了一頓，臨走之時，還意外找到一個破了個小口子的舊瓦罐。

到第二日太出來，想到冥王所說的蒸餾取水之法，挖了沙坑，利用、衫和瓦罐加上大半日時間，終於又得到一點淡水。

烈日將原本的皮曬得了一層又一層，不用看，是一，也知道必定是慘不忍睹，別無他法，只能是自嘲安，至又多了幾分男子氣，以後扮作男兒也更加平安無虞。

燕兒臉上的皮也被曬得又又黑，比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初有多餘的水，還偶爾給彼此臉什麼的，後來也懶得再弄，將帽檐拉低，長髮弄散，儘可能蓋住面頰，任由他去。

又過兩日，風沙減弱，出現在視野裡的茅草植越來越多，憑著過人的耳力，甚至還聽到遠的蟲鳴聲，按照冥王的說法，他們已經走近了沙漠邊的峽谷，穿過峽谷，前方不遠就是那巫瑪蓮達所在的島主庭院。

這浮沙流域，惡夢一般的旅程，終於要過去了……

眼看勝利在，秦驚羽開始一點一點加快速度，白天休歇過後也抓趕路，能走幾步是幾步，到了夜裡更是拖著燕兒馬不停蹄，如此到了半夜的時候，終於困極，了兩人腰間繫的結頭，趴在他上沉沉睡去。

睡中，又聽得近旁那咔咔作響的聲音，像是骨骼在拉扯，似醒非醒，似夢非夢。

不知睡了多久，耳邊風聲驟起，巨大的影將兩人盡數籠罩，迷惘中似聽得一聲清越低，錚的一聲。

有人！

秦驚羽只覺手指微痛，猛地睜開眼，就見雪一閃，一柄彎刀抵上頸項，濃烈的汗臭味隨之湊近上來。

月下，矮胖男子掂量著掌中的風影戒，猥瑣的眼神在上掃來掃去，不無失：“還道是個好差事，沒想到是兩個醜鬼……”

秦驚羽皺起眉，目一凜，向另一邊，那裡，另一名瘦長男子正握著的瑯琊神劍，半晌都沒能拔出，在他後，停著一匹高大的雙峰駱駝！

“該死，就看著這劍還不錯，偏生拔不出來！帶回去給島主看看——”瘦長男子將寶劍隨手在自己腰上，道，“你搜搜他們上是否帶著武，另外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矮胖男子點點頭，將戒指往懷裡一揣，彎刀一轉，將兩人腰間的繩結割斷，然後像拎小崽一般將秦驚羽提了起來，甩在一大石上。

秦驚羽被摔得七葷八素，頭暈目眩，全像是散了架似的，覺有一雙大手到面前，一把拉開的襟。

撕拉一聲，原本破損不堪的外衫裂到腰際，束的白絹已經裹在燕兒上，那點單薄的衫本擋不住的曲線，玲瓏有致的軀在月下如花綻放。

“老天！”

矮胖男子看傻了眼，口水直流，丟下彎刀就撲了過去：“居然是個娘……”

他邊的瘦長男子也是欣喜不已，在仰躺在地的燕兒上索一陣，氣呼呼道：“孃的，我這個不是……”

矮胖男子了秦驚羽的臉，側頭朝他斜眼一笑，直接去解自己的帶：“兄弟今日運氣好，遇到這等絕，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先爽夠了，你再上……”

瘦長男子無奈擺手，似是氣不過，飛起一腳踢在燕兒上，咒罵不已：“死小子！”

“哈哈哈……”

頭頂響起陣陣笑聲，上有重了上來，伴著惡臭的口氣，秦驚羽神思迴轉，蹙著眉心，看著眼前齷齪的男，腦中一道電閃過，立時意識到此刻自的危險。

勉強撐起子朝後退去，邊退邊道：“住手，我是你們島主的客人，你們不能我……”

“小人，別躲，哥哥來了，哥哥會疼你的……”

那矮胖男子放低了聲音，熱燙的手指上的肩膀，興得渾打：“看這子，從沙漠裡出來還像花骨朵一樣，我們倆等下著當神仙，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