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二）

夏氏盡管再揪心，如今當著老太爺的麵也隻能裝出高興的模樣來。

“婠姐兒的院子我已是喚人打掃好了，這一路奔波的，婠姐兒怕是累了，剛剛痊愈的子莫要又挨壞了，紅胭，帶著大姑娘回院子歇一歇吧，晚上好和老太爺一起用飯。”

沈婠乖巧地應了聲，“謝謝母親。”

和老太爺老夫人拜別後，沈婠跟著紅胭出了慈安堂。路上遇到采鶯，沈婠“啊”了一聲，“剛剛見到祖父我太高興了，一時間忘了采鶯姐姐的囑咐，”出惶恐的模樣來，“采鶯姐姐，祖父會怪罪我麽？”

采鶯強歡笑道：“哪……哪會。”

沈婠又興高采烈地拉了紅胭的手，“紅胭姐姐，我們回院子吧。在舟城的時候，我十分想念院裏的那株梅樹，不知現在有沒有開花。母親喜歡梅花，要是開了花我就可以摘下來送給母親了。”

紅胭暗自詫異，大姑娘以前與夫人甚是疏離，見著府裏的丫環也很言語，從舟城的莊子回來後倒像是變了子一般。

紅胭麵上笑道：“離開花的時節還遠著，不過大姑娘這份心思，夫人要是曉得了想必心裏也會欣。”

走了些許路後，紅胭心裏有幾分好奇，問道：“采鶯姑娘和大姑娘說了什麽？”

沈婠想了想，沮喪地道：“祖母擔心我剛回來不適應，特地讓采鶯姐姐來提點我。不過我見到祖父太高興了，一時忘記了，幸好祖父和祖母都沒有責怪我。”

沈婠說得模糊，故意讓紅胭以為祖母也是十分歡喜的回來。

在這偌大的沈府裏，雖是夏氏在管家，老夫人在某些事上也會偏袒大房，但那是看在沈州的麵子上，老夫人和夏氏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融洽。尤其是夏氏並不知道老太爺過去的那段往事，而老夫人又是個好麵子的人，不可能會讓夏氏有機會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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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胭回去後同夏氏稟報了老夫人讓采鶯去提點沈婠一事，話畢，紅胭說道：“老夫人的態度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夏氏想起今早的事，心裏頭就如同烏雲罩頂，不爽利得很。

冷笑道：“父親病好了，他喜歡的孫，母親哪裏敢拂了他的意。”

紅胭說道：“奴婢看來，大姑娘這回從舟城回來後，人也變得不一樣了。剛剛大姑娘還說等院裏的梅花開了要給夫人送過來。”

夏氏不屑地哼道：“那個小賤人定是不懷好意。”

紅胭問：“夫人，現在是要坐視不理麽？”

“坐視不理？不可能。”一見到是那小賤人心裏就不舒服，瞧著那張臉，就會想起唐氏，明明不過是個七品吏的兒，竟然跟平起平坐了這麽多年，想到這裏，夏氏的心肝就作痛。道：“紅胭，去把妙兒過來。”

沈婠打量著自己的院子，擺設都跟上一世一模一樣。唯一有了變化的是院子裏的丫環。

上一輩子心的丫環在夏氏為當家主母時就被夏氏的各種手段打發了出府，從舟城回來後，院裏新來的兩個丫環霜雪和輕羽都是夏氏的人。

而這一世卻是有了變化。

霜雪和輕羽依舊在，但還多了位老嬤嬤。

沈婠認得這位老嬤嬤，是在老太爺邊侍候好久的嬤嬤，姓郭，對老太爺極是忠心耿耿。郭嬤嬤笑著對沈婠道：“老太爺掛念著婠姐兒，特地讓老奴來侍候。”

沈婠的心裏頭不由得多了幾分對容銘的謝。

上一世老太爺病好了，功勞是容銘的。可這一世功勞不僅僅是容銘的，想來老太爺是把功勞算在了沈婠的上，所以才會特地讓自己邊的老嬤嬤來侍候沈婠。

沈婠雖是高興，但卻也未表現得太過。擔憂道：“嬤嬤來陪著婠婠，那麽祖父邊不就缺了心的人麽？”

郭嬤嬤見沈婠年紀小小就能有這份孝心，原本對沈婠的幾分輕視也收了起來。說道：“還請婠姐兒放心，老太爺邊還有幾個心的侍候著。”

沈婠這才彎下眉眼笑道：“祖父待婠婠真是好。”眼角的餘瞥了眼站在一邊的霜雪和輕羽，沈婠又笑地道：“母親真是疼我，給我選的霜雪姐姐和輕羽姐姐一看就是能幹的。”

霜雪和輕羽初來乍到不久，平日裏也有聽聞府裏的大姑娘是個不寵的，夫人雖然暗地裏也有所吩咐，但今日一瞧，老太爺派了自己邊的嬤嬤來侍候，這樣的榮寵府裏的其他姑娘都是不曾有的。

霜雪和輕羽也不敢怠慢了，兩人趕出笑臉，說道：“大姑娘謬讚。”

郭嬤嬤在府裏待了這麽多年，兩個丫環的小心思哪裏會不知道。郭嬤嬤瞅了眼沈婠，見彎著眉眼笑得甜甜的，又想著老太爺的吩咐，頓時下定決心要好好地侍候著沈婠。

青蘭一直默默地跟在沈婠的後。

這幾日腦袋有些懵，大姑娘一回府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做事都不一樣了，甚至有時候會出深沉的神來。剛剛還得到了老太爺的喜歡，如今連老太爺邊的嬤嬤都派過來了。

察覺到郭嬤嬤帶有深意的目，青蘭連忙回過神來。

沈婠此時也說道：“兩位姐姐定是還不認識青蘭姐姐，我在舟城養病時就是青蘭姐姐陪著我的。青蘭姐姐十分照顧我，青蘭姐姐，你說是不是？”

青蘭有些心虛。

在舟城裏時，待沈婠如何，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可如今沈婠這麽笑瞇瞇地一說，青蘭隻覺背脊的汗都豎起來了。

大姑娘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青蘭的麵微白，垂下眼，心裏哆嗦了下，才道：“奴婢照顧大姑娘是應該的。”

霜雪將青蘭的表看進眼底，不由得有了疑，青蘭怎麽看起來有些怕大姑娘？

郭嬤嬤淡道：“是應該的，奴婢照顧主子是理所當然的。”說這話時，郭嬤嬤深深地看了眼霜雪和輕羽。兩個丫環平日裏也是個會看眼的，此時此刻哪裏會不知道郭嬤嬤是提點們。

兩人忙道：“嬤嬤說的是。”

之後，郭嬤嬤將霜雪輕羽都吩咐了活兒，沈婠看得出郭嬤嬤是有話想要私底下和說，便對青蘭道：“青蘭姐姐，你也去幫兩位姐姐的忙吧。你在府裏待的時間比較長，霜雪姐姐和輕羽姐姐要是有不懂的話，可以多問問青蘭姐姐。”

三個丫環出去後，沈婠笑著對郭嬤嬤道：“有嬤嬤幫我管教丫環，婠婠可就一鬆了。隻不過就是要辛苦嬤嬤了。”

“這是老奴應該的。”

沈婠說道：“祖父讓嬤嬤來陪我，我是萬分激的。隻是……”頓了下，輕歎一聲，“嬤嬤也曉得我現下的境，隻怕哪一日我連累了嬤嬤。”

郭嬤嬤聽在心裏，不有了幾分憐惜。

在沈府裏侍候了老太爺幾十年，這幾十年裏沈府裏大大小小的明爭暗鬥都經曆過，若不是環境所迫，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哪裏會如此老？

“婠姐兒此話嚴重了，老太爺讓老奴過來，就是好好地守著婠姐兒的，便是有誰想要針對婠姐兒，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郭嬤嬤微微一笑，說道：“霜雪和輕羽雖說是大夫人親自挑選的，但老奴瞧著這兩個丫環也是容易掌控的。”

沈婠睜大雙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嬤嬤請說。”．思．兔．網．

郭嬤嬤說道：“若是婠姐兒能有一個強的靠山，平日裏再兼施，這兩個丫環必定手到擒拿，以後也會專心為主。至於青蘭，婠姐兒可知青蘭有個妹妹？”

沈婠回想著，忽然道：“嬤嬤是說母親邊的二等丫環青碧？”

郭嬤嬤頷首。

“青蘭和青碧向來要好，婠姐兒若是想要青蘭的忠心，可以從青碧上下手。”

沈婠連道：“多謝嬤嬤。”

郭嬤嬤笑道：“老太爺讓老奴來侍候婠姐兒，這些事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這麽一來，郭嬤嬤就是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了。沈婠心底歡喜，比起上一世，這一世有了個好的開頭。

作者有話要說：給沈婠送個小小的金手指~~o(>_

其實這文的走向是互鬥！

謝謝munan的地雷~~~~

5夏氏的謀

次日一早，還未鳴，沈婠便已是起了床。不敢掉以輕心，昨夜與祖父用飯時雖是討得了祖父的歡心，但沈婠知道這點歡心並不足夠。

祖父願意偏袒著，那是在小事上。但凡遇到大事，於沈府而言也隻會是一顆隨時都能丟掉的棄棋。所以要想在沈府立足，單單是有祖父這座靠山仍然是不夠的。

況且祖父的這座大山不能庇護得了多久，上一世的老太爺在沈婠十三歲時就撒手離去。

沈婠收拾妥當，帶了青蘭和霜雪去向老夫人請安。

沈婠原以為自己來得算早了，未料還沒進老夫人的寧心堂，就已是看到方氏帶著沈菱在外邊候著。沈婠剛想開口打招呼，方氏就含笑地先道：“婠姐兒孝心可嘉，剛回來就惦記著老太太。”

“四妹妹年紀尚小也能這麽早起，才是真正的孝心可嘉呢。”沈婠笑著道：“許久不見四妹妹了，以前四妹妹還跟我一起在荷塘邊玩過。”

方氏是沈府裏的三房，三房乃是庶出，在沈婠上一世的印象中，方氏是個沉默的人，方氏有一兒一，分別是沈興和沈菱。沈菱今年隻得五歲，臉玉腮的，細看之下已是個人胚子，可惜平日裏不怎麽說話，並不得老夫人的歡心。

沈婠並不知道上一世的沈菱最後嫁給了誰，早早就嫁給了裴淵。嫁給裴淵後，不願過多接沈府的事，裴淵也遂了的意，再後來從雲端掉進地獄，更是沒那個力氣去關注沈府的事。

沈婠比沈菱高了頭，彎下`子，笑瞇瞇地道：“四妹妹好，還記得大姐姐麽？”

沈菱打量著沈婠，眸子眨了眨，輕輕地道：“記得。”隨後又垂下了眼，不再言語，看起來並不想與沈婠搭話。

方氏笑了聲，