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靜坐地上的落寞影，再聽到那一句低低的陳述，秦驚羽腦子裡轟然一聲，只覺得有一把刀進心窩，使勁攪著，刺刺的，鈍鈍的。

這小子真是個人，隨便一句話就能讓人心疼得要命！

“誰說我不回來了？”

秦驚羽瞪他一眼，本能忽視心底的異樣，將手中事往桌上一放，手就去拉他：“不回來，留你一個人在這裡，還不被人給吃幹抹淨，欺負了去！”

燕兒往後一，低聲道：“別，我上髒……”

秦驚羽作未停，手指到他的肩，到一手粘黏溼濡，再想到他半躺在地上的形，不由一驚：“你掉進了……茅廁？”奇怪，進門的時候不曾嗅得異味，此時再用力吸下鼻子，仍沒聞到。

燕兒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池塘邊上跌了一跤。”

秦驚羽咬脣，想到其中原由，面上難得有慚：“都怪我……”

要不是自己晚歸，燕兒也不至於千辛萬苦，自行出門如廁，摔跤都是小事，要是不小心掉進池塘，這深山野林的，破嚨都沒人來救，那可如何是好！

看他這一溼，都不知在這地上躺了多久了！

燕兒笑了笑，反過來安：“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聽到這話，秦驚羽心裡更是歉疚，不迭在他上索檢查：“讓我看看，跌到哪裡沒有？哎，你上還有傷，怎麼不換下服，躺到被子裡去？”

“我沒傷，只是險些進池塘，滾了一泥，不想把被子弄髒，主子洗著麻煩……”

秦驚羽停手，氣得敲他一記：“混賬話！到底是人重要還是被子重要？！”

燕兒並不回答，只是盯著看：“主子的怎麼紅紅的？”

秦驚羽一怔：“什麼？”

“是不是雷牧歌……他親你？還是你親他？”

秦驚羽愣了下，著脣，想起之前雷牧歌喂自己吃的那隻仙人掌果，總算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你以爲我見人就親嗎？看清楚，這是果子的水啦，你個醋罈子！”

燕兒湊近一點，仔細端詳，確定那櫻脣上只是紅潤，而非紅腫，這才赧一笑：“對不起，我還以爲……”

“瞧你，小樣——”秦驚羽拍拍他的臉：“三我其實是很專一的，下回不準胡思想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

秦驚羽滿意點頭，費力扶他起來，慢慢挪進室，去溼，幾下抹乾推上榻去。之後又去廚房燒了熱水，給他重新浴，直至他全乾爽，這才取出乾淨幫助他換上。

他腰間的傷口泡了水，略有些紅腫，倒也沒有大礙，溫也還正常。

秦驚羽檢查一陣，放下心來，道：“了吧？”

燕兒笑道：“還好，早上吃得多。”

秦驚羽顯然不信，走去桌前道：“瞧瞧，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了。”

燕兒看著桌上的食盒與香蕉，滿足一嘆：“好盛，主子對我真好。”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對你好。等下，我去熱一熱——”秦驚羽扔下一句，端著已經冷卻的食盒步出。

此時天暗下，邊際泛起縷縷淡紅的霞，雲彩被鍍上金邊，層層疊疊，宛若彩濃烈的油畫，渾然天，寧靜致遠。

溼潤的海風吹打著屋外的枝葉，窗戶閉，桌上一盞油燈清幽亮起。

燕兒僅著單仰躺在牀，帶著淡淡的笑意，一瞬不眨注視著那道進進出出不斷忙碌的纖細影。

“主子，坐下歇會吧。”

“我不累。”

秦驚羽趁著熱飯的間隙，將地上沾染泥水的收進盆裡，一邊收拾一邊哀嘆，自己自從進屋，就一刻也沒停下來過。

可是怪得了誰？

自己似乎就心甘願給他當個老媽子……

飯菜端上桌，味道不復之前的鮮，燕兒卻吃得很香，將滿滿一罐蒸飯吃得個。

“還說不，你看看你這樣子！”秦驚羽又好氣又好笑，掰了只香蕉遞過去，“諾，餐後水果。”

燕兒接過，邊剝邊是擡眸一笑：“這香蕉，主子在哪裡摘的？”

“不是我摘的，是雷牧歌摘的，原來島嶼北部有一大片蕉林，結著大串大串的香蕉，不論是誰，隨便摘吃……”秦驚羽說得眉飛舞，卻見燕兒正在剝皮的作慢慢頓住，不由怔道，“怎麼，你不吃？”

香蕉在陸可是稀罕，大夏皇宮一年也難得見到幾回，記得自己有次得太后賞賜了一隻，回寢宮與他共，他吃得很是開心的，這會怎麼就不喜歡了？

燕兒搖頭：“不是。”

秦驚羽笑道：“那還愣著做什麼，吃啊！”他只怕是沒見過這麼多的香蕉，歡喜得暈了頭了吧。

燕兒沒說話，垂眸看著手裡剝開的香蕉，輕輕咬了一口。

“好吃嗎？”

“嗯。”

聽他低應一聲，秦驚羽也掰了只吃起來，邊吃邊道：“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島上的集市轉轉，我今天還看見蟒蛇盜吃嬰兒，幸好有雷牧歌在，一路追那青蟒，將那嬰兒救回來了……”

燕兒淡淡道：“我一樣行的。”

“我知道你行，但你這不是在養傷嗎，跟人比什麼呢。”秦驚羽沒好氣道，背轉去收拾飯桌，髻上的髮釵在燈中微微一閃。

燕兒眼神一凜，黑眸中幽微閃，低道：“主子髮式了，我給你梳一梳可好？”

秦驚羽了下頭髮，確實有髮垂下來了，雷牧歌梳頭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於是取了把木梳坐去榻邊，任他解開發髻，輕梳理。

燕兒一邊梳頭，一邊隨意問道：“這釵子，之前都沒見過，是主子在集市上買的？”

秦驚羽信口道：“不是，是雷牧歌送我的。”

燕兒扁：“這都拿得出手？”在手裡了半晌，總算忍住碎的衝，在梳好的髮髻上，“真醜。”

“禮輕意重，你懂不懂！再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被人送首飾呢，有紀念意義。對了——”秦驚羽回頭瞟他一眼，哼道，“你不是暗我麼，怎麼就沒想過送我點什麼呢。”

“我早送過了。”

秦驚羽疑看他：“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燕兒躺回榻上，輕笑道：“主子以後就知道了。”

“敢跟我賣關子，看我怎麼收拾你！”秦驚羽十指張開，作勢撲上去，按住他的肩頭，居高臨下，不可一世，“老實代，你送過我什麼？”

見他默然不答，手指去他的腋下，連幾下，嗔怒道：“你說不說？！說不說？！”

燕兒雙手護在前，左右躲閃，忍笑不住：“主子饒命，我說，我說！”

秦驚羽收回手來：“說吧，是什麼？”

“是……”燕兒手臂環過來，扶住的纖腰，將的手牽引上自己口，眸溫得像是一汪泉水，輕聲喃道，“是我。我把我自己送給主子，主子……要不要？”

秦驚羽微微張，心底一暖意涌上來，盯著他潤澤和的薄脣，只覺得自己的脣瓣越來越熱，越來越，不由自主俯下去，對上那幽黑深邃的狹眸，吻住他的脣：“我要……”

他眼眸微閉，閃耀著夢幻般迷離的，渾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人犯罪的氣息，薄脣卻是溫潤，帶著微微的清涼，不時溢出魅的低輕嘆，讓人不自想要探索更多。

秦驚羽吻著吻著，正沉醉其中，忽覺他手臂一，脣上力道陡然加重，竟是摟著自己反吻回來。

那是屬於男人的力量，男人的吻。

溫中帶著一堅定，一霸道，一獨佔，長舌探的檀口，急促而熱烈地尋找的，追逐撥，糾纏不休。

被變爲主，承變爲給予，溫淺嘗變爲激掠奪……

他仿若變了個人似的，不該是他，又偏偏就是他，這種覺，好奇怪，卻又說不出的喜歡——

這樣的人，還是那個溫潤無害的燕兒嗎？

秦驚羽蹙起眉頭，思緒有些混沌，直到覺到他全熾熱而繃，剛如鐵，才心有所悟，息著輕輕推開他：“好了。”

“主子……”

燕兒嗓音沙啞，面微紅，薄脣潤如晶玉，還泛著些許瑩，眼眸漂亮得像是天邊的星辰，清澈且無辜：“主子不喜歡嗎？”

“我喜歡的，很喜歡。”秦驚羽定了定神，把頭靠在他肩上，手指上他完的薄脣，稱述事實，“你方纔逾越了。”

“我對主子……不自。”

秦驚羽低聲笑道：“你傷還沒好呢，來日方長，著急什麼！”

燕兒眨了眨眼，咀嚼著話中之意，怔道：“主子，你是說……”

“我可什麼都沒說。”秦驚羽聳了聳肩，忽然想起一事，挑眉道，“以後沒外人的時候，你可以不我主子的。”

燕兒眼眸一亮，輕笑：“那什麼？”

“……”秦驚羽偏著頭想，沒想出合適的稱呼，只得問他，“你喜歡我什麼？”

燕兒笑了笑，咬脣道：“我說出來主子會不高興。”

“沒事，你說。”

“三兒。”

“三……三兒？”秦驚羽瞪大了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麻的稱呼？虧他想得出！

燕兒忍住笑，垂下眼睫：“我就知道主子會不高興。”

“我沒不高興，只是，這個法太怪了些——”秦驚羽無奈道，“算了，還是老規矩，在宮裡就殿下，出了宮就主子，別的容後再議。”

燕兒點頭道：“是，主子。”

秦驚羽想想又道：“那我又該怎麼喚你呢？秀兒，朝兒，還是……”

燕兒眸微閃，低低道：“我喜歡主子我燕兒。”

秦驚羽下他的鼻尖，笑道：“燕兒，不是顯得生分了？”

燕兒眼波流轉，悠然一笑：“我就喜歡這個。”

“呆鳥！”

秦驚羽笑罵一句，蜻蜓點水般在他脣上一吻，然後摟著他的脖子，懶懶靠在他前，敘話，將自己這大半日的經歷簡單告知。

待說到雷牧歌最後那句承諾，不由心生煩悶，怔怔不言。

“主子不必覺得疚，雷牧歌答應婚事，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他絕對不會真的娶瑪蓮達的。”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覺得對不住他。”按照瑪蓮達的意思，親次日，纔會將七彩水仙給大皇兄帶回大夏，而雷牧歌則是作爲王夫隨留在島上，終生不得離開。

一念及此，秦驚羽了額頭，嘆了一口氣：“我再是自私，也不想用他的終生幸福來換取母妃的平安。婚姻不是易，一定是要建立在兩相悅兩廂願的基礎上，否則最終只能是個悲劇。”

燕兒輕笑一聲，嗓音低沉，聽不出喜怒：“主子說這些，是不想他娶瑪蓮達，還是不想他娶除主子之外的別人呢？”

“你！”秦驚羽氣得在他臉頰狠掐一把，“又來了！你就知道跟他較勁，我問你，若換作是你，你會願意爲我娶瑪蓮達？”

燕兒搖了搖頭，復又點頭：“我不願，但是如若主子需要，我會娶。”

秦驚羽哦了一聲，並不接話，又聽得他輕聲問道：“主子願意我娶別人嗎？”

語畢，屋裡一陣沉默。

見默然不答，燕兒眼神微黯，續道：“主子願意我跟別人拜天地，進房嗎？從此結爲夫妻，生兒育……”

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晌，秦驚羽才仰起頭，斜睨他一眼，冷然道：“你若是想爲真正的太監，不妨一試。”

燕兒眨眼道：“主子……會來大鬧喜堂？”

“會。”秦驚羽咬牙，恨聲道，“還會將夫婦殺個片甲不留。”

“夫婦？”

“沒錯，夫婦，棒打死，最後浸豬籠沉到海底，永世不得翻。”

燕兒心滿意足，哈哈一笑，握住的手了下，順道在鬢邊印下一個吻。

“我以我的生命保證，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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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章親熱戲比較多，覺得膩歪了就提哈，麼麼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