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驚羽道了聲謝，又道：“公主殿下份尊貴，不能再跟人那窄小的帳篷，還是由我們照料更爲妥善。”

桑看了軒轅清薇一眼，竟不反駁，沉聲道：“好。”

當下由多傑領著一行人等穿過平原，回到碉房，一路也沒說什麼，只在臨走時瞥一眼，神中有著一小小的得意。

碉房裡有廚房，由兩邊各出一人，相互監督煮了些食，胡吃了填飽肚子。

主人不在，也不敢太過放肆，先前的雜間給了軒轅清薇，其他人留在大廳，或坐或臥，各自歇息。

好不容易把那蠻公主安睡下，秦驚羽從房間出來，想著多傑對桑比劃的那個手勢，總覺得對方似乎有所保留，有那麼點芒在腦中一閃，可是想來想去卻又抓不住，只得作罷，起走到窗前，看著遠漸漸亮起來的天際。

平原上人聲不斷，好幾隊納族男子在各搜索，甚至還有騎馬之人，那邊石堆更是聚集了不人，看著那一張張警惕的面容，顯然，王姆姐妹並未落網。

輕笑了下，轉過頭來，迎上角落裡那道清潤的目，淡淡道：“蕭二殿下，你看夠沒有？”

蕭焰並不躲閃，只輕輕搖頭：“沒有。”

秦驚羽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衫破損，髮髻凌，顯然在那山澗下吃了些苦頭，唉，這人也是固執，竟然追到這裡來了，看他那氣定神閒的模樣，不以爲苦，反倒很是！

“二殿下真是悠閒，到惹麻煩，攪渾水。”

蕭焰著面頰，無奈一笑：“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因爲你太會惹事……”

秦驚羽張了張，正待駁斥，忽見雷牧歌從另一邊過來，沉聲道：“殿下你來看看，一舟有些不對！”

“什麼？”秦驚羽吃了一驚，趕過去。

但見李一舟靠坐在牆邊，臉有些泛紅，脣卻是微微發紫，正從藥瓶裡倒出藥丸放進裡，看過來，他笑了笑道：“我都算個使毒的行家了，沒想到翻船，被那東西咬了一口……”

一個念頭襲來，秦驚羽驚道：“是那金小狗？”

難怪自己總覺得那多傑神不對，原來對方是佔了先機，勝券在握，所以態度這般鬆懈！

“那你要不？可有解毒之法？”問。

李一舟滿不在乎笑道：“不就是個小狗嗎，不用擔心，我沒事。”

話是如此，脣卻已開始變黑，秦驚羽知道他這次所帶只是些尋常解毒藥丸，就連之前蕭焰的都沒法解除，更不用說是這世間罕見的異了！

在場不乏武功高強者，但於醫治毒傷方面卻是一竅不通，束手無策！

“你試著運功，把毒素制在肩部以下。”語氣淡淡，卻是蕭焰在旁話。

秦驚羽側頭他：“你懂醫？”

蕭焰深深看一眼，搖頭道：“不懂，只不過我以前也曾中劇毒，當時也沒解藥，就是拼命將毒素制在某。”

秦驚羽眼睛一亮，現在正是與納族對抗之際，沒法去討解藥，也只能先這樣了，險後再回天京找外公想辦法，知道李一舟沒蕭焰那麼好的功，不過有雷牧歌在，應該沒有問題。

“牧歌，你來幫幫一舟。”

雷牧歌點點頭，將李一舟扶到開闊地坐下，自己坐到他後，雙掌相抵，正待運功，忽聽得低：“等下！”

“怎麼了？”他擡眸低問。

秦驚羽抿了抿脣，瞅著蕭焰那似笑非笑的神，心頭突然浮起一種不好的預，不由道：“你確定，這樣做就能救他？”

蕭焰微微含笑道：“那是當然，只不過……”

秦驚羽追問：“不過什麼？”

蕭焰長嘆一口氣道：“不過他這條右臂，從此就廢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後一聲，卻是軒轅清薇從那雜間出來，正好聽見這話，頓時小臉發白，掩驚呼。

聽得的聲音，李一舟睜開眼，皺眉譏笑：“什麼，你不是不想嫁我麼，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我不管是死了還是殘了，你那父王都有理由悔婚！”

“呸呸呸，你這烏，哪有這樣自己咒自己的？！”秦驚羽一掌拍在他腦袋上，又拉過泫然若泣的軒轅清薇來，推到他面前，邊推邊道，“就算不是未婚夫，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孩子，手腳輕巧些，你來照顧他！”

“我……不會……”軒轅清薇看著地上那人烏黑的脣，嚇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不會就學！”秦驚羽低吼一句，朝雷牧歌道，“牧歌你看著一舟，我在樓上去找找，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雷牧歌眼眸低垂，點頭道：“好，你小心些。”

秦驚羽應了一聲，噔噔噔步上樓去。

雷牧歌盯著的背影，直到閃不見，目這才落在李一舟上，低問：“蕭焰說的是真的？”

李一舟點點頭，趁軒轅清薇出去打水，忽然反問他道：“你明知上樓只是藉口，爲何不跟著去？你不去，不是便宜了那個人？”

雷牧歌沉默一會，看著他紫黑的脣，平聲道：“我不在邊，有神劍護，而且那個人也會保護好的；但是我若不在你邊，隨時幫你護住心脈，你有可能堅持不到討解藥回來。”

李一舟把手遞過去：“如果我死了，下輩子還跟你當兄弟。”

兩隻男人的手掌握在一起。

薄霧散去，曙初照，平原上的草木全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

秦驚羽無暇欣賞景，小心翼翼從二樓一的窗口翻出來，沿著木梯攀援而下，上了山間小道，急急朝山下走去。

背後響起腳步聲，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默不作聲往前走，那人亦是不不慢跟著，只數尺之遙。

走了一陣，斜地裡忽然竄出一人：“跟我來！”

秦驚羽看他形相貌，儼然就是那日跟著多傑的其中一名年，也沒多問，便是疾步跟上。

那年走得極快，先是在平原上穿梭，後來又走上一條崎嶇的小路，登上了一個山頭，接著下山又上山，一路踏著厚厚的積雪，最後來到了一座懸崖，伴著嘩嘩的水聲。

懸崖邊上，那一人一狗正迎著寒風，靜靜佇立。

見得他們過來的腳步聲，多傑轉過頭來，朝咧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秦驚羽走過去，直截了當道：“把解藥給我。”

多傑眨了眨眼，呵呵笑道：“你應該先問我有什麼條件。”

秦驚羽眼角餘瞥見蕭焰跟在後，不知怎的，心頭莫名安定下來。

“阿金平時很溫順，但是在它發怒的時候，口水裡就帶有一種奇毒，這毒沒人救得了，唯一的解藥就是阿金自己的眼淚，可是——”多傑著那小狗的頭，笑了笑道，“阿金從小被我養大，天底下只有我才能令它流淚。這麼珍貴的眼淚，你說，我該提什麼樣的條件？”

秦驚羽撇：“我哪知道，不就是在問你嗎？”

多傑笑容收斂，指著懸崖下方，肅然道：“這裡，是我們雪山之神考驗勇士的地方，只有魄和心都真正強大的人，才能經住神靈考驗，而我們納族不畏懼威脅，只尊重勇敢的人，即使他，是我們的敵人！”

秦驚羽在踏上懸崖之前，就已經有所警覺，知道這裡地勢艱險，平生僅見，此時順著他的手指向下看去，只一眼，就不由得打了個寒。

只見那懸崖之下雲霧縈繞，深不可測，尋常人本不知道下面有著什麼，但憑超常的目力，可以看見那是一個極深的峽谷，一道急流就在那峽谷下流過，流水從上游挾著冰塊直衝而下，發出萬馬奔騰的聲響，湍流撞在大石上，濺起丈高的水花時，兩面峽谷便發出驚雷般的轟鳴。

峽谷底下如此驚駭，峭壁上亦是冰雪皚皚，兩面峭壁相距約有十丈，之間卻有一道天然的石樑，那石樑起初倒也壯，約莫四五尺來寬，往前逐漸變細，到了最中間的位置，細得就和的手臂一樣。

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在那道石樑之上還積著一層厚冰，晶瑩亮，就像是得一層天然水晶，好看那是沒錯，卻將危險翻了倍。

老天，不會是要從石樑上徒步走過去吧？

剛這樣想，就見多傑像個惡作劇功的孩子，指著那岌岌可危的石樑，笑得開懷：“你若是能單一人從那上面走到對面山崖去，我就把解藥給你。天神在上，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