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日,蘇瀾漪難得來公司。
這位祖宗待了一上午,理完文件,捎沈千盞蘇暫一起,為好友新開的西餐廳捧場。
西餐廳離千燈不遠,與一家四星酒店合作,將頂層空間布置旋轉餐廳。
蘇瀾漪送完開業花籃坐下時,老板聞風而至,殷勤周到的推薦了數道招牌菜,又吩咐服務員給這桌免單,這才姍姍告辭而去。
人一走,卡座瞬間安靜。
蘇瀾漪笑了笑,簡單介紹了兩句:“這的老板是我們那個圈的,婚后當金雀當膩了,出來開餐廳說要找回人生價值。”
優雅地切開牛排,刀叉接碗盤時沒發出一點聲音:“餐廳能開多久不知道,開業熱倒是可以打滿分。”促狹地眨眼,輕笑道:“快嘗嘗,這廚師是花大價錢請的。說要開餐廳那會,我就饞著這一口了。”
蘇瀾漪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格極為挑剔。能讓饞的,沈千盞估著自己待會得扶墻而出。
安靜的用了會餐后,蘇瀾漪狀似不經意般,開口問道:“你和不終歲的季總,怎麼回事啊?外頭傳瘋了,朋友見我就問。”
沈千盞挖了勺布丁,反問:“什麼怎麼回事?”淡定得不像是被八卦的當事人:“不終歲和千燈除了合作,還能有什麼事?”
蘇瀾漪看了兩眼,“向淺淺背信棄主跟千燈打司這事,最近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你跟季總那點花邊新聞正好給星海傳可乘之機。”
這話不算好聽,甚至有些苛責之意。
蘇暫見勢不對,趕打圓場:“這事怪我,要不是我朋友圈那組照片,不會有這些事。”
沈千盞放下勺子,視線挪到蘇瀾漪臉上,開門見山:“你想我怎麼做?”
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的蘇瀾漪微微蹙眉,解釋:“我不清楚事始末,只是擔心你和千燈會被有心人利用。”嘆了口氣,有些頭疼地了眉心:“千盞,不出意外,過不了幾天向淺淺方就會發通稿賣慘,引導輿論。”
傻白甜蘇暫傻眼:“……有這麼嚴重?”
蘇瀾漪問:“你以為這陣邪風怎麼刮起來的?千盞前年小鮮屁都沒出事,怎麼這次和季總靠得近點就被傳得這麼不堪。”
一直面無表的沈千盞頓時炸了:“有一說一,屁的黑歷史求求別提了。”
說到屁,沈千盞就忍不住扶額。
前年陪向淺淺錄綜藝,最后一期殺青后,綜藝制片方組織了場殺青宴,當晚正逢這部綜藝第三期收視點,大家喝得比較開心。
也不知是哪位鬼才提議的真心話大冒險,向淺淺中招了大冒險,對方指定讓去當時已是頂流的小鮮翹。
當時為經紀人的沈千盞一聽,這哪行?這分明是挖了個坑向淺淺跳,這坑要是跳了,指不定得扎出多個窟窿。向淺淺輕則被撕碎片,重則星途半殘。
沈千盞直覺這是個謀,可在那個當下,對方擺明了是在捉弄。拒絕勢必要得罪人,但若順從,與向淺淺今晚之后勢必要迎來一場腥風雨。
唯一能想到的折中法子就是代替向淺淺把頂流屁了,這事最大的后果無非是引咎辭職。
事后也的確證實了沈千盞當時很有遠見,那段屁被制作短視頻、照片、圖,屠得沈千盞刪博退圈。
要不是那頂流心善,替解釋,沈千盞難免真的傷筋骨。
一想到這事,沈千盞頓時胃口全無:“我心里有數,你不用心。”
——
蘇瀾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沈千盞回公司后就聯系公關部開了個急會議。一是了解向淺淺解約的進度;二是了解網絡輿論;三是防止自己被星海傳拿去當靶子。
當年屁門,為了能將向淺淺摘干凈,沈千盞嚴令止發聲。防義氣過頭,公司甚至收回的微博賬號保管了一周之久。
事發之后,除了當事人替解釋過,網友大部分不明真相。連帶著的份在向淺淺的圈都是個異常尷尬甚至至今不能提起的明人。
若是此次沈千盞不擇手段走向淺淺的假料被利用,后果可想而知。
真一個人扛起了所有。
做完千燈的公關預案,沈千盞整整考慮了一天,無比謹慎地通過明決預約季清和。
近年關,季清和公務繁忙,連四合院都許久未去。聽到明決轉達沈千盞預約見面的請求時,他筆尖一頓,險些力紙背。
瞬間察覺到季總心惡劣的明助理心忐忑,著頭皮把話補充完整:“沈制片說最好面談,給您代下事始末。如果您沒時間,讓助理跟我對接。”
季清和著鋼筆的手腕一沉,將文件簽好,轉手遞給明決:“想見我,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明決眼觀鼻鼻觀心,無打破:“沈制片說事涉及兩家公司的口碑,不得不打擾。因為是公事,所以走對公流程。”
后半句是明決自己加的,沈千盞雖沒明說,但意思非常明顯,不想和不終歲有公事之外的牽扯,以期避免加深誤會。
季清和抿不語,他行程張,很難再勻出時間來。
見他沉思,明決試探道:“去機場正好路過千燈,如果事態急,沈制片不介意占用您的碎片時間,我現在去通知一聲。”
季清和頷首:“告訴,今天不見,下次見面就是千燈年會了。”
——
季清和最后一句太威脅,沈千盞沒猶豫多久,答應下來。
明決怕耽誤季清和行程,不是很放心地反復與沈千盞確認約定的時間和地點。
下午五點。
季清和的座駕準時出現在路口。
沈千盞拎著兩杯咖啡上了車。
今日北京大風,在風口等了不過十分鐘,便全涼。
上了車,被暖氣包圍后,打了個冷,將捂在大里的咖啡遞給季清和:“請你喝咖啡。”
季清和不聲地蹙眉,接過咖啡的同時撥了撥空調的出風口:“不知道找個避風的地方等著?”
“怕耽誤你的時間。”沈千盞邊喝咖啡暖凍僵的,邊打量他:“季總又出差?”
季清和拿著咖啡的手指修長,白襯衫袖口下出半截腕表,將他的腕骨線條勾勒得明晰又流暢,像量定制般,著低調矜冷的氣質。
車從路面駛過,切近道,直上機場高速。
不堵車的況下,沈千盞只有半小時。
“事經過我已經了解了。”他眉間難掩倦,聲線較平時都低沉不:“你找我是想走什麼對公流程?”
前座明決低了聲音和司機流著路況信息,沈千盞分了分神,等回過神來,回答:“千燈已經做了公關預案,我知道不終歲在擴張市場,這件事不理好,對兩家公司的口碑都有影響。”
季清和笑了笑,笑容玩味:“你希我怎麼配合你?”
沈千盞瞬間啞火。
本意是希季清和了解況后,明白事輕重,兩家公司統一口徑。沒遇到事最好,萬一星海傳利用這些最沒法澄清的緋聞引導輿論,對項目的影響不好。
打了一下午的腹稿,他一句“你希我怎麼配合你”,全省了。
“一小時前,不終歲下了一批通稿。”季清和摘下眼鏡,了眉心:“沒想到沈制片過往歷史這麼富多彩。”
沈千盞:“?”
見不解,季清和拿過一份封口文件遞給,示意自己看。
星海傳的確有意看圖說故事,替向淺淺增加談判砝碼。
這份通稿最先發給了柏宣和不終歲這兩家與千燈有合作的公司,試圖以此來給千燈施加力。
季清和給的這份文件,正是有理有據有圖有故事的,細數風流韻事的通稿。
沈千盞在看見標紅加的“屁門”時,臉都綠了。
忽然示意到,剛才季清和那句話,并非是開門見山的干脆,而是秋后算賬的預告。
沈千盞突然有些頭疼,將文件塞回封口:“這些東西,夠我引咎辭職來保全項目了。”
興致不高,一雙眼落在窗外,看著人流如織,低聲道:“公關部會下這些通稿,加快解決向淺淺解約一事。目前這些流言對不終歲不會構實質影響,千燈博也會出聲明澄清,事全在我可控范圍。”
季清和聽出的言下之意,側目看:“你考慮到的最壞結果是什麼?”
沈千盞微怔。
等等,這狗男人該不會以為要終結自己的職業生涯吧?
怎麼可能?
正解釋,轉念一想,眼下這個理由名正言順,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可以與他撇清關系。
這種念頭一冒出泡,就咕嚕咕嚕地往水面上浮。
泫然泣,偽裝得委屈:“最壞,就是以祭陣,犧牲自我吧。”
季清和微哂。
他腳尖一踢,升起擋板。等徹底隔絕前座的視線后,他低聲音,輕飄飄問:“以祭陣?祭誰的陣?”
他側,目鎖住,分析道:“你覺得我會放任你不管?”他視線下移,落在手邊的文件上,輕笑:“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你有犧牲自己的覺悟,祭誰也不如祭給我。一回生二回,總比斷送職業生涯好。”
沈千盞:“……”
他娘的,又主跳了季清和挖好的坑。
清了清嗓子,看面前的擋板:“這個隔音效果好不好?我怕待會下手太重,季總的求饒聲傳出去,在下屬面前就面掃地了。”
作者有話要說:季總:在線求問那種姿勢算屁門的賬會顯得比較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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