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上下忙著迎接小叔,蘇婆子跟劉氏也沒空閑再叨叨採薇的親事,採薇樂的輕鬆,越發忙活起東籬軒的事來,還有竹茗軒也要開在京城。
這還是大表舅勸蘇善長的說:「善學立了軍功,回京封賞,說不得以後就在京裏頭扎了兒,有了這個基,蘇家的竹茗軒開到京城來也順理章,善學又還沒親,怎樣也要有家人在一起才妥當,再說,明薇的婆家也在這邊,採薇的東籬軒也正收拾著,難不你放心把兩個丫頭獨著擱在京城裏。」
善長聽了表弟的話,便跟妻子私下裏商量,劉氏也道:「我瞧著咱娘的心氣,等小叔子回來,便不舍再分開了,也著實惦記著善學的親事,不是又學本事又打仗的,說不得孩子都滿地跑了,如今卻連個媳婦兒都沒有,不如就聽大表弟的勸,把鋪子開到京里來,還有採薇,杜家那檔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還在蘇家莊,採薇跟杜家爺難免面,婚姻事即不,兩人再見面走卻不妥當的,回頭讓人知道了,不定說什麼閑話呢。」
蘇善長哼了一聲道:「他杜家就算是個四品知府,杜卿才高八斗貴不可量,也沒得正妻還沒著落,卻想娶採薇過去當二房的理兒,趙鵬那天跟我一提,我差點把他當場轟出去,打量我的採薇尋不著人家了不曾,的送上去讓他家輕賤。」
劉氏嘆口氣道:「你如今這脾氣越發急了,採薇還不是你慣的,小時候念書識字還說的過去,如今拋頭面,把做買賣當了正經的大事,日的不著家,要我說,便是賺了金山銀山回來,沒個面的婆家,以後可如何?難不要在家當一輩子老姑娘嗎,便是你想給招贅個婿回家,採薇的子,可能瞧的上誰,杜卿那孩子不差,又對採薇有心,那幾年我還真惦記了這樁事,可你大表姐哪個人心高,總想著攀高枝,倒是瞧不上咱家。」
善長哼了一聲道:「我還瞧不上家呢,這才當了幾年太太,倒是把自己的底兒都忘的一乾二淨了,拋頭面怎麼了,誰娶了採薇,都是他們家祖墳上冒青煙了,縱然來個一品大員家的公子求親,採薇若不點頭,我這個當爹的也由著。」
劉氏倒撲哧一聲樂了:「你想的倒好,人家一品大員家的公子會求娶咱家的姑娘,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橫豎都是你父的理兒,你們想怎麼著怎麼著吧!過了年就十六了,老這麼耽擱在家裏,有你急的時候。」
採薇邁進屋就聽見娘最後這句,不接了一句:「急什麼?」三月打起簾子,走了進去,李氏一見,哼了一聲道:「著急你出門子找婆家的事,多大的姑娘了,日就知道往外跑。」說著,打量一遭搖搖頭:「穿這樣男人的裳,難不就是男人了,早晚不得尋個婆家收場。」
採薇嘿嘿一笑,湊過去坐到娘邊道:「娘,您跟我要是閑的慌,非要保拉縴的,就給我小叔張羅一個唄!我小叔可還沒媳婦兒呢!」
和尚在西屋聽見採薇的聲音,蹬蹬蹬跑過來,正好聽見採薇說找媳婦兒,嚷嚷著:「找媳婦兒,找媳婦兒,娘,我也要媳婦兒。」
善長笑了,抱起他放在自己懷裏,點點他的小鼻子尖道:「我們家和尚都想娶媳婦兒了,跟爹說說,想要個什麼樣兒的媳婦兒啊!」
和尚聽了,真歪著小腦袋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看了他二姐道:「我要找個二姐這樣的媳婦兒,長的好看,還能陪我玩。」
採薇手拍了他腦袋一下:「臭小子,想的蠻好。」和尚的出小胳膊:「二姐抱,二姐抱……」採薇只能把他抱到自己懷裏,和尚湊在臉上啪嘰親了一口說:「二姐你別急,等我長大了,娶二姐當媳婦兒。」那個正經的模樣,逗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正說著就聽外面丫頭喊了聲:「大姑娘來了。」如今蘇家的院子跟明薇住的院挨著,雖不連著,中間就隔了一條小街,出了這邊的側門就能進去那邊,來往頗為方便,明薇便時常過來瞧娘。
劉氏進京時第一次見著明薇,雖說養的好多了,可看上去依然沒在家時圓潤,小臉兒都有些消了,心疼的不行,明薇想起前些日子的委屈,一看見親娘,哪兒還忍得住,娘倆抱著頭哭了一場,過後劉氏疑心閨了什麼委屈,忙著問了,明薇知道,那些事採薇沒跟們娘說,如今都過去了,何必讓娘再跟著難過,便說沒什麼,只說孩子沒了,養了幾個月才好,想起爹娘來,不得見面,故此難,劉氏這才作罷。
娘家就在自己隔壁,小叔眼瞅著就當了大,周家從上到下,再也不敢慢待於,明薇也學了個乖,加上如今有了主心骨,還怕什麼,明薇如今算想明白了,嫁到哪兒,娘家都是人一輩子的靠山,沒個娘家在後頭撐著,便是了委屈,都沒個給你抱不平的,不過,採薇這樣的妹子,估可著大明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明薇在一邊瞧著妹子給平冤昭雪,使喚出那些手段來,令周家上下的主子下人對又敬又怕,自己是的親姐姐,便是沒妹子的十分剛強,也該知道珍重自己,這條命總歸是爹娘給的,讓旁人害了去也對不起爹娘,因此,倒是下了心思學著管家理事,婆婆也是這個意思,讓跟在邊手把手的教。
善長一看兩個閨都在,便尋個由頭去前頭了,留下母三個說己話,劉氏拉著明薇的手仔細端詳了端詳道:「今兒氣比那日又好了些,前兒我聽說,你們家大爺屋裏的姐兒不大好,如今可怎麼著了?」
明薇道:「那孩子吃不得水,整日整夜嚎哭不止,公婆也不大上心,昨個倒是不哭了,聽那邊的婆子說,哭不出聲兒了,估過不了一兩日了。」
「阿彌陀佛……」劉氏念了句佛:「真真作孽,可不是要債來的孩子,落生了一場,卻才活了這幾日,娘還不知怎樣疼的慌呢。」
採薇道:「娘,您不知道周府這位大,最是個想得開的,生下一看不是男胎,連理都不理,要我說這孩子去了倒好,便是僥倖養活大了,以後還不知什麼罪呢。」
劉氏道:「你說的倒是輕鬆,趕明出了門子有自己的孩子就知道了,都是自己上掉下的骨,哪能不心疼呢。」
採薇一聽,又提起了出門子的事兒,忙尋了個借口跑了,剛出屋,就聽劉氏在屋裏喊:「早些家來,一個姑娘家,總在外頭逛像什麼話?」採薇吐了吐舌頭,帶著三月跑了。
劉氏不嘆口氣,明薇道:「娘,採薇知道輕重的。」劉氏道:「便是你妹子是個天上地下無的,可找婆家,誰樂意找個天往外跑的,小門小戶的沒準行,別說你爹,你妹子,就是我都瞧著都過不去眼,雖說著急,也不能真委屈了你妹子不是。」
明薇想起慧遠大師的話,笑道:「娘莫急,那日慧遠大師來我們府上,說採薇的八字著實好,是難得一個福祿雙全財源廣進的命格,旺家旺夫旺子旺族,還說兩年之必有紅鸞星照,應著採薇的親事呢。」
劉氏一聽忙問:「慧遠大師?剛進了京的時候,就聽說西郊有個善緣寺的香火最靈,那裏的主持便是慧遠大師吧!給當今的皇後娘娘批過八字的,是不是他?」
明薇點點頭,劉氏眉間一喜,繼而又愁道:「話是這麼說,可如今連個影兒都瞧不見。」明薇道:「常聽人說,婚姻事都是打一生下來,月老就牽好紅線的,誰跟誰都是註定了,當初在蘇家莊的時候,也沒想我能嫁到周家來,姻緣到了,自然就了。」
劉氏點點頭:「這話倒是在理兒。」說著小聲問明薇:「肚子裏可有喜信兒了?不行,尋個婦人脈息的郎中好生瞧瞧吧!如今子明房裏就你小兩口,怎的還沒有?」
明薇臉上一紅,低聲道:「這個月的小日子遲了十來日,這幾日上也越發犯懶,倒是還沒瞧郎中,不知道是不是,我想著再過些日子,若是還這樣就八九不離十了,到那時再尋郎中來瞧。」
劉氏一喜忙問:「這幾日吃飯如何?」明薇搖搖頭道:「不大好,正經的飯吃不下幾口,倒是娘從家裏帶過來的腌梅子,對心思,每日都要吃上半盞,我還說過來再要些,比外頭買的好吃的多。」
劉氏道:「那是你妹子年上回去鼓搗出的東西,家裏頭腌了好幾大罐子呢,也帶過來不,一會兒你回去捎一罐子,需記著,雖是吃,也不可多吃,我瞧你這個樣兒,十有八九是有了,好好保重自己的子,莫再有什麼閃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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